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宽敞的地下室。
灯火弥漫,充满暖黄色的灯光。让人下意识感到此地的温馨。可若是注意此地的布置,四处之下,空空如下。而在这灯光之下,金属摩擦的咔咔声与疯狂的咆哮声不绝余声,震耳欲聋。白骨显露,肉块堆积在一旁的尸变体躺在平坦的手术台上,费力挣扎紧紧束缚自己的绳子,它的两双骨刃触手也早就不翼而飞。
这绳子乍一看与普通绳子毫无二致,可若细看之下,这绳子上有一群纹路所构结成各式各样的奇妙符号。
身穿白大褂,貌如中年般的男人定期检查这怪物对绳子的破坏痕迹,一幅疲惫不堪的模样。
抚了抚淡金色中掺杂的几根白丝头发,暗叹道:“貌似又多了……”
但随即他又自我安慰起来:“最起码我还没秃。”
用中指对着尸变体抬了抬镜框,检查完毕的他随手拾起旁边的肉块,返身回到自己的研究处。
咔~
蒸汽冲出,扑在他的脸上,待他走进后金属大门又一次关闭。
“呸,里面真是又臭又闷,但又不能装通风管道。”他闻了闻衣服所沾染的味道,一脸嫌弃。
这里幽光四处,黑暗中时不时有何东西闪烁出幽绿色光芒,诡异却又安静,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但这里陈设俱全,他坐上独属于自己的转动椅,欢乐地转动一圈,并将肉块随手耍到桌上。桌上摆放罐类物体,这些外貌不一的奇特生物,有些蜷缩,有些裂开,有些美观。但都在荧绿色溶液中静静飘浮在罐内。
他从抽屉里一沓纸中抽出个档案板,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也随手摆放在一旁。
又注视起那片肉块,此刻他的双眼已失去了之前的狂热,只是平静地注视。
他从口袋中拾起把手术刀,对的食指头深情说道:“轮到你为科学献身了。”
唰的一下,撇起嘴的他将皮下溢出的鲜血甩在肉片之上,嗞嗞作响。
按住被割开的指尖,移到一旁,静静观察。
在血液的帮助下,这片肉块茁壮成长起来,甚至有一些细小刺头凸出,细微地搐动着。
他又将愈合好伤口的食指搭放在上面,肉肉的触感随之而来,但过了十余秒,这触感开始酸溜溜,黏糊糊的。
而紧接着,手指头的血色渐渐褪去,逐渐干涸惨白。
面对这情景,他却一副从容模样,不慌不忙地黏起如肿瘤一般,不断扩大的肉块,将它抬高。
“嗯,以同化DNA的方式来获取外在来营养,还挺霸道的?不过貌似这样的话,看表现也只是加速自身恢复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算他爸还是算他妈呢?”自言自语的同时,右手又举起了把手术刀,看着这肉块,他的表情凝重起来道:“还是算了,太丑了。而且还很不听话,养条疯狗都比这好。”
手起刀落,只是一瞬,手指上的表层皮肤连接着里层肉片,带着扎根此处结成一片的血红触管连根拔起,就像是脱烂皮一般。这肉块掉落前,像长了嘴般,还未落地就已将肉片吞咽。
“哎哟,还挺痛的。”面部表情貌似极为痛苦的他甩了甩指头,另一只手摁在伤口上。
看的肉块凸出的部分已有畸形的模样,肉嘟嘟的弹在桌上。他将双手肘搭在桌上,掌面朝下,将头放至手背上,借这幽光使他镜面反光,笑容渐渐上扬的自说自道:“我可不可以加快它的同化率?咝——貌似很不错耶,要是可以的话,我不就有一堆“炸弹”吗?”一想到这个念头,他的嘴角越来越张扬了起来。
“你又在搞什么?”
一道空灵无比,在这房间中不断回荡的声音四处响起,难以觅起声源。
男人转起转动椅,双手合十,摆出一副严肃模样,对着一处黑暗,语气随意,像对下属道:“没什么,有了一个想做小实验的念头而已。”
“你要还以这态度跟我说话,就做好能看见菊花里花芯的觉悟。”
男人的表情一下就绷不住了,左手有节奏地拍大腿,并捧腹大笑道:“咋还是这么逗啊,噗哈哈哈哈哈。”
而那道声源处的存在好似透出一股叹气音,但还是直奔主题道:“实验怎么样了?”
