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的经历,苦修多年的琉璃法身被一道剑气轻而易举破去,祝平娘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她对这个世界其实完全不了解的想法。
曾经以为自己参透世间规则,可当大争之世真的压到头上,才发觉其实一身修为皆无知。
掌门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心念被颠覆了所以才发生了那样大的改变。
毕竟,在祝平娘的眼里,掌门一双清眸本是上达天机,下抵渊海的。
世界上,不该有掌门所不了解的存在。
到了掌门那个境界,唯有代表天道的气韵、道韵能够入的了她的眼睛,所以……只有道韵才能够让她们在乾坤境之后更进一步。
——本该是这样的。
如今,徐长安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了解他的存在后……会觉得自己对这片天地完全不了解。
自以为攀上顶峰,除了顶上这片天空、脚下那片大地,世间再无可以入眼之事物,所以自诩“乾坤。”
这便是乾坤境的由来。
哪怕说知晓如今妖族势大,人族有覆巢之危,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到了这个境界,已经不适宜与妖族那样庞大的体量产生因果关系,所以居青州,窥天道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如今重新意识到天地之广阔,心态转变的这样大,兴许就能够理解了。
祝平娘觉得掌门还是那个掌门,心境稳的不得了。
如果是她,为了道韵二字努力了这么久,合道韵差点都太上忘情了……让她放下,可不是这么容易的,非得产生心魔、甚至产生心劫不可。
只能说掌门不愧是掌门。
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长安,祝平娘啐了一声。
大争之世,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还好,眼前这个小怪物与她的关系很是亲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
徐长安这边莫名其妙被祝平娘以白眼狠狠的剜了一下,有些莫名。
“罢了,是我自己问的。”
此时,祝平娘自己都没有发现,徐长安说的话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什么有得才有舍,的鬼话,若是其他人说的……她连听都不会去听。
真以为修行者走到极处就一定是有着波澜壮阔的经历吗?
天底下,似是李知白那样深居简出,一心扑在修炼上的人可不少。
司空镜那样出身金贵的少公子,从一出生就在修仙界,对于尘世根本就不了解也没有机会了解。
但是徐长安这么说了,祝平娘就难免会多想。
“长安,你是说……心里的东西越是重要,放下时才更能超脱?”祝平娘咳了一声,轻声道:“那我是不是放下阿白就能悟道了。”
“?”
徐长安看着祝平娘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是看小说看的多了,就着一句“太上忘情”胡诌呢,祝平娘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话说……
放下心中牵挂,那与其说是悟道,不如说是出家吧。
看到徐长安那惊诧的样子,祝平娘啐了声,否定道:“不对,我如今也不止有阿白,还有这么多花月楼的丫头要养,哪里是这样容易放下的。”
果然,她是个花心的人。
而眼前,便有一个专情的人。
“长安,圣人说的话,该是没有无心之言的吧。”祝平娘忽然说道。
徐长安不了解祝平娘的意思,只当她又要引经据典,于是点头:“自然,毕竟都是圣人了。”
连尘世里的天家都讲究金口玉言,何况圣人?
“嗯,我也觉得。”祝平娘笑吟吟的。
她自从入了花月楼,心思不说杂乱,可的确发散的厉害,又加上在花月楼整日的熏陶,戏曲儿、民间的传说故事也听了许多,所以……此时便升起了一个心思。
【云浅】。
祝平娘以往不知晓,徐长安既然身上有怎么多的秘密,甚至极有可能是仙人重修或者说历练……那么,他为什么会有一个妻子?
相比于假破身,云浅那可是真破身啊。
而方才听了一番徐长安关于太上忘情的解释后,她不免就想起了戏曲儿中关于情劫的桥段。
最初听故事里说天上的仙人也会下凡来遭一番的情劫,她嗤之以鼻。
可如今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看看眼前这个少年人,分明应当是在霜天之上的,可如今满眼都是那云姑娘,难道不是被“情”字迷了眼?
他不会真的是在渡情劫吧。
祝平娘一脸狐疑。
按照他自己对于太上忘情的解释……只要能将云浅放下,他就能超脱。
在这一刻,祝平娘脑补了一出仙人下凡经历情劫,然后抛下发妻独自归天的话本故事。
“……”
这会不会就是那位云妹妹的“作用”?
若是这样,那云妹妹也过于可怜了,这与所谓的“杀妻证道”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
祝平娘想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对上那一对茫然的眸子。
“呸。”
她啐了一声,双手轻轻拍打脸颊。
应当是她想多了,怎么看……长安都绝非是薄情寡义之人。
自己怎么能拿话本里的故事往他的身上套。
“也是我和花月楼的妮子们整日在一起,都变得不正经了。”祝平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徐长安:“谁管你是什么人,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掌门就是个子高的。
徐长安这边莫名其妙又被祝平娘找了麻烦,默默看了一眼厨房中那些切好的食材。
自然是轮不到他张口撵人的,但是这个动作也瞒不过祝平娘的眼睛,只听她啧了一声:“知道给你添麻烦了,姐姐这就走,不过……走之前……有个事儿想听听你的看法。”
“什么?”徐长安问。
“你觉得……我一直用术偶与丫头们相处。”祝平娘有些忐忑的说道:“她们知晓了,一定会生气的吧,会觉得……我其实嫌弃她们。”
徐长安没有说话。
还需要问?
