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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联剑捌

沈放两人心意似是迥异,未能相通,却是一攻一护,已入“同调”之境,武功陡增,如同化作四人,八只手臂,无所不至,打的柯云麓也是应接不暇,疲于招架。
柯云麓更是疑心,这两人定是有一门极厉害的合击之术。配合如此之厉,怕是恒山派的“两仪神剑”也不过如此。守了几招,只盼他们两人这套功夫招数有限。可谁知两人妙招叠出,竟似无穷无尽。他先机已失,一时竟被牢牢压制。
就在此时,路旁小道之上,一人慢慢走近。宋源宝看的清楚,来人正是阴长生,心中大喜,高声道:“大个子快来,帮咱们打他!”
柯云麓也偷眼看见,又听宋源宝说话,心中登时一惊,他自是知道阴长生,更知此人武功蛮横,却不知沈放等人也认得此人。只道几人真有交情,又见宋源宝在一旁,一双眼始终死死跟着自己,叫他也需分心防备。心中一乱,已失了斗志,虚晃一招,飞身离了大路,几个起落,已没入一片林中。
阴长生人高马大,一步抵得上人家两步、三步,片刻已到近前,却似未看到众人,面无表情从几人间穿过,几步又已走远。
沈放也觉此人当真与众不同,闪身到了车前,果见《天地无情极》正放在踏板之上。他一把抓起,翻了两页,确认无疑,这才揣入怀中。长舒口气,此书寻回,也算了了一桩大大的心事。
宋源宝也有些发呆,道:“这人,这人,真是。”猛地回过神来,急忙上前给沈放包扎伤口。
撕开沈放背后衣服,只见足有六七寸长一道伤口,白肉外翻,说不出的可怖。他背上全被鲜血染红,后背血迹之下,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伤口。
宋源宝也是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道:“沈大哥你怎么这么多伤!”
万卷书凑过来看了一眼,看那伤口外翻,稍稍一碰,血就往外冒,吓的脸色发白,连忙躲过一旁。
柴霏雪面色阴沉,贝齿微咬下唇,一言不发,掏了伤药出来,给沈放撒在伤处。药粉一落伤处,沈放背上肌肉就是一紧,随即伤处皮肉微微震颤,显是剧痛难当。沈放却是面色如常,也不出声。
柴霏雪只撒了半点,雪白柔荑微颤,忽然站起身来,将药瓶塞到宋源宝手里,道:“你给他敷。”
宋源宝倒未多想,只当她是怕血,接过药瓶,给沈放敷药包扎。
柴霏雪远远站在一旁,面上神色变幻,一时娇羞,一时阴沉,一时恼怒,一时关切,身子更是禁不住阵阵发抖。
回到纥石烈光中府上,花轻语得知沈放受伤,也是大怒,吵着要寻柯云麓报仇。
沈放不过皮外之伤,自己倒不在意。见花轻语气的厉害,怕她胡思乱想,便道:“我学了一套合击的武功,叫做‘灵心同鉴’,你要不要学。”
宋源宝一旁道:“是啊,是啊,好厉害,我也想学。”
沈放笑道:“虚清大师说可以传人,你去叫白羽兄来,一起教你们,不过这同契之人难找,你们就算学会,怕一时也寻不到合适的人施展。”
当下喊了秋白羽一起,沈放失血不少,此际面色更是苍白,怕花轻语担心,故意大喇喇装作老师模样,坐在院中给几人讲那“灵心同鉴”。
说了功法,也学虚清大师,以指路、写字、掌中放物三样试验几人。
他最关心花轻语,自己若与花轻语也有“同契”之感,那是再好不过。可事与愿违,花轻语试了三样,样样与沈放截然不同。与人指路,她乃是先换个位置,站到问路人一侧,方才出言指点,伸手比划的动作也是繁复之极,明白人也能叫她说糊涂;写字一节,她倒和宋源宝、秋白羽都是一样,都是临空正面摹写;掌中放上活鱼,刚刚碰到她小手,花轻语就是一声尖叫,甩手将那鱼扔了出去,“啪嗒”一声,变了死鱼。
宋源宝和秋白羽反应也各是不同,沈放自己也觉诧异,原本很简单的三件事,居然真的人人反应都有差异,没有谁是一模一样。
花轻语本还玩的高兴,听沈放说了其中缘由,大是不服。沈放虽然伤重,做做样子却还可以,和花轻语试了几招,果然毫无默契。两人心思都太过聪明易变,各自为战,反是难以兼顾对方。
花轻语越练越不高兴,偏生宋源宝没点眼力见,喋喋不休,在一旁吹嘘这功夫厉害,沈放与柴霏雪联手如何威猛,逼着秋白羽陪他练招。
花轻语火气更大,一甩手,道:“什么破功夫,不练了。”大踏步转身就走,见宋源宝挡在面前,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秋白羽见她面色不善,急忙躲到一边,不敢触她霉头,朝宋源宝低声道:“这位怎么了?”
