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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秦为归来!

,大宋好儿郎
种过地的人都知道,割麦子只是第一步,随后还要进行碾压和分离,这样才能弄出可以实用的粮食。
这是一次肥料实验,赵允让担心有人会搞破坏,亲自带着人在蹲点。
“这几亩地收的麦子不许混淆了。”
他担心有人搞鬼,甚至还令人彻夜盯着。
“郡王您放心,谁敢来捣乱,弄死他。”
孙好民踌躇满志的道:“小人问过了老农,这些试验田最少都要比那些普通良田多产出一斗!”
啧!
赵允让不知道这个概念,就干咳一声。
陪他一起来的幕僚方瑜笑着说道:“郡王,一石有十斗,一斗大约十升……”
若是秦为在的话,定然要说他五谷不分,然后挖苦的他羞愧难当才行。
“竟有一成左右?”
饶是赵允让再不懂农物,也知道亩产多出十分之一是什么概念,若是放在灾荒年,这多出的一成能救命!
他顿时欢喜颜开的道:“可有把握?”
孙好民得意的道:“小人从外面请了几个老农看过,大家的说法出奇的一致,所以应是再没错了。”
他忘记了那几个老农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也没看到秦家庄那些农户对外人来参观的遮遮掩掩。
赵允让心中欢喜,就令人盯好这里,只等扬麦后再晒几日就称重。
民以食为天,大宋经常有人造反就是因为吃不饱,若是天下能普遍增收一成……那得是多大的功劳?
古人说万家生佛,若此举能成,秦为就是真正的万家生佛!
赵允让在憧憬着,而在景龙门外,刚恢复了神智的游昌道出现在这里,嘴里正在唏嘘着。
“秦为那厮终日飞扬跋扈,陛下迟早会厌弃了他,到时候他没了圣宠,打落水狗的人多了去,咱们伸个手就能埋了他……”
他打个哈欠,城墙的阴影遮住了他,很是凉爽。
身边的仆役说道:“郎君说的对,这天气不错,您在这儿坐一坐吧。”
这是他从军士那里找来的凳子,实木打造,看着还算是干净,不过看着有些磨损的破旧感。
游昌道看了一眼那个凳子,干呕了一下,厌恶的道:“别人坐过的,不坐。”
仆役苦笑着,把凳子还了回去。
“连凳子都不坐么?游学士太清廉了,真乃我辈楷模啊!”
几个军士习惯性的吹捧了游昌道一把,尤其是御史这种纯文官,在他们面前就是高山一样的存在。
仆役笑了笑,有些苦涩,自他从恢复神智之后,游昌道就越发的古怪了。
比如说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会干呕,别人用过的东西不乐意触碰,这些毛病也没啥,大不了平日里多洁净些就是。
可最近他连女人都不乐意睡了,一定要女人洗三次澡方能同床共枕。
爱干净本是好事,可游昌道的爱干净已经登峰造极了。
游昌道就站在那里,连墙都不乐意靠,感觉任何能够触碰道他身体的东西,都会让其感到厌恶。
他眯眼看着蓝天,说道:“浑身清爽的感觉真好啊!听国子监里的学生们说,阳光能杀菌,某以前不信,不过现在却觉得有理。”
“闪开,有骑兵来了!”
前方突然有人在叫喊,游昌道抬头看去,就见到一队骑兵出现在左边的横桥那里,这群骑兵风尘仆仆,可疲惫的神色中却带着些兴奋。
当看到打头那人时,游昌道只觉得胸口那里突然沸腾起来。
一种撕心的痛瞬间蔓延全身,就像是油煎一般的难受。
“秦为……”
……
秦为回来了。
他很想先回家去看看刚新婚的妻子,可这次却不成了,一次回来不见帝王可以原谅,两次就是过分。
他不是过分的人,自诩纯良君子,自然不会再给人话柄。
一路到了皇城外,守城的军士肃然道:“末将等,见过秦大人。”
秦为有些累,但精神还算是不错,年轻的脸上英气勃发,他打趣地笑道:“今日怎地这般客气?”
