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是个神奇的国度。
这里一开始就是属于臧区,不丹这个名字,就是指臧区边陲之地。
此时的不丹依旧保持着杜阿尔斯平原,比现代来说大了一圈,不完全是山地国家。
它的左边是尼泊尔,右边则是臧南地区。
与越南相同,其曾隶属中国高原地区长达千年,在十七世纪初才脱离了高原地区,成为了独立的政治体。
当年阿旺南杰作为竹巴噶举派的教主,不堪忍受臧巴汗的欺压,从而南下不丹,建立起了教政统一的国家。
臧巴汗三次征讨不丹不获,后来固始汗两次征讨无功而返,让阿旺南杰威望大增,从而自称夏仲,成为名义和实质上的领袖。
也是不丹的国父。
他效仿西臧,建立宗本制,同时中央施行扎仓制,设第巴管理教务,设杰堪布,选择贵族管理世俗。
第巴与杰堪布甚至是任期制,以五年为限。
政教分离是不错,但却不符合不丹国情,一下就让不丹陷入到了政斗之中。
夏仲阿旺南杰1651年圆寂后,其弟子为安稳不丹,宣布其闭关,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其已然不在人世。
曲旺河谷,扎西曲宗宫。
第三任第巴德姆帕,与杰堪布纳旺策仁对坐而视,纷纷感觉此时的棘手。
“报,明人占据了帕罗谷了!”
探子来报,紧急的军情让二人眉头紧锁。
昔日的恩怨顿时消散,生存的危机让他们立马化干戈为玉帛。
“阿弥陀佛!”德帕姆念拉了句佛号,忍不住道:“大军也奈何不得吗?”
“尊敬的第巴,明人也有火枪,而且还比我们更加的多,更好用!”
探子无奈道。
听到这,纳旺策仁也不得不惊呼:“我就知道,大明乃上国,非我等能敌的。”
不丹屡次地方西臧的征伐,固然有喜马拉雅山难以翻越的原故,但葡萄牙的因素也不小。
当年葡萄牙传教士卡塞拉等访问不丹时,曾赠送弹药、火枪、火炮、望远镜等,加强了不丹军队的武装。
1634年,藏巴汗军队南征不丹,在驻守廷布森姆多卡宫,因贮藏该宫的西方火药爆炸,导致藏军全军覆没。
如今得知明人的火炮更犀利,这就让俩人无奈了。
不丹的实力弱小,国民上下加一起也才十来万,地方贫瘠又高寒,实在不是大明的对手。
德帕姆双手握十,紧握佛珠。
“尊敬的第巴,如今该如何是好?”纳旺策仁忍不住道:“是不是结束夏仲活坲的闭关?”
“这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吗?”德帕姆无奈:“上师早就转世了。”
“那为今之计只能去谈判了。”纳旺策仁苦笑道:“听说明人对于教派之争并不在意,只要能够承认我派的,臣服也不算什么。”
“这是自然!”
德帕姆轻声道:“一切就交给杰堪布了!”
纳旺策仁自然是屈从。
他也想从这场谈判之中捞取好处。
田见秀在抵达廷布堡时,就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上百位僧侣迎接,藏红花撒了一地。
这场战争对于田见秀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最大的困难反而是翻越喜马拉雅山以及物资补给了。
一场几千把人的对战,死伤竟然在百人以内,还没有病死的人多。
说到谈判,田见秀直接了当:“不丹将会归属于大明朝廷,尊大明皇帝为君。”
“赋税上供也不能少。”
“这是最基本的的。”
纳旺策仁则认真道:“不知如此安置我等这些人?我派在不丹的地位又如何保证?”
“这不归我管。”田见秀摇头道:“我的责任就是过来征服你们,把不丹重新纳入朝廷统治。”
“具体的条件,可以去拉萨,大明太子殿下就在那里,你们可以去详谈!”
