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故事:
男孩出生在SX省某市,一个曾经的国家级贫困县的山村里。村里有所小学,村小老师说,那里的乡村补贴是整个县内最多的,村里所有的路往外走都是越走越宽。
他的家庭很特殊,是村里唯一一家敢连续吃好多年低保的,从有低保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有,村里也从没有人反对。这当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对这个家庭的孩子来说,他的一辈子都将活在阴影中。这世界充满阳光,能照在他的身上,却从未照进他的心里。
父亲是个瞎子,四五岁时候,雷管捏在手上点着了,没了几根手指,双眼也几乎完全失明。从那以后,他家里人都讨厌他,各种方式折磨他,他也更不可能念过一天书。
母亲是个瘸子,她小时候,她母亲很忙,让她的哥哥,一个八岁的孩子,照顾她。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火炉里的火很大。哥哥尿急了,去了屋外的茅厕,就只有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在火坑旁。后来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她趴在火坑里,左手深深地插进滚烫的红灰里。万幸,是左手。
19岁那年,母亲嫁给了父亲,一个26岁一无所有的男人。很快,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出生在一个塑料篷布蒙起来的棚里,都说家徒四壁,这连壁都没有。后来,男人借钱盖了三间土屋,不知这借钱易,还钱难,一还就是十年。
上门要钱的人很多,男人拿不出钱,每次连哄带骗,又拖延个十天半月,但免不了被对方冷嘲热讽,恶语相向。受了气没处发泄,可怜的母子自然就是良好的出气对象,这一受,就是很多年。
男孩小时候很爱说话,还经常串门,后来,他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唯唯诺诺,不苟言笑。他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了,他没有能玩的,就使劲看书,课本一遍又一遍。也许是这样,男孩的成绩还不错,在村小里常年第一名,可他什么奖励都没有。一不小心把家里什么东西又弄坏了,其实东西用久了本该坏的,又少不了一顿揍,有时甚至一两个月后他父亲还能把旧账翻出来继续打一顿。母亲敢怒不敢言,因为她,挣不来钱,又没力气,有什么办法呢?
男孩最怕几件事,一是自己的家庭情况被同学知道,二是大庭广众下做自我介绍,三是逢年过节,走亲访友。认识他的人都说,这娃内向,书读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选择性缄默。
男孩的成绩一直很好,甚至好的有点不正常,在偏僻的农村初中,成绩相较县城一中的学生也不遑多让。他的老师初三有一次把他叫到办公室,“七校联考第一不算什么,才七百多人,你的目标应该是全县第一”。他加倍努力,甚至有一次历史作业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你这哪本参考书上抄的”
中考哪怕过去了很多年,男孩依旧印象深刻,那一年,他获得了耻辱性的大败。他信心满满考完所有五场考试,静待成绩,十几天后,成绩出来了,老师打电话来了,甚至校长都亲自打电话来了。他的成绩很好,全校第一,但又很不好,语文成绩只有58分,全校倒数。打电话来的人都满含惊讶:“语文考试是睡着了吗,怎么考的是不是紧张了”然后笑笑就挂断了。
只有男孩内心在呐喊:“不是这样的,不,怎么会这样....”男孩内心清楚的很,中考发挥很正常,哪怕是第一场语文,也没有出差错,他清楚的记得阅读题的算盘与核桃,清楚的记得作文题目是《答卷》,他信心满满的答完了卷子,如今却被人狠狠地践踏在脚底。
没有人帮助他,哪怕是他的老师,只是质疑了一下成绩,就没了下文,也许他们心中是有一点点怀疑的。“如果是我,我一定要为我学生出头”,从那时起,男孩的梦想就有了。
后来,男孩听说了很多事,见了很多事,才明白:蜡烛是照不亮整片夜空的,风一吹,就灭了。
以上故事纯属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