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衍回到原位,叶娇扬忙着拿过一旁的绷带重新替其包扎伤口,楚帝眼中闪过一抹感慨的情愫,随即转过身来,负手而立,正经言道:“云恭璃,此番大恩朕会记得,日后如有需要,朕必倾力帮之。”
他自幼时便接受帝王之术的培养,怎会不明白云恭璃今日话语的深层含义?只不过这几年经历的事情,让他过于孤寂与敏感,贪图在皇室里本就不靠谱的兄弟之情,生活在淳儿惨死的阴影里不愿让人揭开伤疤,时间久了,便会失去自我。
人啊,在颓废之时,犹豫之期,总会希望有个人能点醒自己,助一臂之力。
云恭璃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清灵,言道:“正苍国建立之初,仍有许多困难等待克服,但接下来本宫要前往逐玥,不会在此留驻。”
她本想着这么多人都在,还能做个见证,索性趁此良机与楚帝达成协议,正苍国与逐玥国两国修好,不动干戈。
但又转念一想,眼下楚帝不但要对付楚韶,还要谨防北澜从中作梗,以对方的个性,恐怕没那么多心思与逐玥开战,所以暂且不提此事,待日后大局已定之时,还有的是机会缔结盟约。
“朕知你心意,所以不留你,不过以前你是逐玥送往苍国的公主质,现在及以后,嘉云王府公主质已祭神,你是正苍国独一无二的公主,是朕唯一的妹妹。”楚帝释怀一笑,倒是颇有几分清俊孤芳的感觉。
“如此,本宫还要多谢皇兄了。”云恭璃投去赞赏的目光,真是应了那句话,“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然这人一旦“醒来”,总能带来意外的惊喜。
逐玥局势不明,为避人耳目,她“死”了,更方便做事。
许禧安沉默了片刻,犹豫再三,终开口问道:“璃儿,你打算何时动身呢?”
“约摸今日子时,又或者明日卯时。”
“我在这里无牵无挂,也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你一个人前往逐玥路途遥远,愿否带我同行?”
留在这里,注定难以从苍国皇室之争中抽身,印玺一事想必惹得楚韶对她怀恨在心,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而楚帝与她本就隔阂颇深,百花宴过后,二人今生再无瓜葛。
“姐姐不是早就与我讲好了吗?要一同去逐玥的。”云恭璃的目光愈发柔和了起来,看向对面忙碌的叶娇扬,轻声询问道:“叶姐姐今后可有打算?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被点到名的叶娇扬身子一滞,被人记挂的感觉总归是暖入心扉的,况且还是她心心念念的璃儿,只是这一路走来,经过乔伯与许禧安的开导,她对自己的父亲有了新的认识,也对自己之后的人生有了新的谋划。
“叶氏仅剩我与父亲二人,父亲年龄也大了,我……想留在朔阳,陪着父亲,学习医术。”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故以为名也,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叶姐姐定会达成自己的心愿。”云恭璃眉角含笑,很是欣慰叶娇扬的改变,然这边的事情已大致有所了结,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给了乔伯一个眼神会意,打算起身带许禧安一同离开叶府。
只不过起身之间,叶衍却言道:“公主,臣,可否询问您一个问题?”
云恭璃挑了挑眉,示意他但说无妨。
“您既然知道朔阳城主是北澜二皇子,就从没有怀疑过……臣投靠北澜,欲行不利吗?”叶衍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楚帝眼皮跳了一下,适才他便是这样认为的。
云恭璃浅浅笑道:“刚开始,本宫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来的路上仔细想想,又觉得叶将军并不是那种人。”
叶衍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端正了身子,聚精会神继续听下去。
“若你真的投靠北澜,便不会允许本宫进城后还堂而皇之地四处乱逛,在叶府畅通无阻,更不会让本宫顺利见到他们。”云恭璃淡然解释道。
虽然有过这个想法,但好在及时遏止,确如她所言,仔细想想,在诡谲多变的朔阳城里,她能任意出入叶府,顺利见到楚帝等人,已实属难得,恰恰说明了叶衍并没有与北澜同伙,甚至暗中相助,毕竟北澜那些人可是始终对她虎视眈眈,分分钟都想抓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