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过去,侯玉霄的脑海中,有两份不同的记忆。
这两份记忆发生不同的节点,就在两年前,新禹历1319年十二月二十五号那天。
一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而另一份不堪回首的记忆,就是关于两年前,侯氏一族受到的那场创伤。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两份记忆也都与他融为了一体,都成为了他的过去。
…………
侯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一点,是昭阳县三十余万人全都公认的,不只是因为他登上了一个正道小除魔榜,昭阳县能有今天,可以说完全得益于他。
二十年前,侯通带着两个家奴,外加五个最大才五岁的子女,一共八人搬来昭阳的时候,县城人口加起来才五万多。
都别说郡里,就是隔壁县的人都看不上这里,全县就飞鹰门和青狼帮,盯着蚊子那么大点的东西,斗的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侯通一来,情况就变了,他说服县尊任峰,收拢周边村镇百姓,并且还自己掏钱收养一大批人。
其后他在城中开辟了一条新街道,率先放弃商铺租费,改收小额的保护费,一下子就带动了昭阳的经济。
在这个阶段,昭阳又孵化出了快活林这么个新势力。
尔后,他又发现了南岭山铁矿,主动跟青狼帮、飞鹰门、快活林以及县衙,五方一起合作,打造出昭阳县独有的铁矿石产业,带着大伙赚了大钱。
侯通发起这样的举措,还有很多很多,昭阳县就是在他手上这么一步步繁荣起来了,时至今日,全县除了还缺少一个三流势力坐镇,可以说无论是经贸、人口,都已经不弱于铜陵郡的其他两县了。
这样一个人,他的来历,是不可能简单的!
再不济,看看侯通自己,再看侯玉霄五兄弟的长相,都知道这一家子的出身,绝对不可能低。
侯玉霄五兄妹除了老二侯玉成稍微耿直一点,其他四个都是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从小到大,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断试探侯通,想从他嘴里探出自家的出身来历。
小家鹊自然是玩不过老鸡贼的,侯通斗他们五个,那还不是跟玩一样。
不出意外,他们一次也没有得逞!
两年前,十二月二十这一天,侯通把他们五人叫到了一起,满脸愁容的拿出了一张婚约。
那婚约上面标注的年份,是新禹历1289年十二月二十五,下面有两个落款,一个赵北玄,另一个就是他们的父亲,侯通。
这个赵北玄显然是侯通多年前的好友,两人约定好,三十年后,如果双方生的孩子有男有女,那就挑一对子女成婚,如果全都是男孩或是女孩,就义结金兰。
大约是个很老套故事,兄弟联手闯荡江湖,估计两人酒到酣处,情到浓时,搞了这么个婚约出来了。
侯通告诉他们,赵北玄生了一个儿子,叫赵破奴,所以按当年的约定,老三侯玉灵就要跟这个人成婚。
两年前的侯玉灵,还不像现在这样,被侯通宠上天的她,气性上来了,那是连亲爹都敢怼的。
“我不嫁,都什么年代了爹,还来指腹为婚这一套,要嫁你自己嫁去,我才不嫁呢!”
听到自己稀里糊涂就要嫁人,当时就不乐意了。
侯玉霄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当时听到侯玉灵的话,表情很是复杂,有开心,更多的却是失落,沉默许久,最后才施施然的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想嫁,人家也要肯娶啊!”
当时五兄妹都没听明白,但五天后,他们就知道了。
新禹历1319年十二月二十五,也就是那张婚约期满之日,侯氏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对不似凡尘中人的年轻男女,男子白衣胜雪,手持丈许长枪,身旁跟着的是一个宛若仙子的白裙女子,两人身上都有种不沾尘世的超凡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那日侯通与他们五兄妹,恭敬的将两人,迎到侯府主厅。
“难怪山庄密探苦寻二十年,都没找到,想不到侯世叔竟窝在这种小地方!”
赵破奴虽称呼侯通为世叔,姿态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带着那白裙女子坐到了主座,盯着侯通,神色中满是倨傲。
从小敬佩父亲的侯玉霄五人,看见此景,都难免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气,不过父亲没开口,五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侯玉霄和侯玉成,当时都是开身七重修为,两人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赵破奴的身上,可无论怎么看,他们都看不出其修为。
老四侯玉杰和老三侯玉灵的目光,都在那白裙女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那白裙女子注意到了老三老四两人的眼神,微微低眉朝着老三侯玉灵那张脸看了三四息,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赵破奴看出了五人的不忿,同时也注意带了身旁白裙女子的神色,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什么也没做,仿佛并不在意。
“世叔之称,万不敢当,公子直呼我名侯通即可,北玄兄如今既已如愿跻身成为庄主,又何必找我呢?”
侯通的语气微微带着一丝无奈,那时候侯家五兄妹还并不清楚庄主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以为只不过是个山郊野外的小庄子之主,竟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北玄兄”三个字,仿佛一下子触动了赵破奴的什么开关,他猛然站起身,一杆长枪自手中凭空出现,身上骤然凝起一股恐怖的气势,朝着侯家众人倾轧而来。
“看来你是做梦做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竟还敢如此称呼我父,找死!”
侯玉霄五人瞬间面色惨败,不过开身六七重修为的他们,在这股气势下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这些倒是次要的,关键是,那个往日在他们眼中无敌的父亲,竟也被这股气势,给镇压下去了。
侯通显然也没料到赵破奴会突然发难,神色间有些猝不及防,强忍着不适开口道:“公子此来,难道不是为了婚约一事么,这是想干什么?”
听到婚约两个字,赵破奴还没说话,看见旁边那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裙女子,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喜,顿时神色阴沉到了极点。
侯通也是察言观色之人,见两人的面色,立马主动开口。
“公子放心,在下与赵北玄定下的婚约,都是年轻时的无心之言,小女蒲柳之姿,配不上公子这般俊彦,那婚约自是不能算,在下心中有数,愿主动作废!”
…………
赵破奴听到这番话,顿时神色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侯通居然会先提出解除婚约。
他的表情,立马就变得阴森了起来……
“这话,轮的到你来说么?”
在侯玉霄五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赵破奴长枪一震,打出一股劲道,隔空将侯通直接轰作齑粉。
“爹!”
“父亲。”
“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