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到这话,嬴政顿时又陷入了沉思中。
他知道,吕不韦说得对,巴蜀确实是一个紧要之所,非心腹之人不可进入。
但现在的问题是,嬴政他没有多少心腹之人啊!
别看嬴政如今贵为秦王,但是他身边真正能够信得过的人却没有几个,其中有资格被派去巴蜀主持一方大事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哦,不对,不是一个都没有。从今天开始,嬴政的身边多了王沉这个心腹。不过心腹归心腹,王沉也确实有资格去巴蜀主持一方大事,毕竟人家爵位摆在那,但还是那句话,王沉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没有实际的工作经验,届时吕不韦以此为理由堵回嬴政的任命,他对此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没错,如今嬴政的“敌人”并不是成蟜,而是吕不韦!
他要从吕不韦的手中抢夺人事的任免权,培植自己的势力,为自己将来亲政做准备!
但是尴尬的是,明明嬴政是如此地想从吕不韦的手中抢走巴蜀这块“肥肉”,他却找不到能够用来夹起这块肥肉的筷子!
以至于他只能看着肥肉眼馋,却无法将其吃到嘴里!
“到底应该选谁呢!?”
嬴政心中大急,额头甚至隐隐已经流下了汗水。
“大王可有合适的人选?”
与此同时,一旁的吕不韦却是不慌不忙,看着嬴政的表情微微笑道:
“若是没有的话,臣或许可以推荐一二……”
“这……”
嬴政闻言大急,但是无奈确实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因此只能干着急。
“臣斗胆,敢请大王将这项任务交派给臣!”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吓得正在苦思冥想的嬴政一哆嗦。
“谁!?”
听到声音的嬴政急忙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而后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斯?”
没错,之前发话之人正是李斯。
只见此时的李斯正单膝跪地,手中的长戈杵在地上支撑身体,朝着嬴政和吕不韦说道:
“臣自入秦以来,已有数载,期间未立寸功,心有难免惭愧。如今大王正好需要用人,臣斗胆,想请大王将这项任务交派给臣,也好让臣得以建立功勋,有脸面继续在秦国的大地上生活下去。”
与王沉相比,李斯的话就显得谦卑了许多,言语中甚至充斥着谄媚的意味。不过想想也是,人家王沉是“秦三代”,是秦国人眼中的自己人,自然有底气挺直腰杆。李斯则不同,身为外国人,他在先天上就处于劣势,不得不用这种低声下气的方式来获得嬴政的青睐。
果然,在听到李斯的话之后,嬴政的脸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丝喜色,而后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对着李斯说道:
“你想去巴蜀,负责征收巴蜀的粮食?”
“是!”
回答嬴政的是李斯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你可知,巴蜀瘴气丛生,去了九死一生?”
嬴政继续问道。
“启禀大王,臣乃是楚国人,自幼生在虫沼之地,不畏巴蜀瘴气!”
李斯淡淡回道。
“哦?楚国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赵姬突然开口道:
“你一个楚国人,也想去巴蜀?”
赵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之人全都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那就是怀疑李斯身为楚国人,有可能和成蟜身后的楚系贵族有染。
“启禀太后,臣出身贫寒,与阳泉君等人却是无有交集!”
李斯既然敢表明自己楚国人的身份,自然不怕赵姬拿这个说事。因此在听到赵姬的话之后,他依旧是脸色不变,淡淡回道。
“话虽如此,但是谁又知道你是不是阳泉君安插在大王身边的奸细?”
赵姬毕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遇到事情非黑即白,此时的他对阳泉君以及华阳太后恨之入骨,连带着与他们同样出身楚国的李斯也好感欠缺,故而才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来。
“太后多虑了,李斯虽然出身楚国,但是他和楚国王族却是没有任何关系。不仅如此,他还很早就去稷下学宫学习,更没有机会在楚国结识权贵了。”
听到这话,不等李斯辩解,一旁的吕不韦主动站出来说道:
“更何况,李斯是臣推荐给大王的,若是真的有问题,臣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好在吕不韦深入了解过赵姬,知道这个女人没脑子。否则若是换成其他人的话,他搞不好已经发飙了。
“这……好吧。既然是相国推荐的人才,想来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才是……”
眼见自己的旧情人隐隐有发飙的意思,赵姬当即像受了惊的小媳妇一般连连点头,不敢再对李斯的来历多加质疑。
只是令赵姬和吕不韦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个本能反应,在嬴政眼里却是另外一回事。
“想不到……母后竟然已经畏惧相国至斯了……”
此时的嬴政还是比较孝顺的,毕竟他从小跟着赵姬在赵国相依为命,因为看到赵姬“受委屈”,他第一时间就感到了愤慨:
“或许……寡人需要加快亲政的步伐才是……”
想到这里,嬴政对着不远处的李斯说道:
“你有何德何能,竟敢索要如此权限?”
虽说此时的嬴政很想让李斯来担任这个职务,毕竟李斯已经多次向他表过忠心,并且多次诋毁吕不韦,已经可以算是他的心腹了,但是此等大事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是无法乾坤独断的,更别说此时的嬴政还没亲政了。因此无论他的内心有多么渴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因此他并没有选择直接说“好”,而是假模假样地询问起了李斯有何德何能。
“臣自幼苦学法家经典,后来又师从荀子,深得法家奥秘!”
李斯闻言,心知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当即朗声说道:
“自入秦之后,臣又苦读秦律,将秦律熟记于心。好不客气地说,当今秦国,论对秦律的理解,臣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而这,就是臣敢主动请缨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