这是必然的。
没看到方才陆姑娘知晓这个真相后,以她对祝平娘的爱慕,都……都是那样的失落。
徐长安在一旁看的真切,陆姑娘眼里的黯然可做不得假。
但是祝平娘此时问他,自然不是想要听他讲道理,而是求个心安。
于是徐长安摇摇头,轻声说道:“花月楼承您之恩,姑娘们都看在眼里,说什么嫌弃……姐姐问心无愧就是了。”
徐长安本以为自己给祝平娘找了台阶,她默默下去也就是了,却没有想到祝平娘面上更加不自在了。
“倘若……姐姐……姐姐我问心有愧呢。”祝平娘脸色微微发白。
她当初就是嫌弃青楼不干净,所以才驱使分身的啊。
知道自己问心有愧,所以现在才忐忑的厉害,生怕自己伤了妮子们的心。
徐长安:“……”
他眼角微微抽动。
自家的这个祝前辈还真是个实诚人。
“那如今呢?”徐长安摇摇头,试图替祝平娘说好话:“如今姐姐不再使用人偶,亲身前来,姑娘们总不会怨您才是。”
“你知道什么。”祝平娘幽怨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我那人偶让你一拳打的,半年内都用不了了,不然我至于自己跑一趟。”
徐长安:“……”
嘶。
合着您不是不嫌弃姑娘们了,而是没有办法啊。
他阶梯都铺到脚底了,祝平娘还不踩,徐长安是真的无话可说。
此时祝平娘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扁了扁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然后与自家弟弟撒娇的姐姐。
她小声解释道:“我当初……当初担心阿白不喜欢勾栏,会嫌弃我真的投身进来,就用了人偶代替。”
她当初倒是没有真的看不起这些姑娘,真是担心李知白的看法。
而如今与姑娘们的感情日渐深厚,也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可是当初的嫌弃是做不得假的……这个心结若是不解开,祝平娘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有脸面去见那些妮子了。
而且,最憧憬的祝姐姐以往曾经很嫌弃她们……
这要是让丫头们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长安,我、我该怎么办。”祝平娘忍不住抓住了徐长安的衣角,她也是失了智,什么都开始问他了。
徐长安:“……”
他哪里知道怎么办。
但是被祝平娘瞪着这样水润的眼睛看着,尤其是她身上还有属于“祝桐君”的高傲清冷尚未褪去,着实……怪异的很。
徐长安不动声色的将衣角从祝平娘手中抽出来。
“祝姐姐,您使用人偶,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吧。似是您这样的身份……忙碌才是常态,自是不方便真的呆在这儿。所以使用人偶,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姑娘们定是能理解的。”
“没有啊,我很闲的。”
祝平娘立刻说道:
“暮雨峰我只是挂了个掌护的名儿,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些司时在做,加上我现在临门一脚只差一个机缘,所以也不需要闭关修炼,所以我真的只是没有过来,而不是没空……”
祝平娘说着,对上了徐长安那无奈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什么,樱口微张:
“长安,你是让我骗丫头们说我忙才不来?你……你怎么能这样?”
“……”
徐长安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给祝平娘一个一个的找理由,祝平娘则一下一下的在后面拆台……
果然,女子都是不怎么讲道理的。
“姐姐在怕什么?”徐长安问。
祝平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怕……或者说我不想伤了那些丫头,她们都是脆弱的妮子。”
就好像一个个精美的瓷器,需要仔细呵护,少有不慎,便会碎的干净,再也拼不回去了。
说着,不等徐长安反应,便继续道:“长安,你不知晓,我初来北桑城的时候……她们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就好像青萝,她以往是万枝楼花魁,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徐长安点点头。
祝平娘继续说道:“像是青萝这样的丫头,自幼就入了青楼,从那时候开始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怎么成为一名好的花魁。要怎么样的走路,怎么样的语气说话,怎么坐和站立,甚至怎么用眼睛看人都要花心思练习……”
这儿的姑娘们没有丝毫的自莪,只能按照别人严格打造好的模子去变成那样的人。
变的最好的那个,便是花魁。
柳青萝就是这样的姑娘。
祝平娘深深看了徐长安一眼,见他没有什么怜惜的神色,在心里为柳青萝轻叹一声。
柳青萝从徐长安这儿找到了“自我”,便已经彻底的沦陷……可哪怕是青萝,也不会想要被他可怜吧。
是自己多事了。
祝平娘摇摇头,说道:“总之,那些丫头们心思都敏感的很,若是知晓我当初的想法……不知要哭什么样子。”
她看了一眼徐长安,发现徐长安面上有着淡淡的疑惑。
也不解释。
她当然知道徐长安觉得她有些太矫情了,一点小事都这样的在意。
但是祝平娘自己知道,她这只是借一个话题提起柳青萝罢了,本是想让徐长安意识到青萝也是心思细腻的姑娘,以后与她说话相处的时候……能够稍稍在意一下青萝的想法。
最好就是……不要这样亲近了,此时的祝平娘觉得疏远一些说不得没什么不好。
她在认可徐长安的神秘后,便担心柳青萝以后会伤的更厉害。
如今看来,也是她多此一举了。
毕竟,按照她的臆想,云浅的结局都好不到哪里去,何况一个柳青萝。
徐长安是不是来渡劫的祝平娘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小子一定是青萝的劫没跑了。
正想着,祝平娘便见到徐长安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祝姐姐,长安不知晓您的意思,可是,待人以诚,总归是没有错的。”
以真诚对待花月楼的女子,纵然被知道了当初祝平娘嫌弃她们,也不会真的怎么伤心。
祝平娘:“……”
叹息。
无话可说了。
徐长安将待人以诚四个字发挥到极处了。
本就是青萝自作自受,与他何干。
她哼了一声。
“倒是个无情的男人。”祝平娘说着,又笑着:“我便是喜欢你这个性子。”
在徐长安一脸不解下,祝平娘歪着头问。
“我待云妹妹以诚,一会儿见了她,就不会心虚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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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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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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