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遂久县外花开遍野,此县靠近边境,有许多胡商在城中行走。
念哥的爷爷在城门外卖干鱼。
仰阿莎与王武站在城楼上喝茶。
“师父,原来亭长可以在城门上喝茶,这风景真好!”
高脚桌上,摆着现烤的羊肉胡麻饼,一陶罐青钱柳茶汤。
“仰阿莎,那个唐门的后生,帮汝取通关文牒,还帮村中老翁传信,汝可当心。”
仰阿莎喝了一口青钱柳茶汤,汤色为橘,入口甘甜。
“师父,他没有坏心眼。”
王武揪须一笑。
“唐门弟子,阴险毒辣,如此帮汝,一定有所图谋。”
“师父,唐门好歹也是鬼谷宗的盟友,您为何如此贬低唐门?”
鬼谷弟子出门历练,大多结伴而行。姜群却选择孤身仗剑走天下。
姜群游历至遂久县。远远就瞧见城楼上一袭蓝裙的仰阿莎。
姜群骑马来到城门前,仰头挥手。
“仰阿莎!仰阿莎!仰阿莎!”
仰阿莎正好在喝青钱柳,突如其来的一吓,差点被呛死。
“咳咳咳!”
王武望向仰阿莎。
“他是何人?”
仰阿莎拿出帕子擦嘴。
“学宫弟子,姜群。”
王武小袖一挥,双手背起。
“姜家人散播谣言,买凶杀汝,还于姜家儿郎来往,不可理喻!”
“师父,他是姜家养子,与那些人不同。”
“姜家要杀汝,若发现这孩子找到尔,知而不报,他死得比你还惨些。”
城门下胡商与老人讨价还价,老人一口价都不愿让,他想多赚些钱,将来给乖孙娶媳妇。
姜群爬上石梯,士兵将他拦住。王武挥手,那些士兵才放行。
这时一骑蓝衣扬鞭而来。
仰阿莎站在城楼上喊。
“是唐宁!念哥爷爷!”
仰阿莎一转身,就看到姜群。他变得成熟了许多,穿着一身绸缎衣服,身后背着两柄长剑。
“姜群,好久不见!”
姜群双手抱怀:“好久没比武,正想看看有没有进步!”
王武站在城门口“徒儿,唐宁有些不对劲,快下来!”
我走下城楼迎接唐宁。他卧在马背,一根铁索将木盒缠在身后。
木盒如西瓜大,包袱与木盒在身后打架。
走时还不见这盒子,怎么回来却有?那里头装着什么?
唐宁衣服上全是灰泥,额前碎发飞散两鬓。黑眼圈很重,嘴唇泛白,似乎继续颠几下,他就会摔下来。
唐宁拉了缰绳,马匹停步,他缓缓下马。
我仰头一看,他前衣破裂,领子被鲜血浸湿。
老翁丢下摊位,冲上前来扶他。
“后生,我孙儿怎么说?”
姜群开口:“唐宁师兄,你这身伤,怎么遭的?”
唐宁踉踉跄跄的走到仰阿莎面前。
“通关文牒在包里。”
话音落,唐宁失去知觉,如一滩温水似的扑倒在仰阿莎的怀中。
王武轻轻一拽,将唐宁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子,莫想吃吾徒弟豆腐。”
姜群急忙抬起唐宁另外一条手臂。
三人将他运到南宫潜龙的别苑。
王武为他疗伤,老翁与仰阿莎守在院中。姜群去寻南宫潜龙,他准备在这谋个镖师当当。
老翁揪着衣服袖子。
“仰阿莎,这后生是不是遇到土匪咯?会不会还没去找我孙儿,就跑回来咯?”
“爷爷,你那鱼摊还没收拾,待会唐宁醒来,我帮你问。”
“隔壁卖花的大婶子帮我瞧着的,就是她不太会做生意,那我先走一步。”
一个时辰之后。
唐宁终于苏醒,仰阿莎熬了一碗粟米粥端入屋子。
金黄色的粟米汤上漂浮着煮烂的红枣,桂圆肉干沉在碗底。
仰阿莎抬起勺子,吹走热气,递在唐宁嘴边。
“红枣桂圆粟米羹,张嘴。”
“怎么没放桂花?”