那男人也制住眼角流下的泪花,双手摆在座椅上,往后一仰,双腿蹬地,让滑轮滑行,戴的一股敷衍之意说道:“很快了,很快了。”
咚—
“哎哟,我的头。”后脑勺撞到坚固物体的他,手慢一顿的抚上应要来的伤痛处。他转过椅来看向此物。
这是个巨大的罐装桶,深绿色的溶液泡沫着一根根输管,而连接终点处正是个…人。准确的说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小女孩。缕缕秀美的棕发向上飘起,飘荡不定,如海底的海草一般。她的面容肥嫩却又苍白。双目紧紧闭着,一动不动,似乎进入沉眠。
他正对着她,背对着黑暗,语气依旧随意道:“你找个时间,去趟这附近的破烂研究所,看有没有有价值的。”话落,但这漆黑的房间内却已无一人回应。
“哦,对了。炸弹…炸弹…”
他又转过椅来,笑容满面地对着在桌上正爬过来的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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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中央的阳光试处穿过层叠阴云,透射进这狭窄的小巷。
倚靠在墙壁的莫麟以不可置信的双眼注视着这恐怖的伤口,手不由自主的摁了下去。
所带来的浓烈黏糊感以及刺鼻的呛味,剧烈的灼烧感所带来的疼痛刺激的他全身的神经,让他狼狈地摔倒在一旁。
叶哲理无暇关照莫麟,他自己都自身难保,面临跑姿奇怪,骨架畸形,导致头颅低垂在胸间部分的尸变体已向他扑来了!
啪
似如巨钳之力死死握住他的腿脚,叶哲理低头而望,那只断腿的尸变体已不知何时抓住他的腿了。
“完了……”
就在这念头一出的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呯!”,抓住他的尸变体头颅部分突然汁液飞散开来,肉片横飞,抓住这极其短暂的空隙,叶哲理迅速抽腿而出,无进便退,手还伸进了小麻袋。
至于莫麟,在此之前,只是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挣扎,血流于地。
肩上所带来的疼痛,让他一时半会忘记自己在哪,在做什么。随着这种迷茫,他内心渐渐烦躁起来,以至于怒意开始充斥他的大脑,细小血管不知不觉间爬满在他的双眸,青筋攀至他的额头,如同蠕虫扭捏一般。这使他开始感觉暴戾,想要毁坏所有的一切。
可紧接的,如同在骨子里涌出的寒意又占据起他的心灵,止不住的颤抖。似是因为这股不知而来的暴怒情绪,将他内心潜藏的恐惧挖掘而出。
痛苦,暴怒,恐惧。它们挤压在一起,不断碰撞、压缩于莫麟的大脑之中,勾勒出他最本能的意念:
活下去!
他的身躯在这一刻停止了颤抖,布满血管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也靠在墙上的尸变体。他以左手拾起地上的霍达,一点点的消融不见,右手埋进衣侧里,忍着疼痛并蹲伏起来,待发蓄力。
当尸变体的五指犁进旁边的墙壁时,它看清,有道人影以疯狗之势,嘴牙裂嘴地袭击过来。
呯!
交至左手的手枪吐出数次火舌,精确无比的击中在尸变体那怪异无比的身躯,吐出丝丝血迹。而这使那枯干透红细爪子因这力道飞至一旁,使它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
将要扑进尸变体的莫麟用脖颈将头尽可能垂直向下,身躯弓下,尽可能在墙下弯起身来。
趁着尸变体这短暂的滞缓,使大腿肌肉尽可能绷紧的莫麟,在它倒下的那一刻,朝它纵身一跃。
嘭
双脚搭地,膝盖下屈的莫麟脸上又流了层虚汗。仅是在刚刚露出半个头来,又出现那强烈的刺痛感。
看得眼前的巷口,莫麟下意识回过头。此刻,他看得此刻被尸变体围堵的叶哲理,清晰无比的看到,他的嘴唇翕动地些什么,他听不见,也不可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