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凶兵正文卷第321章青龙岗李信第321章青龙岗李信
农民军内部,其实很多人对李自成的评价都强于高迎祥的,高闯王这位外甥,那可是魄力不凡,做起事情来比高闯王更果决。
就像眼前的情况,如果高迎祥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朱仙镇的。放弃朱仙镇,就意味着放弃开封府,对开封蕴藏的财富,高迎祥动心的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但是李自成不一样,他有时候也很贪,但他同样不会在自己看不透局势的情况下贸然下嘴。看不透,那就换个方向走,开封府这块肥肉吃不到嘴里,吃别的瘦肉也是可以的。
李自成拿得起放得下,做事儿从来不会犹豫不决,这就是吕伟良最佩服的地方。看似简单,可实际上能做到的人却很少。面对开封府的诱惑,又有多少人能在一刻钟时间里决定取舍?
当李自成做出决定后,农民军方面就立刻发生了变化。先是李自成率锐锋营离开马迨坡,然后是横在东面的农民军开始有序撤离。撤退命令下达,各部头领虽有意见,但还是严格的执行了命令。这就是李自成这支农民军与其他农民军不同的地方,令行禁止,李自成更是有着绝对的权威。总之,李自成的命令,没人敢违抗,因为那些不听话的,敢反对的,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可以说李自成的兵马,只有李自成指挥得动,哪怕是高迎祥都没法随意调动这支农民军。各部头领中,郑国松与李自成关系甚好,但这次他的意见非常大。
领着兵马从东边深入朱仙镇,将李正乾的主力引了出来,为了配合主力干掉这支官兵,麾下可是伤亡惨重。眼看着局势大好,突然让大家后撤,能不生气么?
郑国松不想撤,可是他很了解李自成,如果违抗将令,哪怕关系再好,恐怕也得遭殃。没奈何,只能不甘心的带着人且战且退。方圆十里地,到处都是厮杀的人,消息传给所有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因为不能及时撤出战斗,而被留在了北边。看着身边不到两千人的残兵,郑国松心头滴血,那些陷在里边的,能跑出来一半就烧高香了。
官兵还没发现情况不对,一旦发觉自己的对手跑了,恼羞成怒之下,肯定会把剩下的人围起来打的。真是搞不懂李将军的心思,大好的形势,怎么就要撤?灭了李正乾这股兵马,破了朱仙镇,整个开封府将无险可守,开封那边的兵马也是少得可怜,破开封城的机会也大了许多。
回到后方,就看到各部兵马正在拔营,人流如潮,情况乱糟糟的,找了半天,才找到李自成。郑国松脸色有些难看的走过去,直言道:“将军,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为何此时下令撤退?”
二人是多年的老兄弟了,互相知根知底,所以郑国松言语中的稍许不敬,李自成并没有太在意,反而笑着安抚道:“郑兄弟,莫生气,且听李某慢慢道来。”
与郑国松相伴而行,李自成将自己心中的考量一点点说给对方听。郑国松听得有些愣神,到最后也还是觉得有些太怂了。就因为怕有诡计,自己就撤了,是不是谨慎过头了?李自成一眼就能看出郑国松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他不会怪罪。李自成不需要别人跟自己一个想法,也不需要别人理解自己,只需要那些人能听话就行。
在李自成的严令下,各部拔营,从原来的地方离开,向东北方向而去,此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农民军已经对朱仙镇以及开封失去了兴趣。
后知后觉的李正乾气的脸都绿了,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拖住农民军,想要在朱仙镇大胜一场。结果自己损兵折将,眼看着决战时刻来临了,农民军竟然撤了!撤,好事么?让农民军这样走了,那之前自己付出那么惨重的伤亡岂不是没意义了?
李自成率兵东进,这让李正乾有种美梦成空的感觉,那种失落与不甘,化成了无穷的怒火。继续向东追击贼兵?李正乾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他更清楚,这样做就是送死,以之前李自成所部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麾下这些卫所兵根本不是对手。之所以赶在马迨坡周围牵制对方,那也是因为有后招。离开太远,缺少后续计划,那就是无畏的伤亡。
追不敢追,心中不甘之下,怒火对准了那些还没有车出去的农民军。在李正乾的严令下,万余名开封卫所兵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把余下的农民军全剿了。
李正乾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在外人看来,这可是着着实实的一场大败,可自己本来就是来吸引火力的啊,奈何李自成不按套路出牌,好好的开封,说放弃就放弃。就在李正乾守着朱仙镇生闷气的时候,离开朱仙镇的李自成已经挥兵杞县。为了保卫开封,附近几乎所有的兵马都被集中到了朱仙镇那边,杞县真正能用来守城的不到三百人。这点人哪里守得住这座县城,李自成依旧以郑国松为先锋,憋了一肚子火的郑国松,率兵攻城,没用一个时辰,就冲进了杞县。
崇祯三年八月二十四未时,杞县陷落,农民军兵锋直指陈留县。陈留,自古以来便是四战之地,县城扼守着开封东南门户,向东更是可以长驱直入归德府,攻打宁陵与商丘。陈留危险,一时间责怪李正乾的言论层出不穷。闵正元和李正乾身上的压力如山一般,却是有苦说不出。
旁人以为流寇都是乌合之众,官兵怎么能打不过流寇呢?朱仙镇一场大战下来,折损一半不说,还没重创流寇,最后流寇还悠哉悠哉的攻下了杞县,威胁陈留,这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房间里,李正乾无比委屈的骂着,“开封那些人知道什么?他们就知道穷聒噪,流寇打过来,屁用没有,一个劲儿的想着去京师避难。哼,流寇在他们眼里就是流民,呵呵,他们知道李自成这支流寇有多么不同么?”
