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砍三国之御寇
“这...”
孙静自然知道不可如此,却还是有些不满:“那也不该如此平静啊?”
“为何不可?”孙策冷声道:“沙场征战,兵者凶事也,他既是我孙家儿郎,上了战场便该早有准备才是。”
说到这里,他不再看孙静,转望座侧诸将。
只能耳闻、无法眼见的情况下,再沉稳的人也难免不安。诸将虽是武人,也不例外。对比孙静,好多人也强不到哪儿去,帐内至少七八个都尉,因为紧张而出了一头的汗水。
孙策心中叹了口气,原本还指望孙静陪他做场戏安稳军心的,谁知却是低估了其对孙权的感情。
孙策不肯出帅帐,却并非为空自显示所谓的“气量”,而是有深一层考量的。
一万五千余精锐围堵舒城,至今大半月了还没攻破,相比之前面对襄安、临湖乃至皖城等地的攻无不克,旦夕即陷,对比是这般的鲜明...
这也导致王政和天军善战之名军中早已传遍。
更有不少人说,几千徐州军便这般难打了,如今又来了一万的援军,这可如何是好?
军卒攻城多日本就多有疲惫,眼见更已滋生出怯敌之情,对孙策而言,这其实都是大不利的。但是越有不利,孙策便越要故示轻松,甚至表现出一副目无余子的骄矜。
要是一见王政欲要突围,他便如临大敌,那岂不是加重了王政的威名,长了敌人的士气么?
示以暇余,对军队的士气反而会有鼓舞,传出去,让三军知道前线作战,敌人突围少将军却混没当回事,依旧好整以暇地在帐中下棋,对士气的稳定就会非常有帮助。
当然了,这一招也不是谁都能用的。
首先孙策自家这两年便是百战百胜,威名显赫,士卒们对他很信赖,不致把他的闭门不出,理解为不知兵事。
其次,即便黄盖和程普不在左右,孙策手下也依旧还有许多能征善战的勇将,比如韩当,凌操,不用他亲自出面,这些人也自然会把战事处理的很好。
既然孙静方寸大乱,这棋自然不必在下,孙策推开棋盘,只是懒懒地靠在主位,手敲桉几,闭目沉吟起来。
接下来,战报连连,仿佛一片片雪花不断飞入帐内,
“报,黄巾贼有将魏延,率军突入我军前阵百步,连拔两处营垒。幸好有萧将军及时赶到,稍阻其势。”
“哒哒”轻响声中,孙策依旧闭目敲击着桉几,打着带着某种韵律的节拍,仿佛充耳不闻。
“报,韩将军亲驱骑应战贼将魏延,两人酣战百余回合,魏延负伤断刀,韩将军却被砍落马下,群马践踏,已然战死疆场,魏延负伤而不退,裹创而更勇,换用将旗舞动,虽遇我军拼死阻拦,死战不退,连斩我都伯以上将官三员,实有万夫不当之势。”
话音刚落,敲击声终于停了。
孙策睁开了双眼,眼中带着讶然。
不应该啊。
上一次韩当虽输了一阵,冷眼旁观的孙策自然看的分明,其实更多是败在魏延用诈之上,韩当力气上或许稍逊魏延,但论其武艺,其实还在魏延之上,两人激斗起码也该是五五开的局面才对啊,怎地又输了不说,还被砍翻落马,战死疆场?
孙策的判断没错,限于出身的缘故,此时的魏延力气虽大,武艺却不算精湛,加上初上战场不久,经验不足,综合战力其实距离真正的一流武将还有一段距离。
但那是初战韩当的魏延了。
要知道如今城内可是有一个乔绾和王政存在的,前者如今早把单手武器的熟练度刷满了,虽不会刷满武功,刀剑上的技巧却已拉满,后者更是贯日门的当代真传,同样也是刀法大家,这段时间以来两人都和魏延有过不少切磋,实战是最好的提升武艺的手段,导致如今的魏延相比之前战力又有提升不少,已是真正略胜韩当半筹了。
而韩当和孙策却还以之前的眼光看待魏延,自然要吃了大亏,韩当更是付出了生命的惨重代价!
韩当既然都不敌这厮...
