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孟津头,立马沙边看水流。见说武王东渡日,戎衣曾此叱阳侯。”
作为黄河中最重要渡口,孟津渡可谓是赫赫有名。
除了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周武王八百诸侯在此会盟外,孟津实际上在黄河上的名声,也是极为广泛的。
无他,孟津渡乃是黄河从高山险阻转向平原缓行的关键位置,水流缓而水道窄,乃是渡河的最佳位置。
鼎鼎有名的小浪底水库,就处于这个附近,乃是黄河最后一个峡谷。
历史上黄河数次改流,无不以孟津为顶点。
如果把黄河比作一条巨龙,那小浪底就是它的腰眼。
对于此地,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王爷,昔日王保保兵败,仅以浮木过河,咱们也行!”
一旁,包衣奴才出身的汉人亲卫,不由得说道,满脸的跃跃欲试。
明初,元朝最后一任名将,被朱元璋爱称为奇男子的王保保,被徐大埋伏,十万大军顷刻溃败,不得不逼到了黄河。
于是,王保保抱着浮木,硬生生的飘过了黄河,让徐达叹息,朱元璋落泪。
这可是黄河上游,水流湍急,可谓是当世奇迹。
于是,继“腿中两箭,驴车在手,契丹铁骑追不上我的赵光义”后,“浮木渡河,徐达能耐我何的王保保”,也青史留名。
历史往往比现实更狗血。
“什么屁话!”闻言,多铎恨不得将其一脚踢下河:“人家当时河里哪有船?”
“再者说,河中都是碎冰,人下去,半刻钟不到就冻僵硬了。”
“王爷,不如咱们拆些房屋,做成木筏,入了黄河,夺上一艘船,岂不是希望大增?”
这时,一旁的将领努山,大胆说道:“满州儿郎,没有怕死的。”
“不行!”
多铎忍不住想了想,随口道:“来不及了,虽然咱们脚程快了些,但明军不会给咱们机会。”
说着,他望向东边,如果不是有这些破冰船的话,东边应该安然渡河吧!
不曾想,竟然让耿仲明、孔有德占了便宜。
福祸难定啊!
想到这,多铎热血上涌:“长生天庇佑,我多铎征战十余年,岂能败亡于此?”
既然黄河渡不过去,那只能有两条路:要么东走,要么西走。
按照道理来说,东走应该为上策。
但前头是孔有德、耿仲明二人,后面还有追兵,河南赤地千里,补给很难,到时候围追堵截,可就大发了。
“西进!”
多铎冷声道:“数百里外,就是垣曲,那里河道也窄,想必应该也有船,咱们从那里渡河去山西。”
“嗻——”镶白旗骑兵,轰然应诺。
嗻,与汉人的唯、诺一样,都是遵命的意思。
而电视剧中的“喳”,则是便宜的,下贱的意思,在平常中属于轻佻的词汇,容易闯祸,挨打,回应皇帝则砍头。
一旦应下,八旗铁骑反应迅速,立马就齐整队形,沿着黄河,向西而去。
不过,闯军倒是做事认真,一路上干干净净,村落无存,甚至因为冬日乏食,许多的野兽漫行。
而刘廷杰守的北门,被突破后,深以为耻,锲而不舍的进行追击。
待从水手们口中得知建奴去了西边,刘廷杰更是不舍,势要拿下其人头。
而这边,从新安城回来复命的李经武,他从洛阳又追到孟津,道:
“殿下,闯贼不经打,骑兵又废了,末将俘虏了一万多人,就回来了。”
“闯贼不足为虑!”
朱谊汐望着西去的马蹄印,不由得说道:“从孟津往西,唯独垣曲仅次于孟津,多铎这是想要借道山西,转回北京。”
“绝不能让他得逞。”
说着,他望着一脸疲惫的李经武,高声道:“骑兵营还能战否?”
“回禀殿下,骑兵营仍有余力。”
李经武忙拱手,激昂的回应。
“好!”
朱谊汐望着几乎人人一身棉甲的骑兵营,感到高兴。
这八千骑兵的耗费,足以让他再养五万步兵了,如今是该出力了。
“换马不换人!”
朱谊汐沉声吩咐道:“挑选四千最精锐的骑手,一人双马,不惜马力的给我追上建奴。”
“战马损失多少,日后我双倍给你补上,但伪多铎的人头,一定要给我拿回来。”
豫王的脸上,满是严肃,对于多铎这只煮熟的鸭子,绝对不能放过,
李经武感受到了豫王的坚决,以及其中的压力,虽然感觉四千人有点少,但没办法,只能全力以赴。
他咬着牙:“殿下放心。”
“我知道你们不一定是建奴的对手。”
朱谊汐冷静下来,用尽一切思维,暂时性的为骑兵营增加力量。
“火器营拿来八千颗手雷,你们人手两颗。”
“会使吧?”
“会,会,火折子一点,就扔出去。”
李经武忙道。
“再给我拿八千杆长矛!”
朱谊汐吩咐道。
战马行动,骑射不用想了,但挥舞长矛却不在话下。
随即骑兵营熟悉了下装备,四千人,一人双马,朝着远方而去。
朱谊汐就停下脚步,目送他们:“多铎,我不信,你能比拟王保保。”
李经武戴着风帽,鼻子冻得通红,冬日的行军,太过于苦寒。
“儿郎们,报效豫王的时候到了。”
从怀中掏出酒馕,饮了一口,李经武感觉一股暖流,呼着热气,沉声道:
“豫王殿下说了,拿下多铎,咱们不仅是首功,还赏赐双倍银钱——”
这下,骑兵的热情,持续升高。
到了傍晚,李经武见到还在追赶的刘廷杰,其竟然一点安营扎寨的意思都没有,想要连夜行军。
“我这两条腿,还是跑不过你们四条腿,不对,是八条腿。”
刘廷杰万分的羡慕,毫不掩饰对骑兵的羡慕,无奈道:“多铎应该在前方五十余里。”
“不出意外,明天下午他们就能赶到垣曲,你们一人双马,比他们快,绝不能放过他们。”
李经武点点头,感觉双腿都快冻僵了,然后毅然而去。
他要连夜赶路,不然真的赶不上了。
而黄河之上,凌汛大起,几乎不用凿冰,湍急的河水裹挟着碎冰,让人心惊胆颤,生怕漫堤。
在大自然面前,人格外的脆弱。
马歇人不歇,李经武一路上,斩杀了不少落单的八旗,以及数不清的铠甲。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半夜,他终于见到了安营扎寨的灯火。
“人能坚持,马可坚持不了,我就知道必然要扎营。”
“不过,多铎还是大意了,这般情况,也敢点火?”
李经武一笑,随即想到,在这般天寒地冻,他们可没有酒水,没有篝火,死得更惨。
战马用布裹着马蹄,声音极小。
“咔嚓!”解决完斥候,李经武目不转睛地盯着点点篝火的小营,心中极为热切。
但他明白,如今不是时候,太黑了,一旦混乱就容易让多铎逃了。
他在等,天空中的月亮,今日落下怎么那般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