盛怒之下的李正乾并没有失去理智,骂归骂,但他知道朱仙镇之败肯定要有人担责任,想都不用想,最后担责的肯定是他李某人。让闵正元分担责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开封,这座历史名城,此时陷入了混乱之中,曾经繁华无比的汴河长街,到处都是奔波的人,有些人背着包袱,有些人推着车,行色匆匆,面带惊慌,看样子像是在逃难。随着农民军攻占杞县,威胁陈留,好多人对官兵抵挡流寇的信心急速衰弱,不得不想想以后的事情。南阳府的阴云可还没有散去呢,据传南阳城破,城内百姓几乎屠杀殆尽,开封百姓可不想成为流寇刀下的冤魂。
闵正元让人广贴公文,安抚人心,可作用非常小。无数百姓依旧往城门涌去,这种情况对开封防务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流寇绕过陈留,偷袭开封,就目前这情况,还不转眼间就能冲进城?无可奈何之下,闵正元只能下令先关闭城门。
城门一关,城中百姓就更慌了,一些士绅权贵找到了闵正元,希望疏通一下。不过这次无论给多少好处,闵正元也不动心了。
闵正元贪,但不蠢,关闭城门,失去的只是一些财帛,被人暗地里骂几句。可要是开了城门,一个不好,丢了开封,那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如今内阁东林党已经决定牺牲他和于成龙来保全南直隶江南基业了,所以一旦出事儿,没人会保他闵正元的。
开封形势严峻,而此时在开封府东南部的太康县却有一支骑兵正紧急奔驰着。这支骑兵便是奥尔格所部,按时间算,其实奥尔格这支骑兵早就应该出现在朱仙镇了。但闵正元以及李正乾有其他计划,他们打算先用开封卫所兵吸引流寇注意力,然后由奥尔格这支精锐骑兵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从朱仙镇南边发起猛攻。如此一来,必能重创流寇。
奥尔格并不太看好这个计划的,同样,他也不需要这点军功凑数。可是自己是借调帮忙,人家闵正元和李正乾这两个开封府军政一把手强烈要求,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为了配合开封府方面的计划,奥尔格只能想办法绕远路。
想从朱仙镇南边发起进攻,谈何容易?李自成又不是傻子,从开封或者洛阳直插朱仙镇南边,流寇肯定能有所察觉,也就失去了偷袭的机会。没办法的情况下,奥尔格带着所部骑兵从虎牢关出发,过郑州,又从开封府北边的卫辉府,过黄河进入京师大名府地界,又从大名府向南进入归德府地界,最后才从归德府绕道太康。
一大圈绕过来,几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好不容易到了太康,还没来得及休整,就传来了李自成攻破杞县的消息。奥尔格当时就叹了口气,李自成没打朱仙镇,那自己不是白绕道了?
要说意外?倒是没有。一开始奥尔格就对计划不太看好,只不过是觉得可惜罢了。
准确的说,奥尔格不是不看好闵正元等人的计划,而是不看好开封卫所兵的战斗力。在奥尔格想来,自己靠着骑兵之利,以速度绕道没问题,但开封兵马真的能撑到骑兵到来么?
事实上开封兵马确实没能撑到时日,但凡开封兵马稍微勇猛一点,正常一点,李自成也不会放弃朱仙镇,跑去打杞县。李自成有反应,也不奇怪,开封兵马战斗力娇弱不堪,跑到马迨坡附近恶战,怎么看都是在送死,如此诡异的局面,李自成能不多想想么?
奥尔格没在太康停留多久,迅速赶往朱仙镇,现在他要赶紧到朱仙镇,配合开封兵马守住陈留,再驻兵归德府。记得督师之前送来的军令,必要的时候,哪怕是朱仙镇不保,也要驻兵归德府,阻止流寇进入凤阳府。
有此严令,奥尔格不得不谨慎对待。
......
汝州,随着大量的郎中和药材进入汝州府,铁墨总算长松一口气。在他的严格命令下,汝州的疫情控制的还算好,相信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缓过这口气了。相比铁墨在汝州的郁闷,李自成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杞县虽跟开封没法比,可对李自成来说,依旧收获不小。虽然杞县也乱了,但至少比南阳的情况好多了,李自成准确劫掠,但叮嘱各部若无必要不要屠戮县城。积累的物资越来越多,李自成有种想在这里安营不走的心思了。
阳光明媚,就像此时的心情,走出院子,看着错落有致的街道,李自成刚想放声大笑,便看到有人急匆匆走来。定睛一看,正是吕伟良。此时吕伟良脸色焦急,走路非常快。
“吕兄弟,怎么回事儿?又跟其他兄弟起冲突了?”
“并非如此,将军,是韦布利兄弟出事儿了!”
韦布利这个人李自成还有有些印象的,于是细细听着。很快,李自成就晓得是怎么回事儿了。
拿下杞县后,各部头领开始搜刮财物,杞县扫空之后,自然而然的往周围镇子辐射。本来一切很顺利的,可是韦布利带着两百来人去青龙岗镇的时候,却出了事情。镇上大户纠集乡里顽强抵抗,不仅打赢了,还杀死了带头的韦布利。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后,李自成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同时心里还升起一股好奇。韦布利也不是蠢材,什么人能要了韦布利性命?
“哎,这点小事儿也不知道吕兄弟愁眉苦脸的啊,直接多派些人过去,剿了青龙岗就行了。”
吕伟良不由得苦笑道:“事情哪有如此简单,将军可知那带头闹事之人是谁?”
“何人?”
“李信!”
李自成更是纳闷不已,瞪着眼古怪道:“李信?何许人也?可有什么不同?”
“哎,此人身份可不简单。”
李自成显然没当回事,在他想来,能不简单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