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砍三国之御寇正文卷31、绝不放行行走在血污遍地的街道上,踏过无数广陵军的尸骸,王政踱步迈入了堂邑。
过城门的时候,他仰头看天,一场杀戮盛宴之下,连阳光似乎都带着血色一般。
那日祭奠纪灵之后,在众人商议之时,王政力排众议,坚决要求先搜集白衣,使三军尽皆缟素,连旗帜都悉数换成了素色,如此又过了三四天后,才带着被他彻底激发出哀怒之情的大军,开始攻城。
天刚刚放亮,战争的序幕便已拉开,日上中天时,已彻底占领了四面城墙,随后又是经过近半日的巷战,最后一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广陵军队也悉数或死或降。
当然,美中不足的是,最终还是让那刺死纪灵的燕人杀出重围了。
不过这仅仅是对那些真心想要为自家郡尉报仇的袁军而言,会大失所望。
而在王政看来,他本来就没想过在此时诛杀张飞。
先不说杀这位三国顶级武将要付出多大代价,关键是要是张飞当真命陨于此,刘玄德和关云长还不得和他死磕到底?
王政可没忘记,自家的目的是将刘备赶出徐州,可不是真为了替袁术去攻城掠地啊。
如今的结果,对他而言却是最好不过的。
占了堂邑,便是下邳的刘备军真要拦截他的后路,王政大不了直接一路北上,先把广陵尽数占了,之后无论去攻东海,逼得关羽等回援,还是直接绕道返回琅琊,可腾挪的空间都很大了。
而张翼德逃脱了,亦是好事,一则不用和刘备在当下阶段结下死仇,二则嘛...
也可以继续以为好兄弟纪灵复仇为幌子,为旗帜,继续鼓动袁军为他去打开后面的通路啊。
哀兵必胜,其实还有个后话,那便是大多是惨胜。
今日能一战而下城池,王政可是一直冷眼旁观,攻城方的死伤同样不少,当然,大部分都是纪灵的旧部,袁术的兵卒。
“去问问那些降卒,那张飞一开始为何没在主门露面”心情不错的王政,此时才想起一事,大感好奇:
“莫非他当时是在其他三面城墙驻守?”
“禀将军...”不久后,古剑跑来回报时,神情有些古怪:“据那些降卒说,那位张司马,似乎之前因为什么庆功,喝多了。”
“我军攻城之际,他似乎都还在酒醉之中。”
倒像是张三哥前期能玩的操作...
王政怔了怔,回过神时险些笑出声。
想起原本的历史上,张飞似乎正是因为弄丢了徐州之后,受此教训知耻而后勇,其后才真正脱离了一介莽夫,变成那个粗中有细,大师绝不糊涂的猛将兼大将啊。
“只能归于黄天庇佑了。”王政抬头看了眼天,拱手笑道:“多谢了哈。”
“便是那贼将在场,亦无区别。”一旁的古剑诚心奉承道:“将军神机妙算,彻底激发出袁军的复仇之心,哀怒之情,加上我天军本就是天下强军,两者联手,焉能不胜?”
“若是张飞不曾因酒醉误事...”王政摇了摇头:“本将一开始攻陷城头时,恐怕就没那么轻易了。”
“何况仇恨固然可以使人舍生忘死,可此等万人敌的猛将带领之下,守军亦同样会大涨士气。“
“万人敌?”见王政口气里带着庆幸,神情更不似作伪,古剑有些半信半疑地挠了挠头:“此人竟如此厉害吗?”
“将军莫非之前认识这张飞?”
“认识...”听到这话,王政眼神中似乎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带着感触般的口吻道:“中国人里又有谁不认识这位猛将兄啊?”
壮躯求痛战,百军莫震吓。
这大佬一辈子最大的特点,就是猛了。
......
