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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杀生

第596章杀生
昨日刚历经一场大战,双方都是疲累不堪,至少高迎祥是这么认为的,再加上王左挂和尚可喜又刚来过,所以高迎祥并未想到晋北军会突袭小岳峰大寨。更何况,前边还顶着王中阳的三千人马呢,若是晋北军出关,怎么也能抵挡一番,给小岳峰大寨提供一点准备时间吧。高迎祥想的不错,只可惜他太看得起王中阳了,就王大头领的人马东逃的速度还没曹变蛟所部前进的速度快呢,王大头领的败兵逃到大寨西边,就被曹变蛟大军捉了许多,其他人就像逃命的兔子,飞也似的窜到了大寨北端。
卯时中,花小荣下令全力突袭小岳峰大寨,与此同时,响箭飞天,南边的尚可喜和李养纯也领人从小岳峰山口而下,直接攻击小岳峰南部正门。
小岳峰大寨北端,吕伟良正在帐中休息着,一阵剧烈的响动传来,他一个翻身操起厚背刀就冲出了大帐,“怎么回事?”
“回吕头领,是晋北军的人在攻西边大寨呢,咱们要不要去支援一下!”
吕伟良脸色立马就变了,晋北军都是一群铁人吗,还有那个王中阳,他是废物不成,竟然不声不响的被人突破大营,杀到了小岳峰大寨。吕伟良不会驰援西面的,他手底下本来人数就不多,而且,谁能保证晋北军不突袭北面呢?正待下令,就看到几个流寇士兵狼狈不堪的跑了过来,那几个家伙一看到吕伟良,跑过来哭丧道,“吕头领,关外大营被晋北军突袭,兄弟们都被杀散了!”
“什么?王中阳是干什么吃的?足足三千多人,不声不响的被人杀散了?”吕伟良气的七窍生烟,刚想再痛骂几声,北边山坡下已经响起了隆隆鼓声,鼓声稍退,一个家伙操着大嗓门喊道,“姓吕的,赶紧投降,否则某家杀的你片甲不留!”
这个声音虽然声调高,可实则高中带细,除了那个娘娘腔王中阳还能有谁?一听是王中阳喊话,吕伟良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嗡嗡作响,提起厚背刀,抬手吼道,“兄弟们,随我劈了王中阳这个狗娘养的!”
平常时候,吕伟良还算冷静的,否则也不可能受李自成看重了,可是他实在太恨王中阳了,现在,他就想让王中阳死。怒火掩盖了理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做出错事。吕伟良领着人冲出寨门,还未跑出多远,一声巨响,锣鼓齐鸣,山道两侧杀出一彪人马,当头一员银甲将军,那男子手持乌黑唐刀,双手并垂。
虽然与晋北军交手不下十次,但大多时候都是跟刘国能、周定山等晋北名将打,事实上吕伟良还真没见过铁墨几面,所以看到对方后,不禁有些迟疑了,他皱眉喝道,“你就是活阎王?”
“不错?某家正是三省总督铁墨,你就是吕伟良吧!”
“正是吕某,怎么,督师有心指点吕某一二不成?”吕伟良挑眉轻笑,铁墨却没有接话,转而对身旁的周定山吩咐道,“定山,动手吧,在场之人,不降则杀!”
语声清淡,却给人一种无穷的压力,一言出,万人死,这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枭雄。周定山手持长枪,迎着吕伟良扑了上去,行走间,高声大喝,“对面的兄弟们,督师有令,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既往不咎。”
也许现在周定山的话没有作用,可当晋北军将吕伟良的人马挤压到一起后,便有人选择了投降。从一开始,很多人就存着投降之心了,大家不是傻子,如今各部被困在子午谷,粮草无以为继,好多人已经开始偷偷吃人了,这种情况下又有多少人愿意死拼下去?