仰阿莎将勺子塞入唐宁嘴中。
“这年月,有得吃就不错,还挑三拣四,红枣桂圆粟米羹补血补气。端着,我还要去煮药。”
唐宁一口咽下。仰阿莎将碗勺递给唐宁。
“厨房还熬着药,快喝,喝完我去端药。”
唐宁喝了几大口粟米羹,唐宁恢复了些力气,他张望一圈,准备下床。
仰阿莎一巴掌摁住他肩膀,将他锁在床边。
“师父说,你要养上两天!躺回去!”
“盒子在哪?”
仰阿莎端起案板,准备离开。
“盒子装了什么?你这么着急?”
唐宁一脸严肃“念哥的尸骨。”
仰阿莎案板没端稳,碗勺跌落在地,啪嚓一声,陶碗四分五裂。
王武正在屋外碾药材。听到碎碗声,他丢下碾子,拿起一把剪刀就冲入房间。
王武一脚踹飞大门,举起剪刀扎了个弓步。
“大胆狂徒,竟敢对吾徒儿不轨?”
仰阿莎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仰阿莎扭头一看。
“师父?我刚才手滑,打碎了个碗,您可别怪罪我。”
王武收了剪刀,站直身板,尴尬的笑了一声。
“哈哈!一个碗罢了?吾还以为家里进贼。”
话音落,王武双手一背,抬脚踏过门槛。
仰阿莎收拾碎碗,被陶片扎伤手指。
“嘶!”
唐宁掀开被窝,一跃下床,撕下自己一条袖子就要给仰阿莎包手指。
王武身躯后仰,弯腰入屋查看情况。
“不穿鞋就下地,小心着凉。好好的衣服撕成那样,真是败家!那伤口再慢些,就自己愈合好咯。”
王武站正身板,抬起药材离开小院。
王武大喊。
“为师去寻茱萸,记得喝药。”
师父走后,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个木盒子一直放在床底下,仰阿莎伸手将盒子取出来。
“好端端的怎么死的?”
唐宁伏在仰阿莎耳边,将之前探听到的事全都告诉仰阿莎。
“当街杀人?还不被抓?是谁那么大胆?还有杀念哥的是谁?你又是如何受伤的?”
“我去查凶手,被三个黑衣人围困,我杀了他们,才活着回来见你。”
仰阿莎开启柜子,从里头取出一套白睡衣丢在唐宁怀中。
“不要动不动就撕衣服来包扎。”
“我也是着急。”
仰阿莎端起案板准备往外走。
“那这线索,也就是断了。先别告诉老伯,他年纪大,怕承受不住。”
“没断,那三人背后都纹着一个图腾,我将它画下来,你瞧瞧。”
话音落,唐宁从那木盒子取出一块白布。
仰阿莎捧在手中端详。圆圈之上有火焰,这是一个火球图腾,图腾内又有一朵桃花。
“这个给我,我那朋友应该可以查出来。”
“仰阿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那两人之前称汝为大小姐?为何你还不让我告诉王武?”
“等去了楼兰,慢慢跟你解释。”
“有那么多地方,为何偏偏要去楼兰?”
“去了楼兰,我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以后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再追问。千万不要告诉我师父。”
唐宁点点头。
“好。”
姜群推门而入。
“什么真相?尔等在聊什么?天快黑咯,东家招呼大伙去吃饭!”
胖虎一跃入院,胖虎气喘吁吁的推窗入屋。
“大王!不好啦!群妖准备攻打遂久县!黑虎围城!”
姜群扭头看向仰阿莎。
“大王?你上山当山匪?”
“胖虎,瘦猴在哪?”
“他去搬救兵,黑老虎埋伏在一里外的森林。卧底来报信,入夜就攻城,擒大王!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