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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故布疑阵

,骑砍三国之御寇
周瑜叔侄的书房对答,王政自不得知。
不过在和贺宏一番深谈之后,他内心中因预知历史而对周瑜产生的忌惮和疑虑,却也消解了几分。
毕竟他也同样亲眼见过了周瑜,这位未来的大都督如今虽然年纪尚且,未成就一番事业,但观之已是气魄甚大,心性甚高,再结合历史上的那个周公瑾的形象,让王政亦在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样的人物,就算是与自家为敌,大抵也会选择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方式。
第二日,王政亲自带领了部分天军登上城头,仔细观察了起来,半日下来,却发现城外孙策军的表现十分古怪,大多是围而不攻,偶尔攻一次也是稍触即退,心中不由泛起疑惑。
围而不攻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则要因为守方防御太过稳固,如襄阳彭城那等雄关,一旦突袭不下,再选择强攻损失便会很大,便是攻下也大抵会是惨胜,所以攻城方会选择围而不攻,先把城池附近的据点一一拔除,使之变成孤城,然后重重围堵,意图图将守军的粮草耗尽,不战自乱。
另一种则是打着围点打援的主意,明明可以攻下城池,却故意放缓进攻的节奏,想着把守军的援军引过来伏击。
而合肥有北门水路,便是袁术派人来援,几乎都会选择走水路、过北门而入合肥,所以第二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实现。
同样的,城内粮草充足,孙策军想必也清楚这一点,那这种围困其实也是毫无作用啊?
那么城外的敌将意图何在呢?
或者说孙策在临湖未下的情况下,安排一支人马跑来攻打合肥的战略又是为何?
盯视着城下乌泱泱的敌军好一会儿,王政一番估算,发现敌人数目约莫有四五千人,不由愈发不解。
这个数目并不算多,反而是更适合一鼓作气的强攻而非分布四方,围而不攻,因为摆开的包围线范围不会太大,也做不到彻底的堵死...
正思忖着,此时背后突然出来一阵士卒的欢呼,王政心中一动,已猜出是何人来了,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时,方才转身对着一身翎冠锦甲愈发显得英伟不凡的周瑜笑道:“公瑾兄,敌人这般表现持续几日了?”
周瑜淡淡地道:“自第一次突袭不成后,便大都如此了。”
“哦。”
王政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瑜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庞,一边暗自感慨,一边又出言试探道:“公瑾兄不觉得奇怪吗?”
王政绝不相信自己半日都能看出的端倪,周瑜却会这么长时间毫不起疑!
听到王政这话,周瑜看着王政一双虎目神光烁闪,突然也笑了起来,却是答非所问地道:
“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瑜今添为合肥县丞,职责所在,便是保住合肥城池不失,安抚城中百姓,这段时间的军情,瑜每隔两日必令人将书信传至临湖,敌人所图何在,如何应对,陈将军应会考量。”
王政闻言剑眉登时一挑!
周瑜此言,分明是他已看破了,抑或是早已知悉了孙策的图谋...
但同样的,连如今前线的扬州主帅陈兰周瑜都不曾直言相告,那自己问就更是白搭了!
只不过...
你不说我便猜不出来了吗?
王政对着周瑜微微点头,旋即突然神色一正,沉声道:“周县丞,今日午时本将欲安排一场军议营,城中什长以上的将官务必到场。”
周瑜先是一怔,暗叹了口气,微微拱手道:“喏!”
合肥并非王政的势力范围,周瑜也并非王政的臣属,按道理哪怕对方是一州的最高长官,而他周瑜只是个县丞的小官,按道理自然也不需要听命行事。
不过王政这次乃是为援助袁术而来,前线各大城池的要员,袁术自然早有吩咐,虽有见机行事的关键批语,明面上却已是把军政大权暂时授予了王政。
“喏!”
.....
