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中,已然如同热锅一般,止不住地沸腾。
奴仆们脸色红润,守卫们昂首挺胸,一个个神采飞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豫王一旦成为至尊无上的天子,他们这些人自然水涨船高,地位暴涨。
十三急匆匆而来,脚步急促,一路上的所有人都急忙躲避,不敢有丝毫的妨碍。
待他来到一处书房,立马放慢了脚步,拱手弯腰:“殿下,王府外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他们手捧锦书,齐声大喊——”
“我知道了!”
房内传来一阵叹息:“让他们都散了吧,某登上豫王之爵,已属天幸,哪里敢妄想?”
见此,门外的所有人,都为豫王的高尚节操折服。
不愧是打遍半个天下的豫王,果真是道德无尚,人品无双,连皇位都能忍住。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皇帝的位置。
十三叹了口气,又急匆匆而去,来到了王府外。
只见这里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街道小巷都塞满了,极为壮观。
人声鼎沸,震耳欲聋。
他不得不大喊:“殿下让你们散去——”
为首一人,则眼含热泪,他挤上前,迈进一步:“我等心怀大明,为天下计,为大明计,还请殿下登基,成全百姓之心——”
“还请殿下成全我等之心——”
上千人一起喊道,声音直冲云霄,惊扰了飞鸟,吓走了猫狗,啼哭了孩童,直将大门震得晃悠。
十三也被这种场面所震撼,拱了拱手:“在下心悦诚服,愿意效劳!”
言罢,他转身而去,极为潇洒。
待他回到王府,只见书房中的豫王,依旧不见出来,叹息连连。
十三只得跪下,直起上半身,高声道:“殿下,如今天下之人嗷嗷待哺,神州沦陷,四民板荡,还请您以天下为重,以大明为重,成全我等之心吧!”
言罢,他重重的磕下了几个响头。
这下,其他的亲卫们也不甘落后,纷纷跪下,以头抢地。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天空中的太阳也渐渐向西而落,直到晚霞撒满了天空时,书房中才迎了一声重叹:
“非我本意,实不得不为尔!”
身着细腻的黑袍,头发束起,脚踏皮靴,豫王一副沉稳的模样出来,脸上写满了无奈。
“殿下!”十三忙不迭迎过来:“门外还有许多人呢!”
“我知道了!”朱谊汐摸了摸这小子的人头,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
这小子,前途远大啊!
于是,豫王大阔步而前,直接见到了众人。
这一刻,本来因为等待太久而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瞪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豫王。
只见他,虽然只是朴素的长袍在身,但俊俏而神逸的脸庞,依旧显露出无以伦比的光芒,仿若黑夜中的夜明珠,极为耀眼。
深邃的眼眸,仿佛是无底洞一般,吸引了所有人,挺直的脊背,散发着极其强烈的自信,让人感到耀眼。
他面色严肃,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人影。
显然,除了一开始计划好的,其余都是不自觉跟来的。
“我本不过一介闲散宗室,遭逢乱世,朝不保夕,侥幸入得军中,治理疾病……”
“制军械而列秦军,孙公信之,备军而战,初得李过之首……”
“入得汉中,寻机收复湖广……”
豫王双手靠后,面对众人,对于自己的事迹娓娓道来,短短两三年的故事,引人入胜。
其传奇的经历,更是让初闻之人啧啧称奇,许多人听得如痴如醉。
而在许多人有心人眼里,这位豫王则是在不断地强调其功勋,为其登位做铺垫。
朱谊汐述说着,一边拿出有力的证据说服别人,另一边,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番拷问?
我如此功勋,这皇位,我登不得?谁来?
小半个时辰转眼而过,朱谊汐说的口干舌燥,终于简略地叙述完毕。
这番过后,许多人更是狂热:“还望殿下登基——”
“还望殿下登基——”
屋顶上,窗台上,许多百姓们收到气氛的感染,也紧随喊道。
气势惊人,声浪滚滚。
朱谊汐为之震撼。
喊了许久,朱谊汐好似实在推脱不过,只能拱手,深鞠一长躬:
“多谢父老乡亲们抬爱,可朱谊汐德行浅薄,难当大任!”
这时,领头一人则高声道:“殿下既然不愿登基,那何不监国?”
“监国,监国——”
有心人裹挟着大量的无心人,迸发出大量的热情,声音沙哑地大喊,可谓是激情澎湃。
虽说有所计划,但如此声势,更多的还是依靠民众心底的声音。
说白了,就是天下苦朝廷久矣,苦乱世久矣,皆想要过上好日子。
而换个皇帝就能天下太平了一样,这是他们最朴素的观点。
就像是清末,许多人以为皇帝退位,进入共和就是胜利,国家就能强大,这些不过是最理想化的念头罢了。
而如今,朱谊汐就继承了洛阳百姓的心愿,苦难的河南百姓心愿,乃至于千千万万的大明子弟的愿景。
“舍我其谁呢?”
朱谊汐胸怀激荡,念头通达。
扭扭捏捏间,故作不愿意地应下,感慨连连:“这是大明需要我,朱谊汐自当用尽全力。”
于是,这天,朱谊汐被迫应下。
数日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豫王殿下出城,登高台祭天,正式监国。
参与见证的,除了洛阳百姓之外,还有大量的河南士绅。
豫王监国的消息,仿佛风一般的传遍了天下。
襄阳,湖广,自然是喜庆连连。
到了监国,称帝还会远吗?
而此时在庐州,这座淮海地区的关键城市,终于被拔掉。
黄得功身死,弘光皇帝被俘。
因为抵抗剧烈的缘故,全城被屠。
这座城市,暂且被天下抹去。
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就,阿济格喜出望外,浑身散发着喜悦。
带着收获,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庐州,去往运河,准备回去当他的叔王。
直到他刚登船,听说朱谊汐在洛阳监国的消息,瞬间破口大骂:“他么的,专门跟老子作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