众人投降,吕伟良并没有阻拦,他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了,只是,他还要好好斗一斗这周定山。
早就听说周定山勇武不凡,乃是年轻一辈儿之翘楚。一把厚背刀,一杆铁枪,刀如狂风,枪如游龙,几十个回合过去,周定山瞅准时机,往后一撤,枪尖猛点吕伟良小腹。吕伟良本能的持刀去挡,他未想到那把银枪却猛地旋转起来,刀背遭击,右手虎口一麻,厚背刀差点落地。而周定山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长枪一抖,猛敲吕伟良左肩,巨力之下,吕伟良一声闷哼被敲倒在地,周遭晋北军士兵立刻扑上去将吕伟良绑了个结结实实。
小岳峰大寨西侧最先开战,最先攻入大寨的却是北边的周定山。进寨之后,分出人手去帮西边的人,余者皆随着铁墨朝中军大帐扑去。此时大帐附近已经兵力空虚,偶有人上来阻拦,也被晋北军挥刀杀散。高迎祥坐在帐中,心神不宁,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那铁墨会如何对他呢?
临近辰时,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帐外已有杀声传来,不需高迎祥吩咐,亲兵统领景括已经抽刀走出大帐。景括身材魁梧,立于掌门前,头盔早已卸下,他面色清冷,宛若那个护主身亡的典韦。看到铁墨领人杀过来,景括冷哼一声,提刀迎上,周定山将亮银枪交到亲兵手中,抽出佩刀迎了上去。景括终究不是周定山的对手,十几个回合后,被周定山一拳轰在小腹,趁着他伏身的时机,周定山手起刀落,砍下了景括的头颅。
景括之死,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定山高声大吼,那些守在大帐附近的流寇士兵全都匍匐在地,丢掉了手中兵刃。周定山扫除一切障碍后,晋北军士兵挑开帐帘,将整个大帐布于掌控之下,铁墨面对黎明的霞光长长地呼了口气,随后才迈步走进大帐,看着那个坐于书案前的男子。
铁墨看着高迎祥,高迎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几年未见,当年那个差点死在吴延贵手中的小小把总,已经变成了一头猛兽,他的眼神变了,气势变了,这个年轻人就像是老天爷的私生子,生下来就是跟义军做对的。
“高迎祥,你败了...”对于高迎祥,铁墨并没有多少恨意,高迎祥也好,李自成也罢,他们或许有野心,可要不是这个民不聊生的乱世,他们也不会有机会走上这条路。
高迎祥唯有苦笑,抚摸着额头乱发,他轻声道,“败了,呵呵,督师真是好手段啊,竟然扛着河南那边的压力,硬是没有分兵,还暗中将兵力调到了子午谷北边。”
“过奖了,并非本督师手段有多高超,而是你们从未将本督师放在眼里而已。我晋北军涌入陕西,自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可这个时候你偏偏要领着人北上想要跟王自用合兵一处,你大军北上,不留重兵于水银山守住后路,如此小瞧本督师,又如何不败?”
“哎,督师,你赢了,可否告诉高某,你打算怎么对付高某呢?是杀了高某向朝廷表功?”
“不!本督师为什么要杀了你呢?你的命自有陛下处置,放心吧,陛下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从而威慑各地乱党的”虽然在笑,眼神之中却透着一股阴狠,只是一眼,就盯得高迎祥打了个寒颤。
小岳峰大寨西端,刘宗敏手持大刀抵挡疯狂涌入的晋北军,这刘宗敏天生神力,也因此才被刘宗敏看重,许多晋北军士兵已经死在了刘宗敏大刀之下,曹变蛟心头一股怒火,挑飞面前几名流寇士兵,朝着刘宗敏冲去。刘宗敏是认得曹变蛟的,一看曹变蛟过来,他大声喝道,“曹变蛟,放马过来,老子今日就剁了你。”
“刘宗敏,小爷还没找你算账呢,哼就凭你,你死定了!”
“你....你这小鸟人,吃我一刀!”刘宗敏手中大刀,挥舞起来力道十足,也不失灵活。曹变蛟枪法出众,一个枪花,将大刀罩在其中,刘宗敏暴喝一声,想要突破曹变蛟造就的阻碍。只可惜曹变蛟又非庸手,岂能让他如愿,瞅准机会,身形向前,闪电般穿过,一杆银枪刺破刘宗敏胸口,随后瞬间抽出,鲜血喷涌而出,刘宗敏撑着大刀跪倒在地。
花小荣冲过去一脚踹翻刘宗敏,瞪着眼厉声吼道,“刘宗敏已死,降者不杀!”