午时正是六月暑气最盛之时,阳光更是酷烈无比。
快接近这个时间点时,攻守双方几乎形成了默契一般同时在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后鸣金收兵,罢战止戈,贺宏来到军营时,城上的士兵正在换岗,一眼望去,能看到了不少身穿黑甲的天军也参与了防事,让本该是遍目赤甲的景象,突然变成了红黑二色,泾渭分明。
最让贺宏惊讶的还是天军表现出来的秩序竟也十分整饬,全然不逊色合肥的守军,要知道周瑜治军甚严,半年下来早已让城中守军判若两人,行持有度,甚至让贺宏一度认为若论战力,或许自家的守军连在扬州军中都未必能排的上号,可要比起军纪严明,便是此时的天下诸侯里,也未必有多少能与之比肩。
看来,王政此子也很是注重军纪啊...
一边想着,贺宏一边带着几个属官向着营中走去,到了周瑜的营前,刚刚踱步迈入,便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贺公来了?正好。”
“拜见王州牧。”
贺宏入内时发现王政和周瑜两人正坐在案前,面前放着酒杯,好像正在议事,略施一礼后,贺宏欣然问道:“听说州牧刚刚召开了一场军议,城内什长以上的将官悉数出席,可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王政微微摇晃着手端地酒杯,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本将今日在城上看了许久,又问过周县丞,发现孙策军围城这十多日来,嘿...攻势未免太过柔和了。”
柔和?
贺宏闻言一怔,思索了会,突然哈哈大笑道:“想必这是敌军久攻不下,发现我城中军民一心,更有公瑾指挥有方,心知难已致胜,便生退军之心,却又因孙策将令未下,欲退而不得退,陷入两难之境,方有此等表现。”
听到贺宏这话,王政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周瑜握杯的手却是微微一颤,旋即抬头微微瞥了一眼贺宏,眼神有些古怪。
跟一个不通军务却爱纸上谈兵的上官共事,很辛苦吧?
一旁的王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暗自谑笑,表面上却是不露神色,只是干咳一声道:“贺宏所言...嘿,倒也有可能,不过本将却有另外一个猜测。”
迎着贺宏询问的目光,王政道:“贺公博闻强记,当知伊阙之战吧?”
贺宏闻言点了点头,道:“西秦武安君的成名之战,吾自有所闻,此战中他带领秦军突袭强行,连拔五城,斩首韩魏两军二十余万,更将魏国大将公孙喜俘虏,当真功彪史册矣!”
这时一旁的周瑜神光烁闪,突然插口一句:“其实伊阙之战最大的战果,却是当年兵圣吴起一手创立的魏武卒,最后仅剩的八千人马也在此役被白起诛灭,片甲不留。”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王政道:‘当年正是因为吴起带着魏武卒在阴晋一战灭五十万秦军,方才因此引发“诸侯卑秦”,这才导致五年后秦国军方发动兵变,废秦出子迎立秦献公嬴师隰为秦君。’
“是啊。”
周瑜感慨道:“随后秦献公之孙秦孝公重用卫鞅实行变法,奖励耕战,自此国力日强,明主名将层出不穷,更因为魏武卒带来的惨败,知耻而后勇,方有秦锐士的横空出世,随后更在司马错和白起的带领下,将曾经的强敌魏武卒先败后灭!”
“荀子《议兵》有言:齐之技击不可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遇秦之锐士。”贺宏亦附和道:“不过州牧今日说起伊阙之战,却是为何?”
“伊阙之战所在的山谷地势险要,又有韩军做屏障,只要韩人不倒戈就难以被正面突破,所以当时的魏国主将公孙喜便认为魏军的主力十分安全,却不知武安君派兵佯攻伊阙塞,故意在后阵制造烟雾,增加造饭时的炊烟和夜晚的篝火,目的只有一个,让敌军误以为这里是秦军主攻方向,并且轻视白起,认为其不过是个无智鲁莽的年轻人。”
说到这里,王政看了眼一旁的周瑜,笑了笑道:“说起来,孙策如今在很多人的眼里,似乎也是这样形象啊。”
周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贺宏却是听的愈发迷惑起来:“州牧的意思,莫非是说孙策如今用了白起故计,合肥城下的孙策军乃是故布疑阵,其实他早已带着主力金蝉脱壳,却是打算迂回包抄,到咱们的后方形成突袭?”
