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太繆,我们是初次见面。”
白黑两色诡笑面具的男人摘下头顶上的礼帽,属于外国人的特征随之裸露,那一头梳理整齐的银灰发色在亮光下,银银闪烁着反光,他手持着礼帽微微鞠身,一身整洁西式的黑色外套显出他绅士的姿态,男人对我进行了友好的问候。
看起是一位三十多岁左右的绅士,他这一友好的举动,顿时令我心中的戒心大减,虽戴着一具面具形似可疑人,但现在看来,或许不是什么恶人,也或许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面庞。
这名男人不仅很有礼仪,同样很是随和,令得我醒来的顾虑彻底消失,略感安心。
只是还有些茫然与疑惑,因为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名字,未曾听闻,可见是所不认识的陌生人。
实际上,因大脑好像缺损一半脑细胞之般,关于以前的记忆全部消失,脑海里全然是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段被父母抛弃与谩骂的模糊记忆。
于是,我坐在床头上把疑惑的视线投向他,问出心底的问题,道:“我究竟是谁?为何在这里醒来?”
男人慢慢将黑色礼帽戴回头上,只是笑了笑,暂时没有回话,银色瞳孔中掺杂着深邃的黑暗,他饶有兴趣的注视过来,让人有点心悸。
因为那不是在看人的眼神,而是对工具质量怀着期许的目光,男人像是在鉴别这件商品,是否有培养的价值。
“如果真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男人在面具下发出戏谑的淡笑声,一股蕴含其间的嘲弄意味很浓,又不失礼貌地好心做出提醒。
见到那一副充满可怜与同情的眼神,我的心中不知为何莫名会生出一丝害怕与紧张,仿佛下一秒心脏会遭受摧残,隐隐感到惶惶不安。
我咬了咬牙,依旧没有避开他投视过来的目光,因为很想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很想理解当前的状况。
不然,自己可能会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床上茫然与发傻。
见我已然想要接受现实,太繆倒是有些佩服这一份勇气,期待又高了几分,在说出事实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银色眼瞳似乎带着笑意,太繆友好的声明一声:“既然如此,希望你知道实情后,不会对我发火。”
这个男人有点琢磨不透,看起来像是一位绅士,隐约却有种城府极深的错觉,他那有礼和善的模样犹如是一层伪装,总是使人觉得他是一位文雅随和的恶魔。
就如他黑白面具上的恶魔微笑一样,他是个携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然而,我不在意这些,而是对方的话,难道我会动怒?又是为何而发怒,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可脑中一片空白的我,没有逃避的权利,必须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我没有退缩与动摇的神色,黑白面具之下的眼神愈发觉得满意,太繆认为我值得他出手留下,也认为这不会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太繆没有再卖关子,就是很平淡注视着,他站在我眼前非常平淡的开口,他道:“你来自海外,至于是哪个国家,这倒是忘了问那些人贩,总之你是我花费一笔财力买来的“商品”。”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心脏一样猝不及防的受到刺痛,我感觉喉咙被什么掐住,极为难受的吐出干涩的话语:“人贩?我是……被拐卖来到这里的?”
“No,notkidnapping.(不是拐卖)”太繆直接伸出修长的食指,在眼前否认地摆了摆,否认我脑中错误的想法。
太繆凝视向我眼底的疑惑与茫然,他轻轻弯下身子对视,在面具后面似笑非笑,同时摆出一幅准备看戏的表情,他如实告知的道:“你是被自己的父母所抛弃,被他们通过黑市秘密转手到人贩手上,而我因看重你的能力,于是不惜重金将你买下,并且删除与修改了你的记忆。”
如果不是戴着面具,我一定能看到他嘴角上同情的笑容,定是一副怜悯的嘲笑。
他的话语也如同尖刀通过耳朵扎入心底,我的精神不由剧烈晃动起来,拳头下意识连同床上的被褥一同攥紧,这是一种无能的怒火,我的表情有些扭曲。
这才明白,他为何会那般戏谑与嘲弄审视着,原来我只是一件被他买来的“商品”。
是的,一件花钱就可以买到的“商品”,当被他买下那一刻,我的生命与自由便被他掌握在手中。
也就是说,被亲人抛弃之后,他们把我卖到了人贩手中,然后像是一件物品几经辗转,最后被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的男人买下了吗?
“原来脑海中那个令人无比痛苦的梦境,并不是虚假的啊。”
这也就意味着,我从被抛弃那一刻,这一生便是没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吗?
就连太繆身边那两名女性,不禁在这一刻投来怜悯的目光,也或许是因见到像我这样被抛弃贩卖的弃子太多,她们眼底同时挟带着有点可笑的嘲弄。
我不想去理会那种眼神,因为我的心底很愤怒,真的很愤怒!
前所未有的愤怒化作火焰灼烧着千疮百孔的心脏,可不管如何暴跳如雷,也没法改写身上已经发生的事实。
这是一种无能狂怒的情绪罢了。
痛苦与难受搅动着冰冷,仿佛心脏已被彻底掏空,只剩下颓废无能的消沉感。
亲人的模样早已从我的脑海中遗忘,我的出生地,我的名字,我熟悉的朋友,我的家……
我不由自嘲的笑了起来,我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你们竟然这般无情进行舍弃!
心脏真的好难受,那一声声谩骂与咒骂,犹如再度在耳畔回荡;那厌恶与失望的眼神,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不停刺激着我的神经。
感觉心脏就要承受不住痛苦而骤停,我的右手愤怒抓着胸口的心脏,想把这如刀割的心脏连同痛苦一起捏碎。
至始至终你们都没有告诉我原因,因何而抛弃我!?
我的表情没有因怒火生出扭曲,反而是大声的发笑起来,冰冷的空间里全是回荡着自嘲与无能的笑声:“哈哈哈,抛弃就抛弃吧,反正我也已经忘记了你们的模样。”
此时此刻,我很感激眼前这位西服外套的男人,太繆删除了我的记忆,过去痛苦的记忆全没了,既然没了,还有什么可痛苦的。
站在太繆身后的两名女性,除了偶尔投来怜悯的眼神之外,就再没有多余情绪,眼底尽是机械冰冷的漠然,犹如是在看同类,我往后可能会成为一件被人驱使的工具。
通过我这一系列各种愤怒情绪的挣扎,再到慢慢恢复痛苦的平静,显然看出是接受了现实。
太繆稳重地来回走了几步,他绕在床边进行全面观察,黑白面具下尽是审视与打量的目光,很满意我带来的这一出好戏。
他正是欣赏完眼前的悲情戏后,黑色身影驻步停在床前,太繆以安慰的口吻道:“既然被抛弃了,也忘掉了过去,不如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如何?”
这种安慰的语气并不是为人打气重新振作,反而是饱含一种命令的口吻,他的意思是要我尽快忘掉无关紧要的琐事。
还没等我说话,银发男人的银瞳便是带着笑意看来,他戏谑说道:“想必你应该能理解自己当前的处境。”
他这一句话,我很明白,他在点明什么,我那干瘦的面庞笼罩上一阵阴霾,垂着脑袋低沉起情绪,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鸟儿,即便身上有着翅膀,脚上却已然多了一条铁链,我失去了自由。
我是一件被买来的“商品”,眼前名为太繆的男人,他将是这件“商品”后半生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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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繆(liǎo)
因为缪是个多音字,拼音有miù、móu、liǎo、miào、mù。所以稍微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