于是,在臧历新年过后,纳旺策仁带着不丹的希望,千千迢迢翻越喜马拉雅,抵达了拉萨。
此时的拉萨,已然焕然一新。
相较于廷布那样的以寺庙为中心的堡垒,拉萨规模颇大,足以容纳近十万人居住。
地面用石板铺就,房屋用木头和石块搭建,整齐划一。
街道旁的商铺数不胜数,行人中不只是贵族,还有大量身着粗布的平民。
没错,平民。
纳旺策仁一眼就看明白,这群人并不是农奴,而是平民。
因为他们向路过的贵族行礼时,只是微微低头,并非跪地磕头。
手中握着篮子中,或青稞,或布,或肉,只能是他们的自己的,贵族的采买基本是专人,且多自交换。
那些商人也不是哪个庄园出身,衣衫漂亮,比他这个贵族还要漂亮。
一些蒙古人则虎背熊腰,奇特步伐和衣裳,显露其身份。
“蒙古人和硕特部的。”
一旁指引的僧侣则笑道:“他们跟随固始汗来到高原,居住在当雄等地,约莫有两万帐,如今太子殿下仁慈,分与了土地。”
“并且在其中招募了五千骑兵。”
当年和硕特部入臧,携带和硕特部的精锐,一分为二,青海和西臧两部,青海留有万帐,西臧则有两万帐左右。
历史上和硕特汗国权力丧失,就是蒙人信佛,随时间推移,臣服于格鲁派了。
“那这些人?”纳旺策仁指着这些随着走动的“人”,惊道。
“他们不再是农奴,而是自由民。”
僧侣认真道:“太子殿下秉承皇帝之意,欲施佛法,解放了农奴,使得人人平等。”
“这……”纳旺策仁沉默了。
佛书上面这样写,难道还要真的这样办?
那他们这些贵族吃什么?拿什么生产?
在拉萨城走马观花,纳旺策仁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极其繁华了。
各种各样的商品齐全,盐巴,粮食,布匹竟然能够随着售卖,不曾短缺。
他忍不住在盐铺前徘徊:“拉萨不缺盐吗?”
“从四川的盐源于不断得入臧,拉萨不缺盐了。”
僧人忍不住赞叹道:“这多亏了太子殿下!”
纳旺策仁抵达了布达拉宫,在一间华丽的房间中,见到了太子殿下。
朱存渠正处理着案牍,片刻后才抬起头:“坐吧!”
“谢殿下!”听得这臧话,纳旺策仁忍不住心惊。
“不丹倒是挺快的,说吧,有什么条件。”
“殿下,我需要您保证竹巴噶举派在不丹的主流地位。”
“可以!”朱存渠点头道:“夏仲活坲是吧?我允许其在不丹转世,是不丹的佛教领袖,并且我请求皇帝册封为呼图克图,仅位居达籁、班婵之下。”
“但,夏仲活坲必须要在曲水宗选择灵童。”
曲水宗位于拉萨以南两百里的地方,是西臧的精华地带。
纳旺策仁想了想,选择了同意。
毕竟夏仲活坲,只是个名义而已。
实质上,不止是夏仲,其他的派系教主,基本上都安排在了拉萨附近进行转世灵童。
总之不能是在其寺院附近。
达籁,班婵,更是在西康地区进行选拔灵童。
如果不是怕其接受不了,朱存渠甚至想让其在北京顺天府附近选灵童。
“除此以外,不丹设为不丹府,其内诸宗本(县),我可以允许你们举荐官员,但第巴和杰堪布,则必须由朝廷任免。”
“当然,我可以妥协从不丹僧众和贵族之中进行挑选。”
朱存渠滔滔不绝:“不丹的对外事务由西臧统管,商旅不得拦截,沿用大明货币……”
在一些细则上,朱存渠说了很多,但纳旺策仁却浑不在意。
因为这在他看来,都是旁枝细节,只要不涉及到他们教派和贵族的利益就行。
例如解放农奴什么的。
所以,他小心翼翼但:“殿下,不知这农奴之事?”
