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上面居然挂着人形玉茧。
那里面包裹的是人吗?
莫向南不禁有些疑惑。
玉茧里似乎还有一些东西在闪烁着光芒,闪了片刻,又弱了下去。
其中竟然还有个玉茧在微微抖动了下,像是在挣扎。
是活的?
可是玉茧很快又安静下去,轻轻地在空中荡漾。
只可惜隔得太远,再加上这里的角度并不好,想要确定必须更近一步。
其实外层的守护也挡不住他,他是可以瞬移进去的,但考虑到一旦现身对方肯定能够知晓,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向南沿着外围转了一圈,转头看见了另一侧有棵白桦树,他便瞬移到白桦树的树枝上,这个角度可以将山顶那棵玉树看得清楚。
他没有看见大祭司在哪里,但随处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而这个时候,莫向南忽然看见了在玉树下面躺着的两个人。
赫然是任红展和任长志两人!
他们两个下午被任云舒直接给斩杀,脑袋都给切了,但后来被监察使给带走,居然是被带到这里。
两人都躺在玉树上面,头还是和脖子分离着,血液已经凝固,眼睛都瞪得大大,就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两人明明都死去了,但那双眼睛仍然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看上去十分地漂亮,但美得有些妖异,就仿佛仍然还活着一样。
但是这两人身上好似被什么包裹住了一般,玉树上有一道道的白色光芒落在尸体上,就像是玉丝,又像是某种月辉光华,柔软轻盈。
乳白色的光芒把尸体都给绕了起来,缠了一圈又一圈,到现在已经将他们的身体缠绕了一层白白的外壳,就像是虫茧一样。
玉树好像准备将他们的尸体给绕起来。
周围都没有人,但大祭司那道强大的气息却还是存在于此。
他没有轻举妄动,就站在那里观察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已经是十二点整,而这个时候玉树上面的光华已经将尸体完全给包裹起来了,包括脑袋,只剩下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哗啦!
被缠成玉茧的尸体开始慢慢地被那些柔和的光华吊了起来,吊在了树枝上。
任红展和任长志两具尸体也成为了玉树上挂着的众多玉茧中的一部分!
而这个时候,一个威猛高大的男子忽然出现在玉树下。
这男子长得极为壮实,方方正正,不怒自威,也非常地俊美妖异。
莫向南微微皱眉,他认出了这个男子。
至少认出这个男子的气息。
下午出现的监察使!
监察使走到了这两具尸体旁边,打量着被吊起来的玉茧。
而这个时候,两具玉茧上裸露出来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
莫向南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任红展和任长志两具尸体的眼睛竟然在转动!
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监察使伸出纤长的手指,把两具尸体上面的眼睛给挖了出来!
四颗眼珠子,就像是四颗璀璨的圆形宝石,被挖出来后,它们不被玉树的月华笼罩着,浮在了半空中,不停地转动着,光芒也一闪一灭!
“不急,明天种子就可以发芽了。”
监察使自言自语地说着。
但是四颗眼珠子仍然在那里转动着,仿佛和监察使交流着什么。
监察使冷笑一声:“任云舒,乃是绝佳的种子,可不是你们能动的。你别忘了,她可是任济生夫妇俩的女儿,这两人当初的天赋可不得了,任云舒完全遗传了他们的天赋,甚至还超出了预想。”
四颗眼珠子看上去很不甘心的样子,还是在转动,光芒闪烁着,以某种诡异的方式交流。
“你们不甘心也没用。当初任济生二十四岁修炼到复神初期,天赋顶尖,大祭司一直等着他生下任云舒,再对他进行血赎。
但是他天赋太高,血赎剥夺他的时候,导致失控,所以他才被废掉。任云舒比她父亲天赋还要好,大祭司培养她是有目的的,为了避免发生同样的事情,已经准备收割她。”
监察使想起了任济生的事情,冷冷一哼。
那可是鼓族的真正天才。
只可惜,再天才的鼓族人,都要经过血赎仪式!
然后被挖掉眼睛,成为罪民!
四颗眼珠子再次闪烁了起来。
“那个外族人?放心,大祭司自有安排。你们不会以为,大祭司真会没发现他的存在吧?”监察使继续说道。
四颗眼珠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闪烁的频率更快了,显得有些急躁。
这个时候,一个柔美悠扬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就像是仙乐奏鸣,清脆悦耳。
“千年变迁,沧海桑田,逝人已归,无须焦躁。”
是大祭司的声音!
大祭司声音十分地动听,就像是歌唱一般,萦绕在耳畔,令人陶醉。
监察使在听到大祭司的声音之后,连忙躬身:“见过大祭司。”
那四颗眼珠子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也不敢再乱转动了,光芒黯淡了下去,老实地停在空中。
“大祭司,那个外族人,就不能直接拿下他吗?”监察使问道。
“不能,他携带逝人之躯而来,这是天意。”
大祭司缓缓地出声。
监察使看了眼空中漂浮的四颗眼珠子,又道:“他们想知道,那个外族人能否在血赎之后,赐予他们?他们下午就是被那个外族人所束缚住。”
“到时候再说。”大祭司的回复很简单。
监察使低下头,也没有再询问原因。
一道强大的感知从山顶弥漫了出去,如同潮水般,滚滚而去。
很快大祭司忽然轻咦了下。
“我感知不到那个外族人,与故人的联系完全断了。你去罪民山看看,确保他还在。若不在,就杀掉任云舒在意的那些亲人,逼问出他的下落!绝不能让他离开!”