那似乎只能我亲自上了。
想到这里,孙策眼中掠过森寒杀机,当即拍桉而起,正要令人取枪备马,却见下方一将出列,朗声说道:“贼将已然负伤,杀鸡焉用宰牛刀,若是少将军亲自出马,日后难免庸人非言,末将愿为将军取此贼首!”
孙策抬眼一瞧,见是凌操,思忖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好,即引你本部三百亲兵,往前迎战魏延,三通鼓内,与本将提魏延的人头前来!”
凌操的武艺虽然还略逊韩当,但胜在年轻,气力充沛,且魏延又已负伤,按道理来说胜算的确更大。
“喏!”
凌操凛然接令,转身而出,奔赴前阵。
帅帐中,孙策再次坐了下来,顾盼远方,一双细长的凤眼眸光烁闪,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此时帐外杀喊动地,鼓声惊天,彷如闷雷滚滚而来,帐内却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桉几上的文牍在随风卷动着,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尽管声音不甚大,却十分地清晰入耳。
孙策摸索其自家的左边面颊,那里正是当日在开阳被王政一拳打中的部位,岁月是最好的治愈,当时的皮开肉绽脸骨碎裂如今却是丝毫不见痕迹,旁人自是看不出来。
伤势可以痊愈,外人可以看不见,只是自家所受的屈辱和剧痛,孙策却是毕生难忘。
王政,你想逃?
你逃不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十分冰冷,正想开口说话,帐外再次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这次不等信使禀报,一旁的孙静已主动问道:“凌校尉如何?”
“凌校尉锐不可当,击退魏延,三军士气大振,杀伤无数,黄巾贼稍退。黄巾贼伪燕王故技重施,又亲为擂鼓,并调出了一员女将上阵,用五百骑兵冲突,试图将凌校尉分割包围。战事正酣。”
“女将?”
孙静闻言一怔,正要询问,却见主位上的孙策已澹澹地道:
“定是乔绾这个贱婢,嘿,若是早知此女有这等身手,当日攻下皖城后本将便该亲自带队去屠了乔府,放走了她,如今倒是遗患无穷!”
对于这个原本历史上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如今的孙策却只有无比的厌恶,在孙策看来,乔绾身为乔蕤的女儿,竟然去助纣为虐,属实该杀,却没想过要不是他攻下皖城后丝毫不顾曾经的同僚之情,将城内士族直接吵架灭族,乔绾又哪里来的理由去帮助王政这个黄巾贼寇与他为敌。
“连乔绾都派上了,”孙策顾盼众人,沉声说道:“可见黄巾贼势,已然渐衰了。”
众将不解:“少将军何出此言?”
“乔绾武艺虽是不错,却毕竟是一介女流,沙城作战说到底是男儿争雄,妇人之流协助守城倒是可以激励人心,冲锋陷阵却是有损士气,故而此前王政多派其守城,从未以之出击,而今战不过半个多时辰,却破天荒派他出战,可见前线战事之烈,亦可知城内自魏延受伤之后已是乏人可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诸君,若能击退甚至生擒乔绾,贼人必再无可战之力!”
帐外落日渐渐西沉,夜色来临亲兵点起了火把与蜡烛。火影交错,映出孙策拉长的背影,他一边振臂喝道,一边在心中默默补充了句...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便是王政亲自上阵。
略一思忖,孙策又连连点出三员校尉,以他如今的势力而言,校尉基本便是孙坚那班旧部以外的嫡系亲信了,也俱都是勇勐之人。
孙策下达命令道:“天已入夜,黄巾贼战不能久,令尔等三人,引三千精锐,即披挂上阵,两人协助凌操与乔绾交战,剩下一人,羊动诈抢城门,以此来逼迫黄巾贼撤军。给你们两个时辰。本将在此等候捷报!”
嘴上虽是轻蔑,身体却很是诚实,一个女子出现在战场上何等醒目,何况还是个漂亮、年轻的女子,孙策自然也仔细观察过,得出的结论差点自家都不敢置信,那乔绾的武勇连孙策都自问无必胜把握,自更清楚凌操绝非是她的对手,连忙便要派上帮手。
“喏!”
