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皮萨尼?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望着眼前衣服残破不堪的老人,一只眼睛被绷带严严实实的遮掩住,全身散发着混杂了海水味的血腥味,多纳托好一番确认之后,喜忧参半,艰难的开口确认道。
皮萨尼不顾其他威尼斯贵族异样的眼光,快步上前,急切的汇报道:“是我,总督阁下,教宗国,极有可能马上就要入侵我们威尼斯,还请全内阁立即下令进入战备状态!”
“我们都知道了,教宗国已经对我们宣战了,国家也已经进入战备状态,去往各国的使者也已经派出。这是宣战书。”多纳托示意了一下,侍从就把宣战书递到了皮萨尼手中。
“什么?教宗国已经对我们宣战了?”皮萨尼先是一阵惊愕,随后恍然大悟,“该死!我早该想到的!既不是托斯卡纳报复,也不是教宗国下面军官士兵泄私愤,他们早就谋划好这一切了,原来主谋一直都是奥古斯都!”
看了一眼宣战书,皮萨尼顿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魂淡,他们怎么敢这么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们从一开始就给我们下套,现在竟然反过来污蔑我们!”
想起自己先前竟然对教皇深信不疑,就在今天下午还寄希望于教皇调解纷争,皮萨尼悔愧难当,胸中怒火更盛。
“我们都知道教宗国在颠倒黑白,说说你那边什么情况吧,你是怎么知道教宗国要入侵威尼斯的?大战在即,教宗国又怎么会放你回来?”多纳托沉声道,一抹怀疑的神色一闪而过。
“就在今天下午,我们对教宗国的阴谋还完全不知情。卑劣的奥古斯都故意外出,事先暗中指使托斯卡纳借故扣押我军无辜士兵,并且无论我方如何交涉都拒不放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极力控制局面,责令我方士兵高度克制,但托斯卡纳故意大肆挑衅激怒我方士兵,我军士兵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和托斯卡纳产生了冲突。
这正合了他们的意,托斯卡纳士兵不做任何解释,竟然毫不犹豫的当众射杀我军士兵,至此局面彻底失控,双方产生大规模流血冲突,我被迫指挥战斗。
托斯卡纳人蓄谋已久并且以逸待劳,刚开始我们处于下风,但是我军在我英明的指挥和全军英勇奋战下,正逐步取得优势,托斯卡纳人就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早就准备做好准备的教宗国也加入了战场,一加入战场教宗国就直接动用全部火炮轰炸我军。我军已经血战了半天,又没有防备,一时间损失惨重。教宗国趁势杀出,凭借着巨大的人数优势,我军实在难以抗衡。
我这才意识到,这次看似偶然的冲突绝非托斯卡纳一方所为,而是和教宗国合谋。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当即明白,教宗国我们绝对是待不下去了,于是当机立断,下令全军抛弃辎重突围。
教宗国早有准备,构筑好了防线,我军拼死突围,历经千辛万苦,我才逃了出来。突围之后我立即向北赶往维罗纳,向我方守将报信,然后就一刻不敢停歇的赶了回来。”
虽然战事十万火急,但是如何汇报战况却关系到自己的命运甚至是生死。汇报战争情况,皮萨尼不敢大意,讲的跌宕起伏详略得当,既凸显了敌方的狡诈无耻,也体现了自己的足智多谋和领军有方。当然,关于自己如何逃出来的细节,皮萨尼自是不愿多说。
可是无论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皮萨尼丧师辱国孤身逃回的事实。
“你还带回来了多少人和船只?”多纳托挠了挠耳朵,有些不耐烦,但也明白皮萨尼的心思,便没有打断,现在自己关心的实际上就只有这一个问题。
被一下问到了要害,皮萨尼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如实回答道:“因为起冲突是在营地里,船一艘都没能带走。又因为教宗国人数优势太大,而且一开始的营地布置就将我们放在中心,突围极其艰难,因此逃回来的只有我一个。”
“什么?就你一个人逃回来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的?”一个脾气暴躁的贵族当场就坐不住了,怒喝出声道。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另一个和皮萨尼不和的贵族趁机补刀道。
“既然教宗国防守那么严密,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不会是做了教宗国的奸细吧!”更有甚者,直接对皮萨尼现在的身份提出了质疑。
面对众口一词的职责,皮萨尼扑通一跪,声泪俱下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全军覆没我万死难辞其咎。我本想自刎谢罪,可是想到我们威尼斯还不知道教宗国已经动手,边境守军毫无防备,必须要有人把信送到,死去的将士们也需要有人为他们沉冤昭雪,替他们报仇。
如果我死了,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就全凭教宗国一面之词了,如果威尼斯再因为得不到消息不幸战败,那我才真成了国家的罪人。想到这里,我当时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逃出来。
意识到全军拼死血战仍旧突围无望之后,我把所有能辨识出我的标志丢掉,用刀剜坏已经瞎了的独眼,最后混在尸体里逃了出来。”
说着,皮萨尼摘下绑好的绷带,一只带上了几处刀口、比原本更狰狞可怖几倍的坏眼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良久,多纳托才出口缓和道:“皮萨尼司令也不容易,面对教宗国举国的谋划,十倍于己的敌军,我想换在座的谁去,也未必会比他做的更好。”
意气风发的委罗内塞却不赞同道:“未能看穿谎言也实属无能,倘若是我,早该看穿教宗国的阴谋把人和船带回来,何至于此。”
“委罗内塞,要说阴谋,这么久了我们都没看穿,你这是把我们都骂了吗?”一个十人委员会的德高望重的老头不满道。
委罗内塞赶忙辩解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位在威尼斯都没有和教宗国有太多的接触,可是皮萨尼司令身在教宗国,日日夜夜和对方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察觉,实属不该。”
“说的是,都是我的过错。我斗胆恳请诸位再给我一次机会领军出征戴罪立功,将教宗国歼灭于海上。”皮萨尼表面恭顺,心中暗自记恨起了委罗内塞。
“什么?你还想再带兵出征?你还有自己的亲兵了吗?如果你孤身一人前去指挥舰队只怕难以服众。”就连多纳托也诧异他哪来的勇气提这个要求。
“我出发前在威尼斯仍留有大部分亲兵,最强的战船也没有带去,还请总督放心!”
“你凭什么?就凭你刚吃了败仗吗?”眼看要动摇自己的地位,委罗内塞当即驳斥道。
皮萨尼不紧不慢道:“自从奥古斯都上台,对就教宗国军队大刀阔斧的改革,如今教宗国的军队和先前大不相同,如果没有经验极有可能吃亏。我和他们交过手,我有经验,一定能更好的应对。”
皮萨尼思虑再三,最终决定:“也罢,这个情况主帅肯定不能再由你担任。就让你担任副将协助委罗内塞应战教宗国吧。”
“谢总督恩准,这一战,我将带上全部有生力量,誓与教宗国决一死战!”皮萨尼字字句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