宋源宝这才明白,一脸怪笑,双手一摊,低声贼兮兮道:“我也不知道啊,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当今的金国皇帝完颜璟共有兄弟七人,其中郓王完颜琮、瀛王完颜瑰、温王完颜玠,都是早逝。眼下仅余翼王完颜珣、霍王完颜从彝、瀛王完颜从宪三人。其中完颜从宪初封寿王,又更英王,六年前又改封瀛王。此次改封,叫他很不高兴,无他,原本这瀛王之号属于其四哥完颜瑰。完颜瑰明昌三年(1192)便即亡故,不过二十多岁。继承这么一个短命鬼的王号,自然叫他心有怨气。
完颜从宪相貌英俊,性爱骑射,唯独不爱读书,整日游手好闲,带着一帮纨绔子弟,四处寻欢作乐。罪大恶极的坏事不曾做过,但欺男霸女的事情却是不少。
金章宗完颜璟与兄弟几个,还算亲睦。但除了翼王完颜珣累判兵、吏部,又判永定、彰德等军,霍王完颜从彝、瀛王完颜从宪两人在朝中都是领的闲职。对此完颜从宪倒并无异议,更是乐得清闲。
可不久之前,开封府大乱,亟需一位高权重之人前去震慑。朝中大臣正吵的不亦乐乎,又都知开封凶险,都是不愿前往。结果自己就因在殿上笑了一声,惹皇帝哥哥不喜,诏书上就写上了自己名字。
本以为就是过去走走过场。谁知刚出燕京三百里,就遇到一伙贼人,竟是将他擒去。他平常在燕京惹是生非,也见过一些所谓的江湖高手。可那日一遇,才知道江湖人的可怕。抓他那汉子,一只手提着他,还能跑的比奔马还快。自己手下一帮酒囊饭袋,在人家面前,直如纸糊的一般。
好在有惊无险,过了十多日,人家便将自己放了,关押之时,好酒好菜,也不曾亏待,却着实吓破了他胆。脱困之后,也不敢再去开封,一溜烟逃回燕京,犹自心惊胆战。好在此事太大,上下隐瞒,他连开封府的地面都未踏上,反算了他一桩功劳。好容易定心回魂之后,痛定思痛,决心一定要结交一些真正的高手,以后谁也别想再绑走自己!
若论武林高手,燕京城自然要看玄天宗。他倒也结交了几位玄天宗的人物,但不是地位偏低,就是江湖气太重,完全说不到一起。不过一来二去,也知道些玄天宗的底细。其中一人,叫他大感兴趣。正是玄天宗的少教主陈少游。此人与自己年龄相仿,也爱莺歌燕语,呼朋引伴,酒色财气。正是脾性相投,可不知怎地,这陈少游竟是不给面子,几次相请都是爱理不理。
好在他被绑了一次,也多少知道些江湖人的脾气。也未生气,客客气气,一次不成,便再请一次。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那陈少游竟是应了,还要带两个朋友来他府上做客。
完颜从宪自是高兴,早早备下酒宴,就等客人上门。酉时刚到,下人送上拜帖,正是陈少游如约而至。
完颜从宪心道:“听闻这陈少游颇有魏晋遗风,潇洒不羁,果然如此,说了私宴,没有外人,还要一丝不苟,递上拜帖。”打开看了,一笔端正小楷,丰腴雄浑,遒媚劲健。首位却不是写的陈少游名字,而是“范曲”二字。心下奇怪,暗道:“这范曲又是何人?莫不是少游兄的长辈?”吩咐下去,快快有请。
片刻客人带到,两人并肩而来,陈少游略微落后半步,以示敬重。前面那人,昂首挺胸,笑容可掬,却是郑挺。
郑挺这几日春风得意,只觉好事接二连三,连家里的那条恶龙看着都顺眼不少。那沈放倒也真有本事,拿了两张没头没脑誊录的名册,转手卖给了西夏人,两张鬼画符一般的白纸,竟换回两万两黄金。他也是信心大增,只觉手中这名册当真是个宝贝。
今日瀛王竟然也来请,不要说,自然也是为这名册而来。只是沈放交待的清楚,莫用真名,席间人多口杂,也莫提此事,走时递上封信,报个价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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