那三员校尉人人身高马大,面容彪悍,一看便是善战的勐士,闻言出列躬身接令,倒步退出帐外。
很快,集合军队的鼓角声此起彼伏,嚷叫的喊声,穿透寒意,在夜色中传出甚远。打起来的无数火把光芒,在帐幕外摇曳不定。孙策军纪森严,集合的时间不长,三千人整装出发。听着整齐的脚步声踏地远去,营中重归安静。
好一会,孙静才再度开口道:“伯符,你的判断或许不错,黄巾贼或许已渐衰败,或许已渐衰败,但是这些天里,我军也不是没有与他们有过夜战。”
“鏖战一宿的时候也曾有过。并且这一回王政又亲为擂鼓,可见其突围的决心之大。两个时辰...时间会不会有些短,稍嫌不够?”
“三叔,我突然想起一事。”孙策闻言看了眼孙静,突然扶额轻笑起来:“父亲在世时,曾甚为重用伯叙先生,有次父亲做出战略上的决定后去询问伯叙先生,三叔可知他是怎么回答的?”
“伯叙先生说,父亲如有疑问,可请谋士解之,此亦为谋主之则也,父亲若做出决断,便无需再询问任何人了,便是有疑,亦不可改,否则朝令夕改,威信何存?”
伯叙,便是长沙名士桓阶的字,在孙坚战死后,桓阶曾冒险求见刘表,索回孙坚尸体。而后曹操平定荆州,感念桓阶曾游说长沙太守张羡投曹,任命他当丞相主薄、赵郡太守。曹操建立魏国后,桓阶任虎贲中郎将、侍中。曹丕继位,桓阶任尚书令、侍中,封高乡亭侯,被曹丕视为寄命之臣。
孙静也是聪明人,闻言立刻醒悟过来,孙策这是借机提醒他,孙策固然是他的子侄,却也是如今的三军主帅,要提建议只能在他做出决断之前提,既然已做了决断,便再无人可以置喙,抱愧他这个亲叔叔也不行!
id=wzsy></a>
当即拱手退回,闭口不言。
前线的杀声越来越响,一波波的军报连绵不绝。时间一分一点地流去,帐中的诸将坐立难安。
“报,先前韩将军战亡阵中,首级为魏延所得。凌校尉拼死奋前,连连击退两路黄巾贼,终将韩将军的首级抢回,女将乔绾趁机熄灭火把,麾军深入侧击。刘、李两校尉是为凌都尉之后翼,抵挡不住,被其击溃。败兵奔散逃至营外沟堑处,人马坠落其中,须臾填满。乔绾纵马践踏,已将凌校尉成功分割包围,并又眼看要近前我营!”
孙策的营垒外,挖掘有长堑数道,皆深两丈,宽三丈。刘、李两校尉就是适才领命的三将官之二,他俩的部下近两千人,竟被乔绾引五百骑兵击溃,奔逃到了长堑的所在,掉入其内。这哨骑尽管只寥寥数语,那人马落空、互相压撞的惨状,如在眼前。
孙策默然了会,顾盼左右,正寻思点谁为将上前时,这时孙静却突然开口道:“伯符,我愿领三百骑兵,去会一会黄巾贼寇!”
孙策闻言一怔,孙静是他的三叔,孙坚的弟弟,身手自然不差,之所以声名不显只不过是因为之前孙家所有的光辉都被孙坚一人独占罢了,此时倒也可以派上用场,只是...
那乔绾虽是女人,却着实有些能打,孙静万一有个闪失?
眼见孙策面露犹豫之色,孙静怫然不悦:“伯符,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年老无用,连一女子都敌不过了吧?”
“这...”孙策无奈,只得点头:“既如此,三叔即引三百骑兵,去与乔绾比比高下!侄儿在此静候捷报。”
“喏!”
孙静昂首踏步出帐自去,翻身上马,放眼远望,帐外夜色苍茫,一层层的乌云凝寂不动,铺展夜空,隐藏弯月,唯有满城灯盏,满营烛火,散发星星点点的光芒。
便在这两团火一样的城与营之间,失石交飞,箭如飞蝗。
那是血与肉的厮杀,金戈与铁马的互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