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国天灏七年,初春。万物复苏,给本是一派冬意的皇城平添了许多喜庆。
“月明宫”,苍国用来祭礼的地方。
各侍女婢子来往匆匆,踱着统一的小碎步,廊腰缦回,娇羞容美。明天是祭春神的日子。按照以往的惯例,苍国唯一的封国王爷楚韶会来此迎新火,以求来年国家兴昌,而她们则需要在明日之前布置好月明宫所有的陈列。
不远处,祀礼总掌事审视着每处摆设,对身侧的月明宫领侍说道:“明个儿之前这里必须要布置好,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咱家就不费口舌了。今年皇上会带文武百官一起迎新火,所以月明宫的祀礼,务必要认真对待。”
“这个奴婢已经吩咐了下去,还请掌事放心。”领侍恭着眉眼谄媚道。
“嗯,知道就好。”祀礼总掌事瞥了眼领侍,拂袖而去。
对于月明宫内干活的众人来说,这早已是期待已久的大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但这种兴奋,并不是因为能够亲眼看见当今圣上,而是如果明天祀礼一切进展顺利,月明宫每个人的赏赐都会多上几倍。
领侍笑着看了看祀礼总掌事离去的方向,转身走进了大殿。
嘉云王府。
在苍国子民看来,嘉云王府是比那皇宫还要神秘的地方。
一介王府,却居住着一位自幼学之龄后便再未出过府门的公主质。虽为逐玥国送来的质子,却受苍国先皇亲封,享尽殊荣。
大片的梨花开的正盛,微风拂过的空中,花瓣打着旋,跳着舞。静谧中带有和谐的动感,动静结合,呈现出特有的美丽。
翠首亭内,女子身披白色绣云凤凰锦,松挽长发,单手扶书,悠闲地品尝着去年的贡茶,一举一动尽是凌厉傲然。与那倾城的容貌相陪衬,更显其气质绝佳。
明眸皓齿,深黛长睫,若说其最出彩的地方,便是她那双宛若天上璀璨星辰的眼睛,不容得人忘却。
苍国更是有段民谣,小儿朗朗上口,“美人西街,不见其颜;贵在庙堂,不听名华。”说的就是这位白衣女子——云恭璃。
“这《四国风云志》的作者,对于各国风土人貌奇谈的描写,倒是令人深究。”云恭璃嘴唇微抿,仔细琢磨着书中关于风族的描写,略有所思道。
其贴身侍女云忆笑道:“公主,这本书这么好看啊,云忆见您整日拿着,都舍不得放下呢!”
“确实值得一看。”云恭璃浅浅笑了笑,不做解释。这本书可以帮她广泛地了解四国的历史地理人文知识,更多的,她也想从中寻找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忆眨了眨眼,她不禁再次忆起,大约半月前的某天清晨,当她推开璃阁大门,如往日一样准备叫公主起床梳洗时,空气中弥漫的杀意不禁另她屏住了呼吸!那双虽充满神采却又如同深渊看不到底的眼睛着实吓人,公主似是未从梦中醒来,竟然光着脚就走了出去。
“公主最近可真是奇怪。”云忆小声嘀咕道。
“奇怪什么?”云恭璃顺手翻了一页书,浏览起书上的内容。云忆可能已经很小声了,可她还是听得真切。
云忆尴尬地嘿嘿一笑,搓着手指不再多嘴。
云恭璃看了眼云忆,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对了,陆伯去了哪里?怎么今日不见他?”她可记得那个憨态可掬的王府总管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今日不见,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伯去单独处理福禄阁的事情了。”云忆想了想,今日清晨见到陆伯,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福禄阁?”云恭璃道。她的脑海里有些许印象,这是嘉云王府名下的产业之一,以出售玉器古玩为主。
云忆深吸了口气,并未多想,而是愤愤不平,借此发泄道:“公主,不是云忆多嘴,那苍王府就是没把咱们看在眼里,故意找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从福称阁,到福星阁,再到福禄阁,每次都是同样的戏码,这不,这次苍王府的管事又说咱们王府故意损坏器物,售卖假货!闹得人尽皆知!公主你是知道的,店里伙计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你说苍王府是不是故意的!”
“长期以往下去,这几间铺子名声扫地,无人问津,而嘉云王府,自然会失去这些钱财来源,少了收入,则万事不济。”云恭璃顺着云忆的描述,几乎不用深想,便大致猜到对方意欲何为,“那,陆伯是怎么个处理法呢?”
陆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眼前,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只是她有些疑惑,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为何陆伯不报,选择独自处理?
本来这种商户之事归于官府管辖,既是货物有问题,可官差查验,是对是错,皆有定论!但事情放任到现在尚无官府之人上门宣案,估计也是因为清官难断王公事,何况牵扯到苍国唯一的公主与苍国唯一的王爷。
“不知道。看陆伯被此事困扰,瘦了一圈呢。”云忆道。
这个答案在云恭璃的意料之中,想来她是要与陆伯好好聊一聊了。
见云恭璃轻放下了书,欲起身离去,云忆紧跟在其后,询问道:“公主,可是回屋?”
“许久没有去花林,今个儿时间还早,去看看。晚上多准备些饭菜,陆伯若是回来了,叫他在璃阁等我。”云恭璃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跟随。
云忆停住前行的脚步,识趣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