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是如此地重要,以至于王沉甚至一刻都不想停留,立马就想带着人回去执行这项伟大的事业。
好在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欲.望,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办公室的座位都还没坐热乎呢,就这么直接跑路似乎有些不妥。于是王沉便收起了回去造纸的心思,拿着竹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审阅王绾之前留下“报表”。
“这东西做的,未免也太粗糙了些吧?”
看着这些“报表”,王沉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先秦时期的数学落后,以及文书极其不规范,但是当他真的看到这些文件资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头大。
“这尼.玛,王绾竟然能够将如此杂乱的数据整理得井井有条,看样子他后来能够成功秦国的宰相并不是侥幸啊!”
先秦时期的数学水平无限接近于后世的小学水平,甚至还远远不如。再加上没有阿拉伯数字以及没有后世的“报表”模板,因此下面的各级官吏报上来的数据都是杂乱无章的。而王绾却能将这些杂乱无章的数据全都整理妥当,做成普通人都能看懂的“报表”,可见其能力还是不弱的。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在粗略地抽查了几卷竹简之后,王沉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让他们用这种方式书写报表,老.子人都能被他们逼疯,是时候向他们传授后世的数学知识了!”
想到这里,王沉张了张嘴,便准备呼唤门外的侍从,让他去向各级官吏传递通知,择日开会商讨教学事宜。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从却慌慌张张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对着王沉跪下哭诉道:
“大……大事不好了……郑……郑师被人抓走了!”
“什么!?”
听到这话,王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猛地从座位上起身道。
……
“此地已经是渭文君的封地,没有他的准许,谁都不准进入,更别说是修渠了!”
工地上,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叉着腰,对着前来理论的主簿赢山说道:
“郑国胆敢命人将渠修到这里,这是对渭文君的冒犯!今日我便将他扣在这里,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至于之后如何,那要等渭文君回来之后,才能定夺!”
“这……此事万万不可啊!”
听到这话,赢山不由满头大汗道:
“郑师乃是郑国渠的最高工匠,若是没有他,这郑国渠我们又该如何继续修建下去呢?”
“什么!?你们还想修!?”
听到这话,那名管事不由哈哈大笑道:
“你怕不是在做白日梦呢吧?你们的渠已经修到渭文君的封地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在他的封地上修渠!就算我们将这个老头还给你们,你们的工程也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的!既如此,这老头还或者不还,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赢山才能一般,否则也不可能只是一个主簿。因此在听到对方管事的话之后,他立马就失了方寸,只是不停地说“万万不可”,却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你们无话可说了吧?既如此,那我们可走了啊?”
眼前赢山已经无话可说,那名管事当即招呼起了自己的手下,便准备将郑国带回渭文君的府邸。
“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高喝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听到声音的赢山转头一看,发现王沉正站在一辆战车上,带着数十名甲士朝着这边赶来。
“侍郎!是侍郎来了!”
见到王沉的赢山立刻便找到了主心骨,随即不再搭理管事,而是快步跑到王沉身边,对着他说道:
“侍郎,快拦下他们,他们要带郑师走!”
“主簿莫慌!”
带车子挺稳之后,王沉缓缓从战车上走下,在简单地安抚了赢山一句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老头未经渭文君同意,便私自带人闯入渭文君的封地,开挖土地。这极大地损害到了渭文君的权威!我身为渭文君的家臣,自然有义务将他抓起来,带回去交由渭文君处置!”
听到王沉的话,不等赢山开口,对面的管事便一脸嚣张地开口叫嚣道:
“区区一个外国来的工匠,也敢在渭文君的封地上动土,我看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区区一个工匠?”
王沉闻言,转头看着那名管事道:
“你可知,你口中的‘区区工匠’,到底是什么人?”
“我管他是什么人呢!只要他没有我秦国的爵位官职,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国人!一个普通的外国人在渭文君的封地上撒野,我自然有权力将他抓起来!”
管事自然是知道郑国的身份的,不仅如此,他还知道王沉的身份——毕竟在出发之前他身后的人早就已经向他说明了一切——之所以还敢这么嚣张,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不觉得王沉能那他怎么样——别看秦国在经过商鞅变法之后,已经明确地采取了郡县制作为治理国家的基本制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分封制在秦国就已经销声匿迹了。远的不说,单就王沉的祖父王齕,不就被封为信梁君,获得了信梁这块地方作为自己的封地吗?
作为军功授爵制的最高奖励,封地在秦国其实是一直存在的。而哪怕是经历了商鞅变法,与其他国家相比,秦国的封地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那就是封君在封地内有着极大的自治权,只要不是什么身份极其尊贵的人,普通人在封地内犯了事,封君是有权将其抓起来,并且对其进行处置的。
而如今发生的事情,就完美符合封君处置普通人的全部条件——论身份,郑国虽然是郑国渠工程的总工程师,但是由于郑国渠尚未见到成效的缘故,他其实并没有获得秦国的爵位。
而论犯事,在没有经过封君同意的情况下就“私自”在封君的封地上动土,这已经算得上是犯事了。两个条件完美符合,管事抓起人来自然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