历经多次交锋,大多流寇士兵已被晋北军的悍勇杀怕了,如今诸将刘宗敏已死,又有北边涌来的晋北军士兵帮忙,余者三千多流寇士兵全都选择了投降。西侧大寨被攻陷,南边的曲奇也是苦苦支撑,尚可喜之勇猛也绝非曲奇能抵挡得住的,一个不查,便被尚可喜夺了性命。
辰时三刻,朝阳初升,阳光穿透云彩洒在清晨的小岳峰上。曾经的小岳峰大寨满是尸体,一夜之间,流寇死伤无数,清点一下,足有上万人。
晋北军胜了,而铁墨也陪着高迎祥来到了帐外,看着战后的大寨,满是狼藉,高迎祥心里早已颤抖起来,三万多条人命啊,一夜之间葬送于此。
一夜之间小岳峰大寨上万万余,昨日攻城死上一万三千多人,再加上几乎全军覆没的刘宗敏所部,不正好够三万人了么?呵呵,一共五万多人的大军,短短二十余日,送掉三万多人命,这个铁墨,到底有多能杀?
迎着朝阳,几个亲兵将王中阳押了上来,铁墨缓缓拔出秦王刀,阳光下,乌黑的唐刀泛着淡淡的色彩。铁墨要做什么,王中阳似乎猜到了,他跪在地上爬了过来,不断哭嚎道,“督师...求你了....求你了,小的愿降,只要饶小的不死,小的愿鞍前马后....”
王中阳说了很多话,也很动情,铁墨却听也未听,只是长叹道,“王小鸟,若你这样的人活着,若本督师用你,那我晋北军将士要被坑死多少人,你啊,早就该死了!”
话语之中没了往日豪爽,唯有冷酷,唯有无情,败兵之中,一些痛恨王中阳的人竟然跪倒在地,大声哭道,“杀了王中阳,杀了王中阳....王中阳死,小的愿誓死追随督师....”
一个人跪下了,两个人跪下了,经久不息的声音中,跪下了两千多人。铁墨没有迟疑,反握鬼头刀,寒光抹过,尸体轻轻落地。
“将王中阳首级割下,枭首示众!”
高迎祥看着那个持刀而立的年轻人,阳光洒在肩头,带来的却是一片又一片的寒冷,果真是有手腕,有心机,他在杀人,可在杀人的时候也在赢取人心,。
周定山来到王中阳尸体旁边,手起刀落,割下了那颗让人憎恶的头颅。
铁墨沉醉在欢呼之中,他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只是单一的想要享受这里。
这里有暖日斜阳,狂风卷四野,山草尽彷徨,看刀剑起舞,生灵陨落,多少楼兰,多少故乡。
渭水遥遥,人在梦里,心在远方,谁撑起一个征程。
披风猎猎,英雄盖世,一声呐喊,吼尽男儿豪迈,天有仁慈,人多空想,因为这里柔情不过,这里是一片荒芜成群,杀戮绵绵的地方。
崇祯六年三月初七,难得的一场小雨覆盖北国大地。崇祯皇帝朱由检凝着眉头坐在御书房内,他手捧着一份折子,可是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河南那边越来越乱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是辽东的女真人又有些不老实了。据老师孙承宗送来的消息,女真人最近一直在集结兵力,另外活跃在草原东北方的林丹汗也动作频繁,开始调集兵力。
往年开春女真人和蒙古人都会有所动作,但大多时候是互相开战争夺草场,可是这一次,双方拉开距离,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根据孙老师判断,林丹汗和皇太极应该是达成了某种约定,双方可能会同时对大明北疆用兵。
真是多事之秋啊,自从登基以来,接了皇兄的位子,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辽东又要战火绵延么?打,崇祯并不怕,朱由检从来不缺乏帝王的胆魄,可他却不敢打,因为打不起啊。
多年来,朱由检从来没解决那个要命的问题,那就是国库不足。虽然与铁墨暗中合作,充盈了国库和内帑,但也只能勉强维持支撑,想要再在辽东打一场打仗,就算把国库掏空了也打不起啊。更何况中原也在用兵,这可怎么办?
打仗,最终打得是钱粮和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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