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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心曲

其实还可以加强一下,例如揪住他的头发,往墙上再用力撞几下。
痛,谢傅当然不痛,现在能伤害他的只有心灵。
当肉体错失痛楚,也失去了为人的某些乐趣。
当下谢傅竟将体内筋脉的真气回汇水脉,头主动往墙壁撞了一下。
咚的一声清脆声响,谢傅感受到痛楚,竟哈哈大笑起来:「好痛啊。」
这可把司马韵雪看呆了,这人难道有自虐倾向,脱口问道:「你干什么!」
谢傅随口一应:「不能白撞啊。」
「什么不能白撞?」
谢傅反问一句:「你知道神仙和人的区别吗?」
未待司马韵雪应话,谢傅就答道:「神仙虽然永生不灭,却没有七情六欲,还是当人有滋味,至少能够感受到疼痛,进而生畏。」
司马韵雪道:「好深奥。」
谢傅这时责备一句:「小丫头,下回不要这么冒冒失失了。」
王家是名门望阀,作为婢女有一点行差踏错就要遭受惩罚,像刚才这种严重错误,十个大板是跑不了的。
司马韵雪看向谢傅,这人确实好脾气,不过脾气太好,很容易就被人骑到头上去,例如她。
「谢公子,真是抱歉,我……」
司马韵雪有种回少女时光的错觉,在七彩云天,每次和姐姐犯错,就跟师尊耍心机。
谢傅听出她语气中的道歉与内疚,一听就是个经常犯错的主。
他是个瞎子,应该叫个细心一点的婢女来照顾自己,想来是王夫人故意把这小韵送到自己来,嘴上微笑道:「没有关系。」
司马韵雪弱弱道:「谢公子,我这个人比较笨拙,以后有什么冒失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谢傅微笑:「好的。」
司马韵雪心中暗忖,看我怎么收拾你,嘴上却是笑道:「谢公子,你真好。」
谢傅淡道:「领路吧。」
司马韵雪在前面带路,谢傅后面跟着,来到厨房。
「小韵,你在旁边坐着等一下。」
谢傅说着,人就走进厨房。
司马韵雪扫了一眼,在走廊近着栏杆的地方,有一张小圆桌,对立着放置两只矮椅。
栏外绿荫翠绿,春日透过叶子,斑驳的照射在圆桌上,幽静不失芳菲。
挺不错的。
司马韵雪走要走过去坐下,突然听见厨房传来动静,匆匆几步就踏入厨房。
只见谢傅蹲在地上,双手摸索着柴火。
这一幕映入眼幕,立即心头恻隐。
司马韵雪疾步走近帮忙:「我来吧。」
谢傅拒绝:「不用,你外面坐着就好。」
司马韵雪立即生气:「那我来干什么?」
谢傅淡淡笑道:「你可以走。」
司马韵雪立即站起,转身就走,她可不会惯着别人,我看没人照顾你,你这个瞎子如何生活。
谢傅声音飘来:「吃顿饭再走。」
司马韵雪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脚步却似被钉住一般,示弱道:「如果我就这么回去,夫人一定会责罚我的。」
谢傅淡道:「你要留下来也可以,我说什么就什么,你无需过分主张。」
司马韵雪却道:「怎么可以,你要出了什么差错,挨罚的是我。」
谢傅道:「我自有分寸。」
司马韵雪有种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淡淡道:「那我呆在厨房里,可以吧。」
「可以。」
谢傅将柴火塞入炉灶点火,然后才将凉了的菜重新放入锅里炒热。
司马韵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凭他这熟练的手法,分明就是精于厨道。
当然他眼睛看不见还是带来很大的不便,除非记住东西在什么地方,不然都要腾出手摸索确认。
司马韵雪真的想帮忙,甚至恨不得一脚把谢傅踹出去,然后她来下厨。
第一个菜很快就热好了,「小韵,端出去。」
听见他的叫唤,司马韵雪竟开心的不得了,兴致勃勃的将菜端了出去。
谢傅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
司马韵雪扭头嫣然一笑:「等你。」
将菜放在桌子上,手托下巴,盯着冒着热气的菜看,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在心中滋生。
脚步声传来,司马韵雪回神,看见谢傅两只手端着两个菜朝他走了过来,立即起身迎上:「我来。」
谢傅微笑道:「坐下,无需紧紧张张冒冒失失的。」
司马韵雪露出苦笑,从来没有人这么说她,嘴上不情愿道:「我是怕你摔了……把菜给糟蹋了。」
谢傅笑道:「放心,你故意绊我,都不一定能绊倒我。」
司马韵雪扑哧一笑:「刚才是哪位公子跌跌撞撞,头亲墙啊。」
谢傅坐下,将菜放在桌子上,额的一声:「倒是我疏忽了,可能你跟别的小娘子不一样。」
司马韵雪好奇问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
谢傅笑道:「可能你腿比较粗。」
司马韵雪一呆,怒道:「你才腿粗。」
谢傅呵呵一笑:「就算腿粗,我也看不见。」
司马韵雪冷冷道:「那摸得着吧。」
