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云王府。
雨一直在下,由磅礴大雨逐渐变为斜风细雨,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云恭璃站在窗前,看着树上新出的叶芽被打落在地上,不禁想起了古穹神界的日子,略感伤悲。
陆伯撑着伞走进了璃阁,留下地上一片湿啧。
云忆忙活着斟茶,却差点打翻了新茶具。
“公主,刚刚宫内传来消息,今日祭礼……响雷击中高台,所以晚宴取消了。”陆伯行了一礼,沉声道。
好巧不巧,楚韶与风央锦都曾向她提及若祭礼出了事会如何如何,往年的祭春可是从未发生过特别的事情,今年倒是被她赶上了。
云恭璃眼神微凛,淡漠道:“这雷来的可真是好时候,皇上怎么说?”
“对外宣称春神显灵,月明宫所有宫人,祭神。”陆伯道。
“啊!雷击与她们有什么关系?那些人,岂不是平白无故丢了性命!”云忆大惊失色,似乎要祭神的人是她一般。
云恭璃闭上了眼睛,细细聆听起窗外雨声,却怎么听都像是有人在低吟浅唱,好似在呼唤她“来吧,快来吧。”
她可不是一个优柔伤感的人,这莫名的情绪,扰得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拿伞来,本宫要出府!”云恭璃道。这种烦闷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定,如有指引,此刻唯有出府方知原因。
陆伯愣了一下,忍下想要劝告的话,这些时日他已然了解公主的“新习惯”,便是不喜旁人违抗她的命令。
以前公主从不出府,现在倒是出去的勤了,不过这样也好,看着公主日渐有“活力”的样子,他也感到很欣慰。
“公主可要带侍卫随行?”陆伯边退出房间边询问道。
“不用,本宫一人出行,无须有人跟随。”云恭璃道。
“公主,您也不带我吗?”云忆有些委屈道。以往公主与她是形影不离的,如今换了性格的公主出府,却不再带上她……越往下想,云忆越觉得委屈难过。
云恭璃转过身,看着欲哭出眼泪的云忆只好忍下烦闷感,安慰道:“许久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你可愿留府露一手?”
听到公主这样说,云忆又笑出了声,擦了擦眼角欲跑出的水珠,信心十足道:“那云忆在府中等公主回来!”
看着云忆纯真的脸庞,云恭璃有些感慨,她好似从未体验过什么叫“纯真”呢。
也许是由于下雨的缘故,也许又是因为今日祭礼一事早已传遍整个苍都,街市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数盏被雨打湿的灯笼高高悬挂在亭台楼阁。
不远处,三两执着的小贩还在叫卖着自家的货物。
雨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云恭璃细声叮咛,“我到底是谁?”总觉得有无数的细绳将心缠绕,一圈一圈,如乱麻。
古穹神界她本该陨落,坠入长生道等待转世投胎,却不曾想醒来便在这片大陆上,虽然名字不同,却拥有着同样的容颜,不但保存着神界的记忆,还有“她”原来的记忆。
“你就是你。”
身后,突然传来风央锦的声音。
云恭璃蓦地转过了身,却被突如其来的回答惊得脚下一滑,又在瞬间,风央锦一个侧身,便稳稳地轻揽起云恭璃的腰身。
熟悉的梨花味染进鼻腔,双目相视,雨中这万物皆似失了颜色。
“如此胆小吗?”风央锦眼底是一片温柔。
云恭璃愣了下神,摒去心中如藤蔓一般疯长的思绪,蹙眉拿开了风央锦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将二人拉开了些许距离,冷漠道:“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为了等你,这秘术倒是挺灵验,本尊才催使不久,公主便现身了。”风央锦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怪说不得,在府内总有种被指引的感觉引她出府,竟是这个原因。
“少主每日无事可做吗?本宫与你可并没有仇怨!”云恭璃愠怒不已,对风央锦再度冠上“奸诈”的印象。
“这天下的姑娘那么多,能让本尊用这秘术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风央锦突然认真道。不过他并未说假话,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用此等风族秘术。
云恭璃望着风央锦看似真挚的眼神,差点就相信了,“这话阁下骗骗别人还可,骗本宫还是算了。”
名动天下的风族少主独另眼相看于她一个十几年未出过府,不曾相识的公主质,说出去谁会相信?
除非......他知道她是谁。
想到这里,云恭璃对风央锦的防备更甚了几分,细细想来,风族擅仙术,既是风族少主,对通天之术定有造诣,若非如此,为何一直缠着她?
不过既然对方有可能知道她的底细,不妨试上一试。
“雨大了。”云恭璃伸手探了出去,淅淅沥沥的雨珠落在她手心,却最终遛出手指缝隙,归于地面。
风央锦微皱着眉头,他二人出门都没带伞,如今这雨确实是愈下愈大,好在前面有家他熟悉的店铺,便言道:“不远处有家烧鹅馆,他家的烧鹅,苍都一绝,那秘制的汤水烧出的鹅肉,很是肥美,公主不妨与本尊一起,去那里避一避雨?”
“那便走吧,你带路。”云恭璃挑了挑眉,并不拒绝。
风央锦看着云恭璃,红唇微张,在绵绵细雨下,甚是美丽,全然没发觉为何她突然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