“哦,是这样的。”朱存渠随口道:“自今年起,农奴所生之子嗣,不再是农奴,而是自由民。”
“而贵族也不得随意殴打农奴,违背者罚一头羊,处死农奴则罚百头羊,两头牛。”
“贵族日后要想耕地,只能是雇佣自由民……”
洋洋洒洒的一大堆,朱存渠倒是毫不在意。
他并未直接推翻农奴制,而是采取温水煮青蛙式。
实际上,除非他将所有的贵族推翻,将土地划分给农奴,不然的话农奴们就不可能有真切的自由。
但一系列的约束,却已经将农奴制斩断了一大截,有效的改善农奴的处境,让他们活得像人。
见后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朱存渠随意道:“不丹也需要遵从。”
“是!”纳旺策丹叹道。
“记住,如果有违背别怪我抄家了。”
朱存渠用轻松的口吻道:“在高原,我已经抄了三十家对抗的大贵族了。”
“剩下的人都很明智。”
“小的自当遵从!”
农奴虽然重要,但土地和宗教才是根本利益,纳旺策仁自然不敢乱来。
“锡金来了,不丹来了,拉达克还有多久?”
“尼泊尔不好对付,得等下半年才行。”
放下案牍,朱存去叹了口气。
连续把锡金和不丹纳入统治,同时不断地迁移贵族,还不断杀鸡,施地给小贵族和农奴,让他在高原的威望急剧增高。
而这段时间,他对于高原的各大教派可以研究了一遍。
四大教派,宁玛(红教)、萨迦(花教)、噶举(白教),格鲁(黄教)。
再加上各种支系,不下三五百种。
但毋庸置疑,格鲁派能够占据主流,还是有原因的。
因为格鲁派,是唯一严苛要求遵守戒律的教派,看起来更像出家人。
其要求僧人驻寺过纯粹的宗教生活,严禁娶妻生子参与世俗生活。
当他得知和尚能娶妻生子,甚至活坲父子相传,同一家族世代相传时,朱存渠不得不感叹,格鲁派得天下不冤。
“蒙古是支柱,自由民也是支柱,小贵族同是支柱,但最大的还得是寺庙。”
“这么长时间不乱,固然有我兵力在手的缘故,但根本还是在于我没有牵扯到格鲁派的根本利益。”
朱存渠呢喃道:“只要寺庙土地不变,格鲁派地位不变,高原基本也没什么动乱。”
“接下来,还得是毁灭臧文,让人传授那些喇嘛们汉字,传抄汉字佛经……”
……
北美,金山城。
历经两年的建设,因为金矿而渐渐兴盛的木寨,终于开始夯土建城,兴建大明在北美的第一座城池。
此时的北美,矿工的数量已经到了两千余人,内务府多次运输而来的青壮劳动力。
他们得到许诺,每年可得三十块银圆的高价,才不远万里进行采矿。
“嘿呦,嘿呦,加把劲哟!”
“嘿哟,嘿哟,建大屋咯!”
几百大汉穿着单衣,不断地夯打着泥巴,两侧的夹板紧紧地固定着。
虽然只是夯土,但对于大家伙来说,却是安全的保障。
木质的营寨太危险了,一把火就能烧了干净。
赵德柱同样穿着单衣,但他腰间挂着刀,双眼四瞧,升作千户他,自然是天然的监工。
身后跟着几个手下,威风八面。
他抬起头,看着箭塔上的哨手:“怎么样?”
“千户,没啥人。”
哨手大喊道:“野人们安生的紧。”
“金山那边的呢?”
“一切如常!”
满足了虚荣心后,赵德柱这才点点头,逛着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作为内务府千户,他是这里的最高官员,自然享受着最大且最豪华的住宅:
五间房的木屋小院。
“咯吱!”
“老爷回来了!”
这时,一个麦色皮肤的女人走出来,口中说着别扭的官话。
“恩!”赵德柱点点头。
这女人是他从野人部落中娶来的。
这两年,亲近野人部落达到了俩个,自然得解决下半身的事。
野人虽然看不惯,但到底也是女人不是?
要不是女野人接受不了一夫多妻,他还真想多娶几个。
片刻后,一个大汉走了进来:“千户,咱们的茶叶不多,布不够用了,锄头都没有几个,开矿就难了,船只什么时候过来?”
赵德柱闻言,眉头一皱:“不急,也就是这几天了。”
“放心,内务府对咱们不上心,但对金矿可紧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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