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凶兵正文卷第1100章大清国运第1100章大清国运
陌若一身戎装,脚蹬黑色马靴,手中提着一根马鞭,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女真族人的尸首,还有许多受伤得不到救治的人躺在地上哀嚎。有时候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大清国的将士们真的撤了,多日攻城,居然没有一举打垮铁默,现在形势逆转,铁默会不会报先前的仇?长春州城外,大清国可是全歼了纵横南北的晋北骑兵,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陌若并不是白痴,她想到了铁默以前说过的话,那时候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呢?晋北军真的要赢了,从今往后辽东很可能会归属汉人。那么,大清国的子民该何去何从?大清国又会走到哪一步?不管什么结果,都不会太美妙。
沿着鸿宝街往北走去,过了街口,就看到铁默缓缓走过来,秀眉微蹙,稍微想了想,陌若没有避让,而是迎了上去,走近了之后,她竟然微微蹲身,福了一礼,
陌若语气中的恭敬是做不得假的,那神情那姿态,是如此的卑微。一直以来,陌若都不承认自己的位置,别说躬身行礼了,哪怕一句官人都不会叫。所以当陌若说出这些话后,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徐美玲警惕的看着陌若,不着痕迹的将身子挡在了铁默身前,
守规矩?陌若心中苦笑一番,她也不愿意这样,可是不这样做,又如何为大清国做些事呢?起了身,陌若什么都没说,只是怔怔的看着铁默,美眸之中似有雾水,满是哀求。
那么一瞬间,铁默明白了陌若这样做的含义,这个女人并不傻,她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清国已经是日暮西山,如今铁默带着精锐在女真人大后方打上了钉子,孙承宗也是拼了老命催促关宁军把皇太极和阿敏的主力锁死在南边。
满人本就物质匮乏,如今南北被锁死,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以前皇太极饮马中原的梦想也注定将破碎。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大清国千千万万的女真子民,拍拍徐美玲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看昏暗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陌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太懂了,因为二哥多铎也是这样的人。征战天下,勇往直前,为了手中的所有,可以砍伐一切。铁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大清国的子民们臣服在晋北军脚下,做大明朝的顺民,那一切都好,可谁要是敢反抗,那结局就只有死。
能说铁默做错了么?他没有错,如果大清国的勇士攻占了大明,恐怕一定是血腥屠戮,最后勇士们还会看着一只只两脚羊捧腹大笑。至少,铁默给了保证,不会杀戮无辜,更不会弄些两脚羊做些侮辱女真人的事情。
陌若在苦苦哀求,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对铁默来说,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同样也是一个可敬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从某方面来说,这个女人甚至比多铎还重要。
铁默轻轻的点了点头,说着话,人缓缓向前走去。人生多少梦,留下多少情,春花秋月挽敬长歌,举起酒杯,共饮那千年后的芳华。
红尘滚滚,人来人往,追不上故去的风景,也抓不住匆匆而来的光彩,如果伤心成为一种模式,那快乐就会成为丰碑。有的人活着,越来越快乐,有的人活着越来越沉重。多铎就属于后者,在这一刻,他感到
自己活得真的好累,好想睡上一觉,如果当初自己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牧民会多好?
可惜,他的出身注定自己平凡不了。这是一个平凡的世界,却活着一群不平凡的人,有的人被命运抉择,而有的人努力抉择命运,铁默,为什么世间会有一个铁默,冥冥之中天注定?
在益州东南方,广阔的平原上,一群人如蚂蚁一样蜷缩在一起,他们一群群,足有上万人,这些人便是觉罗部落的老弱妇孺。这些人低垂着头,在等待着死亡来临,他们早就放弃了生的希望,因为在辽东部落征伐,血腥屠戮的事情太多了,更何况这次攻打宁州的是满腹怒火的晋北军,他们能杀掉叶赫纳拉氏,又为什么不能对瓜达尔氏下手?
敏特也是这么想的,当俘虏觉罗部后,他就没想过让瓜达尔氏的人离开,他来自蒙古,骨子里留着游牧民族的凶狠,在草原上这些被俘虏的敌方,要么为奴,要么被杀,显然晋北军是不需要这么多奴隶的,那只有杀掉他们,可是一封来自长春州的信,让敏特放弃了这个想法。
合上书信,敏特不断回味着心中的内容,其实铁默信上的内容并不多,但是言简意赅,通俗易懂。昨日之蒙古,今日之女真,就是这一句话,让敏特回过了味儿。奈曼部以及其他蒙古子弟入晋北军,为了晋王殿下的大业拼死奋战,仅仅是因为晋王是奈曼部的金刀驸马么?