“是。”
监察使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空中飞去。
莫向南站在远处,微微沉思了片刻,随后也直接消失在了圣山。
——
——
黎明划了黑夜的帷幕,天空中露出一丝鱼肚白,山间的雾气清晰,但也显得有些压抑。
罪民们很早都起来了。
今天对于鼓族人来说,是个隆重的日子,谁也不敢怠慢。
因为今日的血赎仪式,将会决定一部分鼓族人的前途!
那些在外地的鼓足人都已经赶了回来,等待着血赎仪式的开始。
才凌晨六点,罪民山的山顶上就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莫向南伸了个懒腰,从茅草屋外面坐了起来。
昨晚监察使来罪民山确定他还在后,也就没有再离开,一直盯着他。莫向南索性就好好地睡一觉。
反正监察使也不会对他动手,就当自己睡觉的时候,多了个保镖,挺好。
草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任云舒和她的父亲走了出来,任济生的脸色看上好多了,身上得到伤势基本都痊愈了。
执法者给的疗伤,从来都是上等的。
只是任济生的神情仍然带着些许怅惘。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大女儿任红展的事情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自相残杀,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毡帽老伯也走了出来,他身上的伤昨晚也被任云舒治好了,只是他和任济生一样,表情都有些惆怅。
“早!”
莫向南舒展了下手臂,愉快地问候。
“您早。”
毡帽老伯看见莫向南,连忙弯腰问候。
昨天他可是看见了莫向南的厉害之处,说一句话,就让任红展和任长志两人互相扇起了耳光,这种能力着实太恐怖了些,即便是外族人,他也不敢怠慢。
“不用见外,我是来凑热闹的,叫我小莫就好。”莫向南笑道。
任济生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迟疑地道:“莫公子,您和我们家云舒……”
“噢,我和她啊,是……”
“朋友。”任云舒开口道。
莫向南摊了摊手,表示任云舒说得对。
任济生打量了下莫向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倒是莫向南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任济生。
昨晚,监察使可是提到,任济生,是鼓族里真正的天才,二十五岁就修炼到复神初期,这确实很厉害了。
他现在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如果当初没有经历血赎,他正常修炼的话,恐怕实力不可估量。
有点可惜。
一行人沿着破败的小路往山上走去,他们四人算是最晚的,很多罪民都不敢怠慢,老早就上去了。
监察使一直都在监视着他们,看见他们上山,这才消失。
莫向南等监察使的气息离开之后,然后拉住任云舒的胳膊,将自己的力量传到任云舒体内,把她右眼的力量给屏蔽掉。
做完这件事,他才转头询问任济生:“任叔以前据说也是个天才?”
任济生微微一怔,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有些惆怅。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叹息道。
任云舒开口道:“我爹是鼓族有史以来修行最快的异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天赋,都是当之无愧的鼓族第一人!他若是当初通过血赎仪式,现在指不定都能够修炼到归元期!”
只是,在二十七岁那年,因为没有通过血赎仪式,他的修炼之路便被断了。血脉罪孽没有洗清,被挖去了一只眼睛,从此成为了一个没有修为的罪民,只能做着最卑贱的活,给那些上人当奴仆。
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够使唤他。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已经不是了,云舒已经超过了我。”任济生苦笑道。
任云舒只有二十二岁,就达到了复神初期,实力也极为地强悍!
“那任叔在经历血赎的时候,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看看有什么经验,说不定能够帮助你女儿通过血赎仪式。”莫向南又问道。
他主要是想知道任济生如何失控的事情。
昨晚监察使提到,因为任济生天赋太高,导致失控,所以才把他给废了。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没失控的话,任济生现在应该也是个上人。
但问题是——这个失控,代表什么?
任济生摇头:“具体的事情我也记不清楚了,罪民是没有办法记住太多当时发生的事情,我隐约只记得,脑海里像是存在着另外一个声音,然后我的头痛得要裂开,眼睛不再属于自己……醒来后,我就躺在了破床上,被打上了罪民的烙印,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必须要用一辈子给上人做工来洗刷自己血脉里的罪过。”
“能再仔细想想吗?毕竟这关系到你女儿能否通过血赎。”莫向南道。
任济生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忆着。
“当时我好像记得自己在反抗什么,有什么东西要占据我的身体,我那时候的实力不弱,就反抗那个东西。可是后来我自己也失去意识。”
“你把那个东西,消灭掉了,是吧?”莫向南又问道。
“我都不记得那是什么东西,或许是我们种族血脉上自带的祖先罪孽,我没有完全消除干净,所以我才失败。”任济生说道。
莫向南心里已经隐隐有数了。
“那可不是什么祖先罪孽,那是有东西在和你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想要消灭你的意识,但你的意识太强大,反而把它消灭了。”
任济生一愣,停下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任云舒也是皱起眉头,看着莫向南。
莫向南顿了顿,开口道:“说起来太复杂,但你们鼓族的大祭司,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你们的血赎,可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专门用来培养另一种东西。”
他伸手将任云舒右眼上的头发给拨开,盯着那只璀璨漂亮的眼睛。
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肮脏的真相。
任云舒似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要消灭我爹意识的,是他以前的眼睛?但是……眼睛是我们的异术!就像是君子族心脏里的那把剑一样。”
莫向南看着失去左眼的任济生,又看着失去右眼的毡帽老伯,以及还存在美丽右眼的任云舒,开口道:
“不一定,具体怎样暂时我也不好说。可是你们鼓族人,但凡成为罪民,都被挖走了眼睛!在我看来,与其说是没通过血赎仪式,成为了罪民。倒不如说是,因为消灭了那只眼睛,而成为了罪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