王政摆了摆手,笑道:“合肥虽然重要,却非扬州军的重兵屯集之处,迂回包抄却是不用了。”
那就是故布疑阵了。
贺宏点了点头:“然则故布疑阵的目的何在?”
王政道:“这方面,本将倒是有两个猜测。”
“孙策军每当攻城稍有不利便立刻退下,这分明是佯攻牵制,第一个可能性,自然是养精蓄锐,等着后面襄安、临湖两地的战时结束,或者丹阳后方的援军抵达后,再三路其出,务求一举攻克合肥,甚至将城中军马也悉数覆没。”
这时一旁的周瑜却是笑着摇头道:“孙策军若真是这般想法,州牧应当庆贺才是。”
“合肥虽然三面皆是平野,不过东西面却有成德、浚道两城与我形成互为掎角之势,又有补给从水路运来,便是他们三路齐发,也绝无可能将合肥变成所谓孤立无援的孤城!”
贺宏听的连连点头,正要开口附和,却听王政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周瑜,一字一顿地道:“那就只有第二个可能性了。”
“孙策军的本意,并非想着短期内拿下合肥城,而是合肥城本身的战略价值十分重要,一旦兵临城下,便是明明没有什么城破的危险,袁公和本将亦不敢掉以轻心,必会把注意力和大半兵力放在合肥呈上,嘿,孙伯符打的好算盘啊。”
“用四千人马就将数倍的兵力牵制在了此处,他却趁机拥着主力扫荡庐江诸县!”
“若本将所料不差,孙策此时既不在临湖,却也早已不在襄安了!”
这话一出,却见周瑜的手又是一动,险些连酒杯也打翻了。
王政登时心中大定,知道猜对了!
而贺宏却是神态大变,有些失态地猛地站起来道:“王州牧,为何有此判断?”
“本将与那孙策虽然只见过一面,却自认对其了解并不算浅。”王政冷声道:“襄安新附,临湖、舒县未下,庐江境内亦未靖安的情况下,他为何要以一支孤军纵深百里,直指背水临江的合肥城呢?”
“便是拿下又如何?”王政问道:“方才周县丞也说了,合肥东西有成德,浚道,南面是叔县,后方更有整个九江郡的兵力支援,便是让他突袭侥幸拿下,袁公能坐视合肥落入孙策的手中而不理吗?必会倾巢而出星夜驰援!”
“一个拿下后也不可能在当下保住的城池,再是重要也没有必取的理由,所以孙策这般大费周章就着实令人费解。”
“孙策去年才单独领军一方,便再是天纵奇才,加上他孙氏在吴郡、丹阳确有根基,短短两年不到,能聚拢多少人马?便是不加上本将的天军,难道就真多过了袁公的十数万扬州军?”
王政冷笑道:“本将若是孙策,此时此刻,最要做的首先是巩固后方以及新得之地,攻克城池不在多,而在精,更要得一城,守一城,襄安首先是必取之地,亦是必守之地,此城无恙,则无论是本将还是袁公的大军,俱都难以西进渡江!”
“除了襄安之外,便是将庐江郡诸县扫清,等四郡人财皆得之后,孙策才应该考虑集结大军北上九江,那时合肥才会成为他的必取之地!”
“而此时...”
王政拍案而起,沉声喝道:“却决然不是!”
“故本将敢断言,孙策军来犯合肥,乃是故布疑阵,使得咱们都将注意力放在合肥的安危上,他却要指东打西...嘿,应该说是指北打南,只怕现在对方的主力已分散到庐江诸县,并不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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