“快去禀告,就说秦大人求见。”
有人进去了,秦为活动着双腿,军士赶紧弄了凳子出来,这次没有献媚的神色,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谢了。”
秦为坐下后,龇牙咧嘴的道:“这一路千里地着实有些累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晒麦子时回来了。”
军士拎了个蒲扇给他扇风,秦为愕然道:“今日怎的了,为何都如此客气,这是有事要与某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军士赧然道:“听闻秦大人在河间府以一敌三,且全歼了辽军!这份本事兄弟们佩服的不行,只是不得机会和秦大人说话……都想打听一下那场战事。”
秦为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不少人的偶像,这心里难免有些得意,于是他就得意了,粗略的给这些人大致说了些加工过后的追逐战和围杀。
火药在其中的作用压根没提。
“哎哟!这不是秦为秦大人吗?”
许茂则热情满满的来了,看那模样心情极好。
两人见礼,然后往里去。
“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秦为见他走路有些偻捋,就叮嘱道:“常年站立的人胯骨很容易犯病,回头某送些牛骨、羊骨来,你炖好了拿锤子砸开骨头,里面的骨髓很是美味,俗话说吃啥补啥……”
许茂则感激的笑道:“多谢,主要是最近陛下政务多了起来,某也跟着时常一站就是一天,老喽……人不中用了。”
“才五十岁,且活呢……”
秦为心中感触,却笑道:“回头某再给你编一套锻炼的体操,你没事儿就照着练练,延年益寿不敢说,强身健体还是行的。”
作为赵祯身边得用的人,许茂则的待遇颇为不错,只要赵祯没事儿干,他就有大把的时间,这宫里他只服侍一人。
“哎!一言难尽。”
许茂则低声道:“陛下那边倒是还好,年轻人嘛,虽说火气大了些但身体不错,只是太后最近又……”
他没说出又什么,可秦为却知道了。
“某夜里要等到延福宫那便送了消息,确认太后无事后,方能打个小盹,还得要盯着那些人,就怕太后万一……陛下这边却无人应答……”
宋仁宗赵祯别的不敢说,在孝顺这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尽管历史上的他对刘娥恨极了,可明里暗里都做到了一个孝子该做的。
这就是大家经常说的——人设。
皇帝也需要一个人人设,或是残暴、或是仁孝、或是独断……反正不管是什么人设,终究避不开表演。
所以这就是皇帝的悲哀,哪怕赵祯对刘娥的情感的确真心实意,大家也会有人说他这是作秀。
秦为觉得无可厚非,反正刘娥也快要油尽灯枯了,这会儿你做的再多也只是一时的名声。
只是可怜了许茂则,连夜里偷懒休息一下都不行。
不过他的痔疮看来好了不少。
“这是好事。”
这话是双关。
刘娥的身体能稳住,这就是好事儿!
终于她哪天会走,那不是他们该关心的。
许茂则说道:“这是好事。”
他的话同样是双关。
只要刘娥的身体能稳住,朝野内外就不敢纷争。
前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为了避嫌,两人不再说话。
上午的阳光很好,晒的人有些油汗,许茂则抹了一把脸,在带着秦为进去的瞬间低声道:“陛下的心情不错。”
这是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秦为一怔,旋即有些不自然。
许茂则竟然告诉他这种消息……
这事儿是犯忌讳的。
若说交情的话,秦为不认为自己和许茂则的交情好到能让他犯忌讳的程度。
那么……这是许茂则有意向自己示好?
罢了。
秦为进去行礼,上面传来了赵祯的声音,有些欢喜。
“爱卿长途跋涉,辛苦了。”
“臣不辛苦,想着陛下在宫中宵衣旰食,一边要处理繁重的朝政,一边还要看护太后的身体,臣在河间府每日吃着牛羊肉,就觉着格外的食不下咽……”
这厮的马屁功力退步了?
