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明像是说了一个故事。
只是顾渊似乎很难将那个戴着草帽钓着鱼，且还有一手娴熟烧鱼技能的黝黑男人与故事中那位最接近神明的猛人重合在一起。
但是，顾渊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龙鱼弥足珍贵，钟先生却可以想吃就吃。
他为这个世界付出了一切，从一个意气风发的统帅落入现在这般境界，而这个世界应该欠了他很多。
几条龙鱼而已……
就算是将整个星湖抽干了，又能如何呢？
也许。
当那位明明拥有着无限希望的男人做出那番，选择气海破碎也要将妖族挡在斩妖城外的壮举时，自己正坐在某间网吧里打着游戏，或者，是和几个朋友同学胡吃海塞，又或者，是在为某部动漫的完结感到黯然神伤？
挂在天上的灯，终有人亲手点亮。
我从不相信黑暗将至，因为火把就在我的手中。
顾渊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李叔。”
“嗯？”
“我突然觉得……好像，我不配做钟先生的学生啊。”顾渊低着头，轻声说道。
李思明目光柔和，宽慰道：“当他选择你的时候，就说明，你值得被选择，这本就不是配不配的事，而是你是否有决心，从他手中接过火把，直面黑暗。”
这番话有些绕。
顾渊却听明白了。
缓了一会儿，顾渊才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纪院长都不知道这些事呢？”
“如果你在三十岁之前进入S级，那么，你的一切资料也会被彻底封存，知你者寥寥无几。”李思明笑着说，“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妖族突然出现的SSS级妖王，在此之前，无人知晓，否则就算大夏国高手其出，也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顾渊恍然大悟，可突然明白过来。
“既然如此，李叔您是怎么知道的啊？”
李思明眯了眯眼睛。
“你的话太多了。”
显然，他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顾渊撇了撇嘴。
“好了，这些鱼骨和鱼鳞，你直接送到二队去，交给唐可箐，她会感谢你的。”李思明说道。
“是。”顾渊站起身，嘴里还在呢喃，“幸亏我不是什么天才……”
李思明嘴角微微抽搐着。
不是天才吗……
“如果让魔族知道，你连魔魂都可以献祭，设想一下，会发生什么？”他说。
顾渊立刻打了个哆嗦。
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李思明反复强调这件事需要保密！
恐怖如斯！
“李叔，我先回去了……”顾渊小声说道。
“等等。”就在顾渊站起身的时候，李思明突然叫住他，随后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这是什么？”顾渊好奇问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顾渊接过盒子将其打开，看见里面的玫瑰花，恍然大悟。
这是他献祭魔魂时得到的器物。
后来，交给李思明，李思明说会弄清楚这器物使用的规则和作用。
现在看来是已经有答案了。
“每一片花瓣都可以锁定一个目标进行跟踪，这也是为什么那魔物可以准确无误找到方宇等人的原因。使用方法比较简单，凝神静气，盯住需要追踪的目标，然后念动咒语，花瓣就会融于对方体内，不过限定距离十米之内，至于需要付出的代价……”
李思明啧了一下嘴，道：“虽然对你而言，付出什么代价无所谓，可还是得说一下，使用者会短暂失明一天。”
顾渊点点头：“那还是挺有用的呢，李叔，咒语是什么啊？”
李思明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他憋了半天，最后道：“我只说一次，如果你没记住，我不会重复。”
顾渊赶紧点头，心说这咒语难道很长吗？
为啥只愿意说一遍呢？
李思明仿佛下了很大的觉醒，还拉开门看看外面，重新关上门，压低了嗓子。
“咒语是：玫瑰花瓣一片一片片凋落在眼前。”
顾渊：“？？？”
“看什么看，就是这个，记住，必须得唱出来，否则无效。”说完这话，李思明就挥挥手，“走吧走吧，没别的事了。”
顾渊茫然地走出办公室，等到关上门的那一刻，才跺着脚“文章笑”起来。
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拉开，李思明瞪着眼睛，顾渊却一脸平静。
“李叔，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吗？”
李思明黑着脸，重新关上门。
笑声依旧在。
李思明当场就想将顾渊拖回来打一顿再从楼上扔下去。
来到楼下，刚准备问洛音白榆身在何处，就看到白榆推门进来了。
顾渊甚至开始怀疑，李思明是不是能掐会算，就算到自己下来的时候白榆恰好回来。
等顾渊走到跟前，还没等他开口，白榆便一顿抢白。
“头儿电话里已经跟我说了，走吧。”
顾渊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还得是打电话啊！
出了咖啡馆，坐在白榆那辆狂野的车上，顾渊系好安全带。
“咱们现在，是去哪？”白榆问道。
“先回一趟家，我拿一下东西，接着再去亚泉区。”顾渊说道。
那鱼骨和鱼鳞，李思明已经说了，直接送给唐队长，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顾渊还是得听对方的安排，而这鱼骨和鱼鳞，家里还有一份，既然是送过去，那必然是两份都送过去了。
回到家中，只有顾初雪和顾小雷，顾渊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拿上东西又离开了。
顾渊自然不知道二队的据点在哪，但是，白榆不可能不知道。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顾渊下车一看，面前是一家并不起眼的茶楼，上面还挂着横幅。
“新茶到店，欢迎新老顾客品尝。”
顾渊：“……”
要么是红浪漫咖啡馆。
要么是新茶到店。
顾渊忍不住开始揣测。
这镇妖司，真的正经吗？
拉开茶楼的玻璃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驱散了炎炎夏日的闷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茶香，里面的建筑风格有些仿古，在一楼的大厅里就摆放着六七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并且配上四条长条凳。
里面还真坐着不少人喝着茶聊着天。
白榆带着顾渊走到吧台前，正在算账的商静月抬起头，望着他们，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露出笑容。
“来找谁的？”
白榆不回答，而是转脸看着顾渊。
“我找唐队长。”顾渊赶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