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本宫便问过你,那时的你,目光与现在并无二异,都说人的眼睛是一面镜子,可叫旁人看得清楚你此时的想法。”云恭璃不紧不慢地轻言细语,说着份量颇重的话,“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放不下所谓的兄弟情深,又或者走不出心中的那道坎。”
没有人愿意接话为楚帝辩解什么,因为这本就是他的现状,与许禧安等人的沉默相比,叶衍的呼吸声更为急喘,紧盯着座上那人,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从他接到楚帝到现在,对方双目空洞宛如行尸走肉,无论他怎么尝试询问,对方都闭口无言,还是云恭璃来了后,这才说了第一句话,第二句话……
云恭璃持看破也要说破的态度,继续道:“本宫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等,朔阳城正危在旦夕,内忧外患,本宫还要去往逐玥,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一如既往所言,凭你选择。”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又有了些许变化,乔伯尚好,他与墨宁有所交流,且后面遇到啸龙军,所以掌握了些消息,表现得并不是特别惊讶。
“你什么意思?”可能是这段时日皱眉的次数过于频繁,楚帝已习惯自己有什么情绪时便将眉头紧锁,现在更不例外。
云恭璃冷笑,将目光放在了叶衍身上,依旧平静道:“关于朔阳,关于北澜,叶将军想必很清楚,或者说,叶将军掌握到的消息,比本宫要多的多。”
“你们到底都隐瞒了些什么?”楚帝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满脸愠色,他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冒着冷汗,无法平息心中升起的惴惴不安。
他有时候会想,楚韶本就能力非凡,若可以带领苍国百姓走上平安富足的强国道路,那他个人的得失皆可不论,就这么随意地过完一生,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刚刚,他分明听到云恭璃说什么危在旦夕,内忧外患……
叶衍沉重地叹了口气,撑起胳膊行了一礼,认真道:“陛下,您有所不知,朔阳原城主早已投靠北澜,虽被臣绳之以法,但仍然抵挡不住北澜势力的潜入。”
“现在的朔阳城主,实则为北澜二皇子。”云恭璃一旁补充道。
楚帝大惊,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闷棍,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后又想到些什么,死死盯着叶衍,咬牙切齿,“叶将军,为何任由北澜二皇子坐上朔阳城主之位?莫不是叶将军也选择了投靠北澜?”
许禧安一旁听着谈话,愈发蹙眉,她怎么想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北澜会对区区一个朔阳城如此感兴趣?竟会让皇子隐匿身份,卑称城主?北澜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察觉到座上那人对身旁之人的虎视眈眈,怒目圆瞪,叶娇扬虽有些恐惧,但还是右手覆上左手,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强撑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抖意,言道:“叶府世代忠勇为君护国,我相信我父亲不会投靠北澜,此事必有隐情!”
云恭璃怔住,她可从未见过,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叶娇扬会这般勇敢地站出来为他人说话,在以往的印象里,她还是个性格柔软,需要被保护的姑娘。
同样怔住的还有叶娇扬的父亲,叶衍本要按照习惯大声怒斥其缺少教养,不成体统,但回过头正好对上自家女儿那双坚毅,信任的眼眸,竟一时语噎,到了嘴边的话又自然地原路返回,遂开始自我纠结……
“连一个深闺女子都懂得的道理,楚公子竟然还雾里看花,这多年的帝王之术,都叫你抛诸脑后了吗?”瞅准时机,云恭璃佯作哭笑不得,阴阳怪气道。
她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惧怕楚帝,什么王侯将相,于她而言都是一场虚妄,看不惯的事情自然要说,而且现在若不将对方逼到死角,所有人做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一场空。
“云!恭!璃!”楚帝恨不得将自己的牙齿咬碎,说话也愈发不经大脑思索,气到发抖,“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敢说今日形成这般的局势,没有你的功劳吗!”
云恭璃也不甘示弱,字字诛心,“本宫知道,所以本宫在用行动补救,你呢?你做出的行动是什么?靠着众人献出性命,将你一次又一次地从鬼门关拉回,然后叫你浑浑噩噩度日,甘做弟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