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趣,失望!”
“我们对你只有失望与死心!”
“为什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儿子!为什么你不如同垃圾死去!!”
脑海深处似乎有人在说话,有一幅画面在脑中播映,是一副模糊轮廓的身影,没能看清他们的面庞,却清晰看到那如同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那个眼神是在看谁?
难道……是在看向这里吗?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你就是一个肮脏的垃圾与败类!”
模糊的身影愤怒指出了手指,他们嘴中的垃圾与废物,自然而然地明确指了过来。
不,应该连垃圾都不如,因为他们的眼神就是在看比垃圾更恶心的东西,仿佛那是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恶臭,至始至终隔着一米的距离,似乎跨过这一米,他们就会呕吐。
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想使力走过去问清原因,才发现,原来身体一直是狼狈脏污的趴在地面啊。
不仅如此,还看到了满身的血迹,自己倒在一片染红地面的血泊之中,衣衫褴褛的身体全是五厘米深的血口,能透过血肉看到里面的白骨,我眼中浮出茫然。
当意识到自己受伤之后,无数如野狗啃食的剧痛爬向全身,惨然的苍白充斥在面庞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爬过去,然而身体完全没有反应,似乎手筋与脚筋已全部被挑断,好比一只死物趴在地面上,我只能抬起沉重的头颅看向他们,一米的距离如隔着万米,只能遥望着眼前那无情的模糊身影。
“你太令我们失望了!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对我们的侮辱!渣滓!”
他们不停冷眼旁观,不停愤怒指责谩骂,好似丧失人性,漠视眼前的血泊,甚至还不停指出毒辣的手指,加重漫骂的语气。
他们的眼底尽是排斥、憎恨、恶心、失望……各种厌恶的情绪,连续倾泻出那冷血的怒火。
听着不堪入耳的辱骂,内心塞满愤怒,又忽然生出一个问题。
他们是谁?父亲?母亲?
“我们可没有允许你那样称呼我们,你也没有资格这样称呼我们!”
他们像是能听到心声,极其怨毒做出了回应,简直是下一秒就想要呕吐一般,做出更加恶心的表情。
世界上任何人都会有讨厌的东西,而此时,我无疑是他们最厌恶的肮脏垃圾。
我恼火咬着牙,把谩骂滋生出的愤怒情绪,全部嚼碎咽入腹中,用尽生命想要爬到他们面前去,我只想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像极一滩发臭的烂泥,更像一只从垃圾堆爬出的臭虫,始终是那般肮脏恶臭。
痛苦与病恹恹爬着,可这一段距离并没有缩短,任由如何卖力,任由如何顽固,他们依然站在遥不可及的眼前。
为什么?!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隔着重重阴霾,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面庞。
“你为什么不快点死啊!难道还想拖着我们跟你一起去死吗!!”
见我这番欲要爬到他们眼前的举动,他们立马火冒三丈,仿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们的眼神更为怨毒与仇视,各种咒骂疯狂吐出,星沫似乎溅到了脸上。
那一句句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像是烧红的铁刀插入心脏,令我的怒火躁动,同时又像是冰雪铸造成的冰刀,无情捅入心脏,令我心寒至极,两种情绪缠绵在心脏里交替。
无端承受着不知因何的咒骂与辱骂,且还是从最亲之人嘴中吐出的冷嘲热讽,凝视着那一双双失望的厌恶眼神,我很恼火,我很难受,我很痛苦……
“我们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令人厌恶的脸,滚吧!!或者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结吧!”
可能是他们心里的怒火已经倾泻大半,也或许不想再对一件丢弃的物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留下种种愤怒与仇恨之后,仿佛再多说一句话,就会让他们浑身不适,他们不停向后移动着脚步离开。
我就如一件被抛弃的垃圾,至始至终只能趴在血泊的垃圾堆中,唯有看着他们远去。
景象与画面越来越模糊,寒意通过冰冷的血水延伸进入血肉之中,我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死亡永远是人类最恐惧的一件事情,每个人都不想面对死亡,我一样不例外。
慌张寻望向四周,想向别人呼喊寻救,可四周全是一片空白的画面,就像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
仅仅存在的人影,便是他们那远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朦胧……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憎恨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已是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儿,死亡不停从空气中降临,我疯狂在地面挣扎着,内心在恐惧着,不停竭声呼喊着他们,可他们的背影不动于衷、冷漠至极。
已然远去的身影,如泡影抹去,空白之中仅剩下我一人,心底如刀割的痛苦与憎恨,渐渐变成了恐惧的绝望。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啊!!”
伸出的手指想要抓住他们,却是疯狂挣扎地惊起,冷冰僵硬的床板发出咯吱的晃动声,额头上豆粒大小的冷汗滴落,脸色一阵憔悴苍白,脑袋好比是被谁开颅,脑浆给脑壳带来无比沉甸的重量。
我像个野兽低喘着粗气,如死鱼睁开失去色彩的双眼,亮光,一片的亮光,已然被眼前明亮的光景取代。
身边没有看到血泊,我急忙伸出手臂确认,干瘦胴黄的皮肤寻不到半点血迹与伤口,眼底的惊慌被茫然取代,道:“难道……是梦吗?”
眼前不再是朦胧的模糊感,真实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真实通过皮肤体会到冰冷感,冷汗同样接触着感官,这是真实的现实。
低喘的呼吸渐渐平息,恐惧的心脏也恢复规律跳动。
我开始意识到,自身此刻正身处在冷清的陌生空间里,四面没有看到泥墙墙壁,而是一块块巨大灰蓝色铁板,相互组成的地下空间,这片空间全是单调的灰蓝色,仿若一个囚房。
灯光很刺眼,同时又能带来阳光温暖的舒适,使我彻底确认刚才脑海中的画面,确实只是一场梦而已。只不过,我对眼前一切尽是惘然的陌生:“这里是?”
“终于醒了吗?”
一道陌生而怀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他的话语中饱含着一丝戏谑,又好像隐藏着察觉不到的嘲弄。
在柔和灯光照耀下,这才留意到床边竟是站着三道身影,勉强能辨别出他们的样子,为什么要说勉强,因为在这无人的室内,他们全部戴着一具遮住面貌的黑色面具。
三人的面具互不相同,其中一位是银发的外国男性,那飘逸的银色长发刚好及肩,梳理分明的干净,想必刚才说话的便是他。
他的面具有些瘆人,左半边是黑色,右边则是白色,黑白两色混合间便是一张似如恶魔的微笑,很是瘆人的一张诡怪面具。
而在男人身旁左边,则是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冰山女性,貌似是一位助理兼保镖的人物,她的面庞上同样盖着一具全黑的面具,对比那副黑白两色的诡笑面具,她的面具显然是显得普通些,只不过,透过垂落的褐色发丝间,能在面具额头上看到一个醒目的Y字母。
再随着目光移向右侧,那是一道无声而小巧的女孩身影,似乎年纪与我相仿,同样戴着一具遮住面庞的全黑面具,不过她面具上的字母不是Y,而是M。
三人的身影就站在床头边,站在中间的男性是领头人物,其余两边的两人对其保持着很恭敬的态度,三人隐约间透出一股令人感到冷意的气息,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审视着那看不到面容的面具,这一刻有着无尽的迷茫。
他们到底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