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拿出一份契书朝仰阿莎砸去。
“签了这书,离开平安寨,你爹妈也不会被赶出去。”
王小小跟杨族老带着一队人从山道上走来。
“羊角当村长,我王小小第一个不答应!各位族老也是不认可的!”
羊角惊慌。
“尔等不是到大广赶集市买盐巴去了吗?”
杨族老从车上取出一盒绿豆糕。拿出一块送入嘴中,一边吃一边往羊角的身边走。
“咱们村长仰阿莎与那大广的陈琴老板娘有交情。她设了个店铺在十八寨山口,盐巴也是半价卖给吾,还送了一车糕饼。”
杨族老走到羊角面前,他取出一块绿豆糕塞入羊角的嘴中。
“后生仔,即便仰阿莎不当村长,也轮不到你!”
大嘴巴喊。
“现在的黑风寨是刘学做主,他放我跟姐姐回来,并不会连累大家!”
王小小笑着说。
“陈琴卖盐巴,只认我跟仰阿莎。现在世道乱了,盐也贵了,你羊角当村长,怕是要让所有人无盐可吃。”
树族老拄着拐杖走到寨门。
“老朽讲几句!”
众人给树族老让出一条大路。
“真相大白之前,由王小小暂代村长一职。大事由杨族老定夺。仰阿莎得罪黑风寨,刘学念旧情,才暂时放尔等归家。黑胡子心腹可能会为难平安寨。”
欧族老的属下咳嗽几声。
树族老接着说。
“仰阿莎关入杉木塔,方能保护我寨平安。”
王小小反问。
“再过个把月,蝾螈就解封了,关了仰阿莎,谁去杀?”
“饮食汤药都不断,送她养伤。个把月也能查清真相了。”
杨族老将糕点丢在羊角手中,接着打了个哈欠。
“大家都散了吧!”
王大妈很满意这个结果,她将伙头军领走了。
杨族老一挥手,牛车入寨。
杉木塔乃平安寨创寨之初修建,到了如今,已有三百年。
杉木塔修在山顶大堂旁边的森林中。原是用来关押寨中犯人的。
自仰阿莎管理平安寨以来,无人犯事,杉木塔中无犯人。
塔高三层,层层设牢狱。唯二层的牢房最大。
王小小将山顶会堂书房的摆设抬到二层牢房中,还摆上了花瓶。
“山里的菊花快凋谢了,明天速去采些来。姐姐看到花,也会高兴些。”
“遵命村长。”
牢房窗户透风凉,他派人火速搭梯子在外层修了纸糊窗。
一切安置妥当,才将仰阿莎从苗医的茅庐中接出来,送去杉木塔。
杉木塔,二楼牢房。
走廊上站着十几个男护卫。王小小提着油灯开启牢房的门。
仰阿莎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王小小左手抬着油灯,右手突然拽住仰阿莎的手腕。
“姐姐,杉木塔是欧族老管辖地,我也不能经常来看你,我会尽快查清真相。苗医们会按时给你送两餐跟汤药。”
“谢啦!快回去睡!”
王小小点点头,出了牢门,护卫上锁。
王小小依依不舍的趴在铁栏上。
“阿姐,楼下有换岗的女护卫,要上茅厕可以跟她们说。”
“嗯!”
女护卫正在关牢门。
王小小松开手,转身准备抢钥匙。一个男护卫急忙将钥匙抢走,藏在身后。王小小转身还想跟仰阿莎说几句,俩男护卫将他架起来,抬下楼梯。
“我是村长!放开我!”
“村长大人,各位族老都说她需要静养,你可不要打扰。”
金钱龟打了个哈欠。
“你这模样在仙界也就算平庸,这些喜欢你的男子是不是眼睛瞎了?”
“你可别误会,我对他只有亲情。”
金钱龟笑了笑。
“第二次疗伤,你自己放弃了,你这脾气得改改,不然要吃亏。我要闭关了。”
“又闭关?”
“我刚刚复苏就给你疗伤两次,元气大伤,不闭关,你这龟壳子也护不住我几年了。晚安!”
话音落,金钱龟缩了手脚。
王小小十分不舍的离开杉木塔楼范围。
月上枝头,莫鲜花与翠芬穿着黑斗篷,蒙着黑纱,提着篮子来到杉木塔楼。
女护卫伸刀拦截。
鲜花低着头挤着嗓子:“村长吩咐的夜宵。”
翠芬低着头:“苗医送来的汤药。”话音落,又塞了一些碎银子。
护卫放行,递了一个灯笼给鲜花,两人踏入杉木塔。
塔内昏暗,寒凉的月光透过窗洒入楼梯,塔内四面皆是通风的牢房,秋风萧瑟,杉木塔成了个冷柜。
看到这场景,翠芬笑出了声。
“冻死她!”
