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涯海角的这座宛如一把利剑的海涯上,的的确确住着这么一名孤孤单单的老头子,已过花甲之龄,茫茫白发,两鬓染苍。
布满老茧的老手,饱经沧桑的面庞,命运无情,岁月不饶人,老头以前健硕的身子骨,现在只留下更多疲态的年迈影子。
这名老人一生孤寡,从未有人上过涯,也从未有过人看望,从始至终都是一人,生活在海涯的这些个年头,以前还算有些俊朗的黑发已经变得如白雪一样,两鬓斑白的须发更是垂落在肩。
拂晓时分,年迈的老人会自然而然的醒来,虽是没有养雄鸡提醒老人早早起床地报鸣声音,也没有涯尖上布谷鸟的报晓声。
但凭借着老人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都会准时在天刚刚发亮时就早早起了床,站在屋子里拾掇好一会儿后,便会薅起一把镰刀走出妙妙屋。
专门寻那些崖石峭壁的缝隙,然后用从屋子里带出来的镰刀向石缝中敲打而去,不时会传出镰刀与石头摩擦激打的声响,偶尔性地还会飞溅出一两滴火花出来。
这些,老人都不在意,他只是盯着石缝里面的石笋看。
这是老人中午和晚上的唯一菜肴,早上一般自己不吃菜,喝个两碗稀粥便可,因此喝过了几碗粥之后便拖着有些年迈地身影,一拐一拐的出了门四处挖石笋。
在海涯住了这么个几十年,好些个临妙妙屋近一些的峭缝已经被老人搜刮的干干净净。
石笋挖掉一次便少一次就只能去稍远些的地方,腿脚的速度不是很快,就这么一来回,一个晌午就过去了。
在此地呆上了这么久的老人,时间对于他来说不知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已经将时辰抛之脑后。
对于妙妙屋上住着的这名老人,对美好生活没有任何念想。
今日带回家的石笋要比往常多了一些,老人干瘪的嘴角挂了一抹淡笑的弧度。
回了家,将石笋放在屋内一侧,接着就去找了盆子在屋外山泉边接水,接来了水便将石笋剥皮洗笋。
随后老人开始手忙脚乱,又要忙着生火,又要忙着将笋片下锅,来来回回,老人凉薄的宽衣上便有汗水倾洒了下来,所有事都是老人一个人做,没有人来做,更没有人来帮他,好在老人并不感叹伤秋,对于每天的忙碌乐此不疲。
午饭过后,老人斜躺在自己编织而成的竹椅上,看样子也是如他这个人一样已经有了好些个年头,破破旧旧。
椅子上还会发出嘎吱颤晃的声音,真怕一个不小心,椅子断裂,躺在竹椅上已经酣然入梦的老人摔倒在地,就此不起长眠于在妙妙屋的屋外。
海涯的阳光微地照在了老人的脸上,已经睡着了的老人突然在这一刻睁开双眼,眼睛空洞深不见底,却有一丝猩红之色在老人的眼珠内映现。
他要开始作妖了。
发疯!
此时的老人,浑身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爆发力,跟拂晓时候的年迈身体完全是两个人的存在,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此老非彼老。
有些干瘪的嘴巴突然张开,长啸一声,身躯中竟然有了修士才有的气机游走在睡意全无老人的四肢百骸,随即变得狂暴无比。
老人的气势猛涨,先是在三窍境界停留,随后体内一声巨响更是破了三窍瓶颈直入踏玄……,气势还在攀升,谁也不知道这名孤寡老人到底会攀升到何种境界。
而年迈老人的身影却在此时犹如闪电霹雳,双脚轻动,他便来到了距离秒妙屋附近的一处林子里,罡风凛冽,气机大增。
神智愈发不清醒的他将竹林看成了一个个人,这该死都该死!
