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煤炭、水泥、纸张、陶瓷等国营产业,包括道路建设的负责人同样属于官员,品级与当地官员相同,或者低半级,大家被调过去也不会有意见,而且这些官位很少和当地平民打交道,也不会直接管辖平民。”
实际上大家不仅不会有意见,反而会非常开心,这些国营产业虽然权力小,但是油水大啊。
“今后升迁也是这样,并且同等条件下,优先升迁来自本国的官员,等到时间长了,大家真正融入赵国,再一视同仁。”魏无忌说道。
“荀卿可有要补充的?”赵括看向荀子。
“臣没有别的补充。”荀子摇头说道。
“那就按信陵君说的办。”赵括见荀子没有补充,立刻点头答应,“朝会结束之后便调整。”
虽然赵国一直强调一视同仁,但实际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正做到一视同仁,主观条件还是客观条件都不允许。
“诺。”魏无忌说道。
“日后还请信陵君继续查漏补缺。”赵括施了一礼,郑重的说道。这次若是没有信陵君,恐怕要等到矛盾爆发他才能意识到。
……
未时,大家吃过午饭,休息了一段时间,再次回到大殿上。
“朝会继续,第十五条,在全国各郡县设立贷款,用以帮助受困的百姓,利息两分,允许劳力偿还。”赵括宣读道。
贷款,或者说高利贷,早已在各国横行。从官府、到贵族、到商人到处都是放贷的,严重剥削侵蚀农民的利益甚至生命。
‘农民解冻而耕,暴背而耨,无积粟之食。’而商人‘无把铫推耨之劳,而有积粟之食。’
包括荀子也认为‘工商众则国贫。’应该‘省商贾,众农夫。’
不过商人有他的价值,虽然会带来一些危害,但同样能够带来大量的利益,可以加强管理,但不宜打压。
除了商人之外,贵族和官府同样也是主要放贷者。
孟尝君田文曾经在薛地大放高利贷,一次性就能收到‘息钱十万。’
在秦国如果不能及时还贷的,则会被抓去服劳役抵偿,一天折合八钱,如果吃官家饭,则折合六钱。
这可不是工钱,而是抵高利贷的,如果欠的多,最后不仅钱还不上,人还会搭进去。
如果秦国真能一天给八钱,早就一大堆人跑去干活了,要知道一石粮食才三十钱左右,干三四天就买一石粮食了。
这个年代农民抗风险能力极低,一场干旱或者洪涝就能让整个家庭破产,贵族和商人趁着农民穷苦的时候提高粮价,然后贷款给他们,让他们买高价粮。
等到粮食收获了,他们再打压粮价,让农民贱卖粮食,还给他们贷款。
实际利息早已超出当初定下的金额,还不上的只能利滚利,最后卖地、卖老婆、卖儿卖女、卖自己。
以放贷之名,行食人之事。
大量农民失去土地,变成佃户、奴隶、流民。
这种事情在各国都屡见不鲜,赵括敢保证,在座的就有不少是放贷的,包括五公十二卿级别的。
有点良心的,三分四分利,没良心的,直接翻倍。
但是贷款又不能直接取缔,它有时候确实能够让一些人渡过危机关头,直接取消的话,本来还能靠着贷款多撑一两年的农民,现在连一年都撑不了。
而且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如果直接一刀切,大家必然联合起来反抗,就算赵括有大军在手,也会造成一些动荡。
不过高利贷是绝对不能继续下去的,所以赵括选择设立官方贷款,利息定死两分。
有了两分利的贷款,大家自然不会再去借那些高利贷,同样,如果贵族还想继续依靠借贷赚钱,只要不超过官方利息太多,仍然能赚到钱。
当然,想要暴富是不可能的了。
“官方贷款暂时只限农贷,凡有户籍者可以向当地县衙借贷粮种、农具、耕牛。归还时除了借贷本金之外,按照借贷时市价计算利息。后续会陆续开放其他借贷。”
“另外,以往借贷中,凡是超过三分利的借贷,超出部分借贷者有权不还。也就是说,利息最高不得超过三分。强制追回超出部分者,以抢劫罪论处。”赵括沉声说道。
之前还有些淡定的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了,这意味着不仅未来的钱变少了,甚至连现在的钱也变少了。
望着坐在最上面的赵括,以及前面几排,赵国最大的‘放贷者’,他们仿佛看到了黄澄澄的金子正在离他们远去。
“大王,借贷本就是私人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商人并没有强迫借贷者借贷,朝廷又为何要限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如果寡人没记错的话,你是晋阳的县丞吧。”赵括将文件放下,看着面前这个官员说道。
虽然县丞的官职不大,但是因为晋阳的特殊性,实际地位远在其他县之上,仅次于郡。
按照规划的名单,这名晋阳县丞也会升为太原郡郡丞。
“禀大王,下官正是晋阳的县丞。”赵浦拱手说道。
“你放贷给农民了?”赵括平静的问道。
赵浦脸上有些慌乱,匆忙说道:“禀大王,下官并未放贷给农民。”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如果商人有意见,让商人自己来和寡人说,寡人向来广开言路,就算是商人找寡人,寡人也会亲自接见。”赵括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挥手说道。
如果赵浦大大方方承认,赵括还会高看他一眼,只要后面好好做事,太原郡丞的位置还是他的。
现在想要为自己争取利益,却连承担风险的勇气都没有,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赵括心中默默给他打了个叉,连争辩都懒得争辩,直接以身份强压下去。
“还有谁有意见?可以直接站出来说。”赵括扫视了一眼下方,大声问道。
没有人站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大家都同意这件事了,如果之后寡人发现有人阴奉阳违,就不要怪寡人不顾君臣之情了。”赵括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