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城池,堂邑虽不算大,城中布局倒颇为严整,尤其是城内的官衙后院倒是景色宜人。
待喧嚣过后,阎象等人前来汇合时,王政正悠哉地在一处凉亭,看着池边荷花暗香浮动,疏影横斜。
“刺史倒是颇有雅兴啊。”终于打开广陵的防线,阎象的神色很是振奋,难得开玩笑起来。
看了眼阎象,见他脸上再无之前的郁郁之色,王政笑了笑,先问:“军中舆论如何?”
阎象一听就知王政问的什么,直言道:“虽攻破堂邑,但毕竟走了张飞,纪灵的大仇等若未报,故此,即便大胜之下,三军之中,依旧战意满满。”
“这是好事啊。”王政颔首:“既有大义之名,军心亦足可用,那后面的战役,已是多增加了三成胜算了。”
资治通鉴里说,兵义者王,兵应者胜,更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成。
都说人是虚伪的动物,这话不假,因为很多东西,如名分,道义虽然很虚,看不见、摸不着,却往往比比真刀实枪更要具有杀伤力。
很多人没有道德,却知道占据道德高点的重要性,很多人内心更认可力强者胜,而非有理者胜,可当真理亏的时候,便是他人不说,自家内心都会有些惴惴不安。
而一个政治家,领袖人物,可以在内心不认同这些,却不可不以此粉饰自家的行为。
只有占据了名分、大义的制高点,师出有名,才能气势如虹、无往不利。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凡有战事,必有檄文。檄文的作用,无非抬高自己,贬抑对方。
而在大汉,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太多的道义,道理...
为亲友复仇,已足够师出有名!
若说本来的袁军攻打广陵,无非是为袁术的野心的话,的确算不上理直气壮,可如今为纪灵复仇,却能顷刻让三军齐心。
军心如此,可谈战事。
“咱们已攻下堂邑了。”其实王政在这里吟风赏花的时候,已是思忖良久,胸中有了决算,不过此时却不先说,反要问问阎象意见,毕竟纪灵一死,这位主簿其实就是此时袁军的实际领导。
“先生以为,后面该如何行止?”
堂邑之后,一旦后面舆国的被攻破,广陵城便近在眼前了,还要问什么行止?
“刺史的意思是...”阎象何等聪明,顷刻便反应过来:
“咱们是继续攻广陵,还是先去收拢赵勋残余兵力,两军汇合一起,便可防止被刘备军截断后路?”
“不错。”王政赞赏地看了阎象眼,点头道:“咱们之前未破城前,在野外扎营,平原之上,无险可依,若不破堂邑,赶走张飞,无论趋前向后,都时刻有腹背受敌之忧。”
“如今激发军心,孤注一掷,哀兵必胜,终破此危局,此时选择权,主动权,却是回到了咱们的手里。”
“赵勋败亡的消息传入扬州后,主公必再派遣大将去攻下邳。”阎象沉吟了会道:“咱们还是应以广陵为主攻目标。”
“不过此时担心后路有失,倒也不算是错。”阎象道:“这样吧,不若将军先在此地留驻几日,正好咱们大军这一场战下来折损不少,且休整先。”
“同时在下再亲自带人去收拢下邳的部曲,若是主公派遣的大将及时来了,便交付与他大半,吾带一些前来堂邑。”
“若是没赶上,那说不得,咱们先集中主力攻下广陵一郡,再去支援便是。”
“大善。”王政双眸烁烁生辉,抚掌大笑,瞧堂外绿树成荫,夕阳的余晖反射石板路上,尽是一片暗金融融。
本就该这样啊,广陵攻下了不也是姓袁吗,自是要以你们袁军为主了。
当然,王政的内心又偷偷补充了句。
迟早还是要姓王的。
.....