猩红的眼睛愈加血红,见竹碎竹,见地毁地。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老人已将这片石林杀穿了,几百股由自己的气机余威在已经被毁灭的石林到处震荡。
硝烟散去,绿油油的竹子被老人宽大的手掌拍得无数竹片稀碎,就是连竹茎也不放过简直是将它大卸八块。
而石林的这些个林地,坑坑洼洼的石坑数不胜数,起码有好几百个坑被神志不清的孤寡老人捣地三尺而有余。
老人的白头发是随着自己的气机余威迎面狂动,当真是凶神恶煞地很,有种见人杀人,遇佛杀佛的威势,若有人在此谁要敢触这位老人的霉头,恐怕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随着石林毁灭,老人心中的戾气好像得以宣泄。
疯狂发颤的老手停止了抖动,颤颤晃晃的移动自己的身躯,向来时的方向返归,回到了那处有些安静得可怕的妙妙屋。
晚上,熄了灯,入了夜。
只瞧得夜深人静的时候,涯山上的孤寡老人蜷缩在被子里,满头苍苍的白发渗出冷汗,身子骨也在打冷颤,床跟被褥也被老人的冷汗打湿了。
好像是患了某种沉疴重症一般,老人的呼吸很沉重,喘息的声音非常的急促,嘴里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似是在讣告,又似是心头挂念着,久久不能入眠。看书喇
他也入不了眠,每日每夜只要过了凌晨三刻,老人就都是这么过来的,发病发的难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头痛胸闷,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悲恸。
老人一如既往地熬着,苦苦地支撑着,可能撑到哪一天,老人实在撑不住了,自己就会在涯山上找一处安安静静的坟篙地,挖好坑,立个无名牌,自己就此躺下静静沉睡下去。
也没想过请一名绝世神医为自己看看到底是什么病,但普天之下,没有人敢给他看病,也没人愿意为他看病,至于到底是何种原因,老人不说闷在自己心里,谁也不知道。
与其说是无人问津的孤寡老人,倒不如说是疯了一半且身患重病的孤寡患者,他没想过要离开这座涯山,更不想救治自己无药可依的寒病,他只是依然如日的坚持到了天明。
到了早晨的拂晓时刻,老人发的病才稍微好转了些。
日服一日,年复一年,老人的每一天都是固定好了的。
早上到处寻觅涯峰上的石笋,为自己的午餐做准备。
吃了中午饭过后,老人就会进入见人杀人,遇佛斩佛的弑杀状态,海涯上的鸟儿早已经扑飞殆尽。
只因老人这样的弑杀让山上的活物不敢再待下去,除了自己的这处茅屋,便再也遇不上有任何能看得下去的事物了。
凌晨三刻过后,老人虽然没有再疯下去,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会让他痛不欲生,每晚都会发病,身体发寒,四肢无力,呼吸困难。
这样的不适症状也就意味着会伴随年迈的老人一整夜,而这位孤寡老人夜要与这绞心之症做一晚上的缠斗。
无人关心,无人埋坟,就这样静静地沉睡下去吧。
海涯的涯尖上尚且如此,海涯旁的石岛更是犹有过之而不及。
只见年轻人阳生子在此时犹如魔怔,周遭有着丝丝缕缕黑色气息游走在四肢百骸,更甚有些还跑了出来,飘出在空气中,竟使气流瑟瑟发抖,丝丝缕缕的这些黑色气息竟是魔气!
阳生子这般的状态俨然是有些半疯半魔了,左眼猩红无比,细看之下还有许多血丝堆积在眼皮子之下,年轻人如今在强忍着自己的内心不崩溃,一若崩溃自己便会疯狂蓄乱。
右眼有着无数魔气缠绕,似乎不仅仅要将这只眼睛魔化,继而再将整副身躯魔化。
人间正道是沧桑,魔由心生!那么自己不但会疯,而且还会步入魔道,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疯子,杀完了人之后也该是他自己爆体而亡了。
入了魔,忘了今生,了了过去,从此魔杀四方,让无穷尽的恨意和凶戾之气爆发吧!
这样一个念头在年轻人的心头不停地叩问心扉,如一块闷锤不停轰击,每一次的轰击都使自己的脊梁骨弯曲一点,不多久自己便单膝跪着地,他这是要臣服了?
一旁的野丫头英子瞧见大事不妙,伸出两只手拉肘着阳大侠的身躯,好沉,跟一座小山一般沉重地很,英子铆足了劲也拉不起来阳大侠半分。
面前的石桌石凳全部在这一刻粉碎炸裂,魔气腾溢四周,而对面的那名双眼蒙着白布的瞎子强者,只是静静地看着,既然来了这天涯海角就该有此一劫,是疯是死全在这名年轻人一念之间。
这名年轻人以往苦苦支撑地精气神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散掉了,像一一滩软骨。
天地无极,玄黄地变,红尘切不断!
啊……!
年轻人五指深深插地数十丈,指甲上鲜血淋漓,单膝下跪的双脚早已经深入数十丈还不止。
一个深深地大坑在自己的脚下映现。
突然一刻,梅花四落,梅数摇摇晃晃就欲崩裂。
无挨着的无尽四海,海风狂乱,海潮冲天而起,一道海潮浪柱在年轻人的身后映现随后炸裂。
被巨山压着的身体,却陡然一瞬间,一点一点地崩直了起来。
年轻人站起来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狂笑天地间。
在这一刻,少女英子知道阳大侠回来了,冁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