俩人来到二楼,翠芬瞧见仰阿莎的牢房摆设精美,墙上的铁窗还在外围修了可移动的窗户,她的脸瞬间就黑了。
“凭什么?她搞特殊?”
鲜花小声说。
“她都快死了,过得好点也没什么!”
话音落,鲜花掀开篮子布,里面摆着一盘切好的烤糍粑。
鲜花敲击铁栏杆。
“仰阿莎,起来喝药了!”
我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王小小刚走,怎么就派人送吃的来了?这是有多担心我?
灯靠过来,送饭的人是翠芬跟莫鲜花。
“你们怎会如此好心?”
“仰阿莎,刚才对不住你,都是羊角逼我说的,做了些吃的,特来道歉。”
灯笼摆在地上,莫鲜花从篮子里取出一盘一碗。
黑陶盘上,烤得焦黄脆皮的糍粑被切成小块,外层还洒了一层香甜的红糖浆。
土碗中装着的是糟辣椒鲜肉炒饭。
糟辣椒与泡椒一样都是坛中食材。选刚摘下来的朝天辣椒,剁成辣椒碎,再与蒜泥合腌,吃起来酸爽下饭。与肉类炒熟,更是回味无穷。
我哽咽了一口唾沫,白天在山上被黑胡子一闹,饭都没吃几口,现在是真的饿了。
“这么大手笔,不是杂粮饭?”
“既然是道歉,当然用一整碗的白米。”
接过碗筷,一块糍粑送入嘴中。从甘蔗寨买来的甘蔗,用大铁锅加水熬煮,炼出红糖。
新鲜的红毯浆做成红糖砖保存。要吃时拿锤子敲下一块,放入锅中化成糖浆,淋在烤好的糍粑上。
这糍粑外脆里糯,吃了一块,又续一块。
糍粑上的红糖浆有奇怪的药味。那炒饭中的糟辣椒也比平时更酸些。
“都是些干的吃食,难免卡脖子。这是苗医送的汤药。”
饭确实炒得又干又油,我不理解她是怎么炒成这样的,饥饿的我不挑食,大口咀嚼。
翠芬端着药靠近铁栏杆。
我接过汤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翠芬起身后退。
“仰阿莎,别怪我们。都是欧老让我们做这顿饭的,你下去了,我会给你烧纸。”
“翠芬,你什么意思?”
我吓得后背一凉,手中碗筷一丢,一阵寒凉从脚心爬上,五脏六腑都在疼。
仰阿莎手心溢出一道白烟,烟不成圈。
药令仰阿莎无法开口说话,疼得在地上打滚。
屋外明月被黑云遮。杉木塔内,只剩下灯笼光。
翠芬害怕。
“仰阿莎,你放心,昏迷后你就能解脱了。”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出现一道黑影。
仰阿莎陷入昏迷。
黑影一掌将翠芬打晕。莫鲜花刚想喊,就被黑影拿匕首抵在了栏杆上。
灯笼的光照到他的脸,莫鲜花看清容颜。
“大嘴巴,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出真相,我就放你跟翠芬走。”
“她中了毒,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说,尔等就给仰阿莎陪葬吧!”
莫鲜花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也是被欧族老逼的。杀羊族老的人是他,今天杀仰阿莎的药与菜都是他给的,还有村口堵路,都是他的安排。”
莫鲜花流泪,大嘴巴放手,她瘫在地上,她探了探翠芬的鼻息,还有气,这才放心。
“欧族老为何要做这一切?”男人看向楼下。
莫鲜花不敢哭出声,她抽泣着。
“那天欧族老召集了几个反对仰阿莎的族老商议事情。我在一楼火塘烧火,听到欧族老准备将村里的女子送上山去。”
莫鲜花哽咽。
“我公公只是想扶羊角当村长,他并不想祸害平安寨的村民。他不同意,欧族老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东西,就这么把我公公杀了,他的手下喂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丹虫。”
莫鲜花抽噎。
“我的阿羊哥是不知情的,今天拦寨门也是我劝他的。之前冤枉仰阿莎的人,除王大妈外都吃了丹虫。”
大嘴巴一拳打在墙上。
“你们喂仰阿莎吃了什么?”
“欧族老说,如果仰阿莎死了,我们所有人都能得到解药。并未告诉我等给仰阿莎下了何毒?”
“屋外没人,你可以带翠芬滚了!”
“大嘴你也快走吧!不然你该成凶手了。”
莫鲜花背着翠芬离开杉木楼。
男人手中溢出一阵金气,他轻轻一指,牢门便自动开锁。他一跃入牢,来到仰阿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