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丹难查，是涅槃会难查，他们的对接形式太隐秘，根太深，除非有破釜沉舟跟它死磕的打算，否则它是除不尽的，凡一人有贪心，凡一人要用这些丹药提升自己的力量，它就可能一直存在。”<br/><br/> 湛长风说完，也拿出一个瓷瓶，“但揭露它，至少是给修道界提个醒，这里面的不是你那些高阶筑基丹.塑骨丹，仅是普通的固元丹之流，你看看。”<br/><br/> 花间辞捏起了一颗，碾碎细观，目色微凝，瞧向湛长风，“人丹？”<br/><br/> “低阶人丹炼制的手法不高明，修为差点的也许发现不了，高阶修士却可以分辨里面的异样，只要让懂医的修士仔细检验，就能发现它是用血肉或者精气神炼成的。”<br/><br/> “你从哪里找来的？”<br/><br/> “普通小店铺.黑市，这些东西的买卖还是挺小心的，通常只卖给熟人，或者熟人介绍的人，像他们大咧咧要求掌柜交出丹药送去抽检...恕我直言，那就是个笑话。”<br/><br/> “你想让我提醒山海联盟？”花间辞可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个事。<br/><br/> “不是，我若想提醒山海联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湛长风食指敲了两下桌面，缓缓道，“人丹一事，可能和神农宗脱不开干系，白痕长老又曾是神农宗弟子，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事情爆发，白痕长老会不会受到影响，当时百草院事情出来时，他就被政敌攻讦了。”<br/><br/> “我对此界局势不熟，思来想去也唯有向你征询一二。”<br/><br/> “山海界离藏云涧太远，与他应不会有太大影响。”花间辞思忖，“且政道会在即，山海联盟又如此松散，恐怕查到最后也仅是虎头蛇尾的闹剧。”<br/><br/> “这样么。”她不是抓着人丹不放，而是涅槃会给她的感觉太凶险了，人丹恐怕仅仅是它的一角。<br/><br/> 她此前在藏云涧碰到的暗杀者身上搜出了许多张悬赏令，绝大部分都是榜上者，在赶海大会，昌本盛等人又专对天赋高的修士下手，很难不让人猜测它还有什么更深的目的。<br/><br/> 不过她现在人微言轻，也没精力追查这些，只能旁敲侧击地给那些在高位的修士提个醒。<br/><br/> “人丹的事，我会再让人跟联盟那边提一声的。”花间辞淡淡道。<br/><br/> 这边的诸侯正在抵制她为官，她是不会自己上去找麻烦的，“至于白痕前辈......藏云涧的情势有那么危急吗，长老会议那么弱？”<br/><br/> 白痕前辈要是底子硬，何惧这些跟他八竿子才能打着一点的烂事。<br/><br/> “不是弱，是分裂，一手好牌也被打得稀巴烂。”<br/><br/> 她表情语气皆不显，花间辞却明显感到了她的嫌弃，笑道，“你拼不起来吗？”<br/><br/> 湛长风摇头，“病入膏肓，难以挽救，只能拖延，你要不要去试试？”<br/><br/> “嗯？”花间辞不能否认自己对混乱局势的兴趣，“听起来很有挑战性，可惜我对政斗不敏感，太累。”<br/><br/> “过不了多久就可能是军斗了。”<br/><br/> 她这话无疑是说藏云涧的各诸侯要与长老会议分家了。<br/><br/> 长老会议有六院支持，都城中更有点将台.三皇宝树两样象征兵力.消息的重宝，又是气运汇聚之处，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竟会落到这种境地，着实匪夷所思。<br/><br/> 有太多势力插手吗？<br/><br/> “那你得小心政道会了。”花间辞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br/><br/> 湛长风朝她抬了下茶盏，默然不语。<br/><br/> 隔两天，湛长风让行随一跟着金不换多积累经验，她带着大胖娃娃进入东临国境开始了寻找息壤之路。<br/><br/> 国境关隘守备森严，湛长风接受了一番盘问通过后，路上还感应到了一支支往边境赶的军队，路人也能看出东临对失去鬼方族的鬼方国甚是虎视眈眈。<br/><br/> 果然没过几天东临就向寿河发起了攻击，又传出景耀等诸侯国在山海联盟谴责东临的行为，搬出了政道会，要求东临为了大局住手。<br/><br/> 东临雄踞北昭大陆，一干小诸侯惯常仰其鼻息，唯鬼方国能与其抗争一二，一旦鬼方国瓦解，它就有统一北昭的希望了，这对北昭大陆某些不想向它臣服的诸侯来说是一场大危机，南风大陆的最大诸侯景耀更不想对家的疆土再扩大一倍，立马向鬼方提供军事支援。<br/><br/> 鬼方国在短短时日内烽火狼烟，另一边山海联盟和神农门公示，以贩售人口.渎职.违反门规等罪名将石耳废除修为，关押在神农门禁地，沸沸扬扬一时的参赛者失踪事件落下了帷幕，热度也很快被几大诸侯国的混战取代了。<br/><br/> 此时湛长风已经与大胖娃娃找遍了丹溪一带，关注时事之余，没有懈怠对息壤的寻找，可惜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它的踪迹。<br/><br/> 几万年过去了，找到息壤的概率本就不大，湛长风也谈不上失望。<br/><br/> 当她们路过沧县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寻找时，大胖娃娃手中的罗盘有了反应，恹恹的小脸立马活泛起来了，“动了动了，这边。”<br/><br/> 湛长风也厌了长久没有收获的追寻，闻言捞起大胖娃娃几个闪身落到一座林子里，林中坟茔排列得十分有序，似乎是某个家族的墓园。<br/><br/> 大胖娃娃盯着罗盘直直跑向一座坟墓，指了指墓前半枯的花束，“这上面有非常微弱的息壤气息。”<br/><br/> 湛长风捏起一片失色的花瓣，“虽依旧难找，但总比大海捞针好些。”<br/><br/> 这显然不是名贵花束，茎的截面也不平整，应该是用手掐断的，很可能是来祭拜先人时，在路上摘的。<br/><br/> 湛长风找到这户人家，夜访了一番，确定他家院落中没有息壤气息，随后又寻了他家到墓地的这一路，依旧无所获，再排查他家每人的行动轨迹，注意到他家里有个小男孩，每天都会和玩伴去附近的一座矮山玩乐。<br/><br/> 那花束根茎长短不一，用一根红绳子系了个笨拙的结，是像出自小孩的手。<br/><br/> 湛长风进入矮山，此山灵植稀少，不见野兽，普通寻常，似乎不值得多看一眼。<br/><br/> 大胖娃娃手上的罗盘转了起来，指向很明确。两人循着指示而去，见到一片野草地，小花开得正盛。<br/><br/> 正巧四周无人，湛长风布下隐匿结界后，拿了铁锹开挖。<br/><br/> “要小心，如果它是几万年前的息壤，它很可能已经诞生了灵智，会溜走的。”大胖娃娃道。<br/><br/> 湛长风动作一顿，又在周围布了一个土德困杀阵。<br/><br/> 约莫往下挖了七八尺，戳到了硬物，“这是息壤？”<br/><br/> 趴在坑边的大胖娃娃滑下来，此物模样就像是一块埋在地里的青色岩石，与息壤完全不一样，息壤归于土，就是那片土的样子，暴露在外，就是流水的样子，这不是息壤应有的形态。<br/><br/> 但罗盘指向它，她也感受到了息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