次日,阎象带着一支部曲出城。
接下来的日子短暂而又漫长。
前者是物理时间,后者么,自然就是在对那些想要继续战斗的袁军而言了。
他们之中,一部分自然是依旧感念纪灵之恩,矢志为其复仇,大部分的,却还是因为堂邑这一战打的太过顺利,当真势若破竹,一时间俱都心头火热,渴望再斩首,立军功。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堂邑之前被张飞和那位郡守改成了军事一地一般,百姓太少,全无妇人,这样的城池,便是劫掠,都没有什么乐子可言啊。
王政倒是没闲着,一边令天军去四周村镇搜集粮草,辎重,打造后续的攻城器械,一边又安排两军的哨骑合并轮番出城,搜集刘备军的动向,情报。
期间倒是发生了几個插曲,先是有不少广陵城的信使欲杀出重围,去向东海、下邳求援,这自然被王政安排二阶骑兵悉数截杀,后面似乎是见派出的信使都如石沉大海,又有一支部曲从东面移军,似乎是广陵城的驻军,有撤回下邳、东海的意向。
张翼德是直接回东海了吗?
看到这等主动放弃广陵的行为,王政只觉实在不似其人作风,不过诧异归诧异,他当然不允许敌军合流的情况出现。
随即遣派出了一支军队,做出中路拦截的架势,逼迫这支部曲又龟缩了回去。
正当王政稳坐钓鱼台般,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只带阎象带人马返回时,便直接攻取广陵郡治城时,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
这一日,一风八百里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来自彭城,由徐方发出。
拿着手持的书信,王政神情一边阴沉,站着发呆良久,方才扶着几案坐下,大热天里,他竟觉自家如同参与了什么冰桶挑战一般,顷刻间被倾浇了一桶冰水。
“出何事了?将军。”一旁的古剑关切地问道。
“吕布来了。”王政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又看了一遍军报。
“彭城西面驰来五千部曲,其中一千骑兵不到,皆为并州人也...风言其首为奋武将军,温侯吕布...欲借道彭城,前往下邳...”
“末将既恐其效仿假道伐虢,又忧其若投靠刘备,其后欲对将军不利,故不敢放行...”
“只是温侯威名甚著,亦与吾等一样,与曹操有仇,虽不放行,亦不敢擅自交恶,故留其部曲暂驻梧县,待将军定夺。”
王政下了堂上,来回踱步,疾风般行走。
初时的震惊,因他和徐方一样,既担心吕布攻彭城,又深怕其去了下邳投了刘备,那此时与其交战的袁术和自家,不正是最好的投名状吗?
不过细细寻思之下,问题倒没那么严重。
其一,即便不精通三国历史,王政也大概知道原本的历史上,吕布来徐州不久之后,就夺了刘备的基业,让刚威风没多久的刘州牧又开始了寄人篱下的境况。
好像...王政暗自嘀咕,就是因为袁术的离间?
其二,这点其实更重要,如今的徐州,可是有两位话事人啊。
奉献哥,你也可以投靠我啊,我也是徐州刺史啊。
不过...这反骨仔不入系统,可是不敢留啊。
关键是,如何让他主动申请入队呢?
王政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突然哑然失笑,如今自己又没法回去坐镇,这等情况,想什么收吕布,未免太早了吧?
吕布盖世武勇的形象虽是深刻,但刘备的威胁明显还是更大。
何况只要将他赶出徐州,吕布能投靠的只能是他或者袁术了,后者驾驭不了飞将军,王政有这个自信。
坐会案几上,执笔沉思良久,王政直接一甩,徐方目前的应对其实就很好了,不交恶,不放行,而若真要是要二选一的话,王政情愿选择后者。
“绝不放行!”令信使将口信带回后,王政猛然起身,突然又多了一条猛虎来到身旁,令他不能再心疼自家兵卒损耗,做出了决定。
“古剑!”
“末将在!”
“传令三军,悉数整装待发,同时派人速速联络阎象,令他三日内回返。”
“无论其可否按时,带不带兵马,五日后,出师舆国...”
“十日之内...”王政长身而起,转首顾盼,闪亮的阳光照耀在壁上的神剑,隐隐有青芒从剑鞘透出。
“本将要广陵城门户大开!”
他一字一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