「摸是肯定摸得着,吃饭了,这菜热过一遍,再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相信,你就摸一摸。」
「吃吧。」
司马韵雪讥笑一句:「胆小鬼。」
谢傅神色淡然的吃着东西。
司马韵雪也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着东西,饭菜重新热过,滋味不怎么样,倒是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滋有味。
司马韵雪想说些什么,却总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一顿饭很快吃完,司马韵雪主动收拾碗筷。
谢傅倒没有拒绝:「我先回书房去。」
司马韵雪嗳的一声,谢傅已经转身离开。
司马韵雪确认他一人行走没有问题,这才收回目光,突然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看着自己一双雪白无暇的纤手浸在油水之中,擦着盘子,司马韵雪露出苦笑,我自己竟舍得。
突然一阵优美的琴音飘来,司马韵雪神情一呆一动不动,立即被琴音所吸引。
立即放下碗筷,循声疾步行去。
她走的很快,生怕琴音戛然而止。
琴音越是清晰,她的脚步越轻。
人站书房门口停下,朝里面望去,抚琴的不是谢傅又是何人。
只见谢傅盘坐在琴桌之前,眉清目秀,丰神俊朗。
他敞怀挽袖,衣着洒脱随意,抚琴的手法自在从容。
其优雅的神容姿态一如身边朴拙自然的根结香几,形肖神通,遥相呼应。
司马韵雪心中暗叹,好俊啊,男人也可以这般动人吗?
脚下不由自主的抬足踏入,刚刚跨过书房门槛一步,却又立即停了下来,怕惊扰着他。
司马韵雪就这样一只脚在书房内,一只脚在书房外,静静聆听着。
谢傅所奏乃是《高山》。
此曲乃是俞伯牙高山流水觅知音传承下来的名曲。
司马韵雪顺着琴音,却似乎听到他心中的落花流水,如意有情,哀哀思念之心。
他在思念谁,婉之吗?
可看他表情,却脸挂微笑,毫无黯然。
这大概就是心曲,非知音而不能闻。
一曲完毕,司马韵雪意犹未尽。
谢傅笑道:「小韵,如何?」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到了,却不受打扰,琴曲一脉而贯,司马韵雪应道:「动……好听。」
谢傅笑道:「你真的听得懂吗?」
司马韵雪脸露微微不悦,我当然听得懂,你在思春,端庄的思春,不漏痕迹的思春,你以为我只听出好听来,嘴上应道:「谢公子说我听不懂,那我就听不懂咯。」
司马韵雪轻轻走了进来,香风细细,在根结香几边微微倾身掩然百媚,点燃香炉。
炉香飘飘,书房内顿添几分雅致。
谢傅笑道:「你可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司马韵雪笑道:「小婢虽然才疏学浅,可《高山》这样的名曲却也知道。」
谢傅笑道:「不愧是名阀花儿。」
「公子过誉了。」
谢傅笑道:「小韵,你虽非知音,我再弹奏一曲《流水》让你品鉴如何。」
「好哩。」
琴音飘来,司马韵雪垂眉凝神,竟情不自禁的轻轻捻指应和节拍。
只是这一曲潺潺长流的优美曲子在谢傅的弹奏下却变了味道,琴声轻柔似弥漫香烟多了几分朦胧神秘的感觉。
曲中间断如水也有灵有情,怯极了,羞极了。
强鸣恰如水儿怦怦心跳。
司马韵雪心中惊讶,竟将水作人来,如此生动。
水顺山涧而下,时而击石缓之,时而虽涧形兜转蜿蜒,
琴音一变,谢傅突奏《高山》。
一截《高山》曲调,一截《流水》曲调,竟将两曲完美融合,而没有丝毫突兀生涩之感。
司马韵雪也算擅琴,此刻惊叹,好高超的琴艺。
水也喜悦,山石也是喜悦,两者和谐共鸣。
你来我往,一派天地交通,自然自养。
司马韵雪脸红了起来,心中暗嗔,越弹越不正经。
谢傅一曲弹完,双臂垂下,舒了口气:「舒坦。」
旁人听这一声舒坦定会十分困惑,司马韵雪却心知肚明。
谢傅问道:「小韵,如何?」
谢傅以曲解欲,却是心随曲动,无意为之,毕竟他是个男人,也有需求。
并非故意在小韵面前如此弹奏,想来小韵也听不懂。
「好听哩。」
谢傅哈哈大笑:「难道就只听出个好听,没有听出别的什么来?」
司马韵雪脸露寒霜,混小子,敢调戏非礼我,嘴上微微笑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谢傅应道:「当然。」
司马韵雪假装好奇:「还有什么呀?」
谢傅额的一声:「不告诉你,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司马韵雪淡淡道:「只可惜我半点不懂琴艺。」
谢傅随口笑道:「我教你啊。」
司马韵雪错愕:「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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