不但是宰辅们觉得如此,连赵祯都被他这些吹捧给弄的有些尴尬。
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尬吹啊!
“……想到陛下这般辛劳,臣就恨不能马上把那些贼人给揪出来,于是趁夜而出,遇敌之后,将士们心怀陛下,奋勇杀敌……”
一番叽咕后,秦为才说到了榷场的事:“陛下,榷场上下都烂透了,辽人那边……也烂透了。”
接着秦为就听到了轻松的呼吸声,其中数吕夷简的最大声。
这人得意起来就是不一样,自打老吕做了首相后,连骨骼都显得立体了不少,还真是那句话——人会随着地位的变化不断变化。
不过这种变化也有些坏处,那就是典型的富贵病。
人有钱了吃喝肯定少不了,以前不敢吃的现在却日日不欢,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上的各种问题。
老吕最近看着胖了一圈,希望你好运吧,不会三高……
秦为用一个祝福来了断了自己和他之前种种的小恩小怨。
“辽人那边也烂透了?”
赵祯有些疑惑,在他的心中,辽人大抵就是一个强大而不可抵抗的对手,而强大的对手不该这般糜烂啊!
“对,榷场那边都烂透了,深入骨髓的那种……”
吕夷简有些尴尬的道:“陛下,大宋这些年从那边走私了不少战马……咱们的人每年都会借走私的名义,跟那些辽人接触。”
这特么真的让人尴尬啊!
但这是小事,自然不会让皇帝知道,所以赵祯觉得有些唏嘘,但他同时也有些侥幸安慰般的轻松。
原来辽人那边也没好到哪去啊!
比好不容易,但比烂谁不会啊,而且大多数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这种心思不但存在于普通人的身上,宰辅帝王亦不能免。
气氛渐渐活泛了起来,赵祯笑吟吟的道:“如此倒是辛苦了你,且去吧,不过……辽人此此肯定恼羞不已,以后你出行多带些人。”
秦为这次算是给了南京道的官员们一巴掌,不少人要被他害惨了。
耶律隆绪会暴跳如雷,然后把自己气的一命呜呼,皆时耶律宗真登基,他会放过那些气死自家老爹的南京道官员么?
恐怕等耶律宗真登记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人们从上到下的清理一遍。
至于秦为……
南京道的官员会把他当做是头号大敌,不死不休的那种,世代铭记的那种……
秦为却一脸淡定,坦然的道:“多谢陛下担忧,您放心……臣不怕这个。”
吕夷简也不赞同这个:“陛下,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你总不能让秦为以后出门都带一个加强排吧?那没等辽人来刺杀,光是自家御史就得把他弹劾死。
“那就多加小心。”
赵祯微微叹道:“辽国那边的密碟前几日传了消息,说是耶律隆绪病种垂危,怕是过不去几年了,他儿子耶律宗真听说是个好战的,到时候等他登基,会不会派了密谍来找你的麻烦?”
秦为觉得不会,“陛下,耶律宗真怕是会没空。”
“为何?他比朕还年轻,他才十五岁……”赵祯明显是有些艳羡的道:“他又萧家兄弟辅佐,亲母也尚在,无人能威胁到他的权力。”
幸运的人很多,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耶律宗真。
萧褥斤虽是他的生母,可这位生母却比刘娥这个后娘还要手狠,且此女心胸狭隘,夺权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秦为说道:“因为他有事情要做。”
“嗯?”
赵祯看向秦为,捂额道:“你莫不是又弄了些什么事情……骂了耶律隆绪?还是说了他的坏话。”
秦为无辜的道:“没有的事,臣可是老实人来着。”
你是老实人?
你若老实,那满朝的臣公们就都是傻子。
吕夷简在冷笑。
王尧臣偏过头去,觉得秦为有些不要脸。
此刻只有王臻这位向来亲属分明的老头,一本正经的道:“是很老实,这孩子一向都是规矩做人……”
吕夷简闻言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心道:这老头偏心偏的简直不要脸了,这还是那个刚正不阿的王及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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