不,那是因为自从归顺晋北后,月亮宫对蒙古人一视同仁,分土地,分房屋,同样的律法,同样的执行,同样的待遇,可以说蒙古人与汉人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因为这些,蒙古子民从内心里将自己当成了大明子民。
时至今日,你不得不承认,大辽已经被征服了,彻彻底底的征服了。试问,晋北军这次来辽东是为了什么?同样是为了征服女真,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掠夺,晋北军不是女真人。
敏特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总算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了,不仅仅是战略战术,眼界也差了许多,说到底,他敏特还没脱离游牧民族的心境,从来没有过征服包容的心境,只想着掠夺了。
敏特赶紧朝外喊了几声,没过多久,萧宏就匆匆来到了帅帐,看着一脸焦急的敏特,萧宏甚是纳闷,
敏特的话差点没把萧宏惊趴下,搞什么鬼,杀那些人还来不及呢,还放走,那可是多铎的族人啊。就知道萧宏会是这个反应,敏特也不想多费口舌,只是简单地解释道,
萧宏不把敏特当回事,却不敢违逆铁默,情况如此,也只能悻悻的离开。两个时辰后,也就是午时,那些瓜达尔氏族人真的被放走了,晋北军将士放开路的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可晋北军确确实实的放他们走了。而这个时候,多铎的兵马已经距离益州不到二十里地了。
晋北军放走瓜达尔氏族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益州,听到这个消息后,女真将士恍恍惚惚的,这一刻,他们仿佛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晋北军这一招不是刀兵,而是攻心。多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本以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女真勇士会激发出凶性的,谁知道晋北军如此狡诈,自己先把过河的桥建好,让女真勇士失去了殊死一战的理由。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瓜达尔氏族人的离开,让所有女真将士感觉到了一种空虚,那种真真正正的空,汉人没有打算大肆屠杀族人,那他们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必要么?因为从内心里讲,他们都明白,晋北军很难输了,女真勇士是在打一场必输的仗。
风吹着益州城外的柳林
,葱葱郁郁的柳叶如弯刀落下,割着许多人的心。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随着女真士气进一步低落,晋北军却是斗志昂扬,围困宁州的兵马大多数开始往益州集结,而沃勒尔的后元兵马也是一去不回头。
如今益州城内外,晋北军三万多人,以步卒为主,城外女真人足有两万五千多,却是清一色的骑兵,在长春州铁默麾下也有六千多步卒。看上去晋北军人数占据绝对的优势,可实际上双方实力差不多,但关键点就是士气和心境不一样了。
一边感受到了绝望,一边感受到了希望,差距一个天一个地。敏特不会给多铎太多的时间,女真人驻扎没多久,他便亲自领兵列阵迎战,三万多晋北军将士以四个方阵横在益州西面,彻底堵死了女真人回到宁州的路。这是最后的战役,从今往后大清国是兴盛还是衰败就看这一战了,哪怕心中绝望,也要硬着头皮战斗下去。最后的决战,意味着你死我亡,哪怕最绝望的人也会努力的奋战一次。
多铎的佩剑镶嵌着一块美丽的宝石,碧绿色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抬起手,眼前千军万马,心情却极为平静,
女真骑兵行动了起来,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如果胆小的人,恐怕光看到这副场景,就被吓得手足无措了。晋北军见识过的场面太多了,哪怕面对如此多的骑兵,他们也没有慌乱,盾牌阵顶在前方,钩镰枪严阵以待,女真骑兵冲过来,直接撞在了厚厚的盾牌上,随后钩镰枪从缝隙里伸出,许多战马哀嚎着躺在了地上。
那些没了战马的女真骑兵,不是被自己人践踏而死,就是被随后而来的长枪刺穿身体,女真人是疯狂的,他们扬着刀直接跳进了盾牌阵中,他们前仆后继不畏死亡的打法最终还是有了效果,为了防止阵型混乱,敏特只能命令最前沿的兵马往后撤,女真骑兵则趁势扑了上来。
城外野战,骑兵永远都是战场上的主宰,就像现在,占据人数劣势的女真骑兵竟然有了些许优势。敏特并不惊慌,当敖德烈的中军开始冲锋在最前方后,他挥挥手,只听一通鼓响,箭雨倾盆而下,被箭雨掠过,最前方的女真人如麦子一样成片倒下,攻势也为之一顿。
攻占西宁府,为晋北军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再担心辎重,尤其是箭矢,在虎牢关存留无数。女真与蒙古都属于游牧民族,马背上的族群,几乎人人都会骑射,所以但凡征战,女真人对弓矢的需求量无比巨大。很早以前多铎就预料到了会与晋北军展开决战,所以早早的就让人存放弓矢,以作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西宁府被占,之前的存留全部便宜了晋北军。
攻打辽阳府的时候,敏特并没有将弓矢倾泻出去,他一直在忍着,这种计谋只能用一次,一旦敌方有了防备,就起不到杀伤作用了。现在女真骑兵潮水般涌来,想一块密不透风的乌云,箭雨倾泻下去,太容易找到目标了,于是敏特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放了出来。
西宁府存放的箭矢实在太多了,箭雨不断,直接将前方五十丈的距离直接封锁,一直持续了几乎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时间,不知道多少女真骑兵倒在了五十丈的死亡地带。
阿巴泰的战马被钉死在地上,肩头也受了伤,只是骑兵一旦冲锋起来,就再难收住,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回头是不可能了,阿巴泰咬紧牙关重新翻身上马,振臂高呼道,
阿巴泰在尽一切可能来提振士气,他这一通怒吼还是很有作用的,稍微凌乱的冲击阵型重新集结,只是看着眼前的死亡天堑,心中到底是有些发虚。五十丈的距离,女真勇士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才多久,就损失了五千多精锐骑兵,这简直就是争着往地狱里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