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尤里安的眼瞳里倒映出一个人影。
三十有余,丰神俊朗,目光好似宁湖,一袭绿色长袍,腰悬一把长剑,衣袍侧处还别着一个样式奇异的头套。
男人静静的从树后走出,一步步向尤里安而来,两人的目光隔空对视,
只一瞬间,就连受伤都没有启用的魔能涌上了尤里安的双瞳,在渐暗的天色下,一双眼睛如同两盏灯笼,照亮了一方天地。
而也是在这一刻,对面男人停下了脚步,
十米!
尤里安看的清楚,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多不少正好十米,这是一个既不会让他太过警觉,又不会让他松懈防备的距离。
是个高手!
无形的气势发散,危机的感觉让尤里安的瞳孔破碎成四分五裂状,冷声斥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急于说话,目光带着些许好奇打量着那双破碎的眼瞳,一双手随意的搭放在身体的两侧,脚步闭合,似乎没有一点儿威胁。
但是不知为何,这样的他带给尤里安的危险感觉非但没有半点减弱,反而更加浓厚了。
高手,很强!
不,是非常强!
尤里安的实力已经突破了神念之境,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依旧让他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而上一次,还是在面对无极派伊法剑圣的时候。
有一瞬间,尤里安想要不顾一切的发起进攻,可是半息之后,他还是压下了那种冲动。
“吾?山野一村夫尔。”
在尤里安为眼前的威胁而心中警惕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却好像全然不在意似的,
在带着好奇打量了一会儿尤里安破碎的瞳孔后,男人的目光看向了他尽数灰白的头发,而后又一路向下,扫过他爬满了皱纹的额头,青筋凸起的脖颈,而后看向了他怀中的女人。
在感受到女人微弱的气息时,男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眼中有了短暂的思索,之后重新看向了尤里安,施施然整了整衣服开口道。
“村夫?哼。”
“我还没见过实力如此强的‘村夫’呢!”额头一滴汗水流下,尤里安略带几分讥讽的说着,手却不自觉握紧了灵风剑的剑柄。
绿袍男人似乎半点也没有察觉到尤里安的动作一般,说话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淡然:
“眼中有恶,万物皆是恶。”
“哼。”对于男人的反击,尤里安冷哼一声眯起了眼睛,神念张开探向前方,寻找着男人的弱点。
只是一息之后,尤里安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浮现了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会!
神念之下,世界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他能看见青翠的风元素在空中飞舞,能看见翠绿的光芒从树木草丛中露头,能看见灰色的光芒向着自己身体汇聚,
可是唯独这个男人!他看不见他身上任何一丝魔能的迹象。
他站在那里,带给尤里安危险的感觉,可是身体却空空荡荡,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无意间踏足树林碰到了他的村夫一般
这种奇异的反差让他的鬓角渗出了汗水,可是表面上尤里安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好心一般开口提醒道:“既然是村夫,已经快到晚上了,为什么还在这里逗留?不如早早回家去,免得走夜路撞了野兽,成了腹中之物。”
只是暗地里,尤里安的警惕已经到达了极限,
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思考应对的策略,
是打,还是逃!?
汗水不自觉的在额头聚集成股流下,面对两个抉择,尤里安犹豫不已。
如果他是一个人前行,无牵无挂,那么尤里安不论是选择战斗还是选择撤退,倚仗着空间魔法加持下的超高速度,他都有信心进退自如。
可是他的身边有锐雯,需要他无时无刻输送生命能量,
而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巅峰时期也差了太多。
十天的跋涉,数次的战斗,让尤里安不论是体能还是精神,都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
大量的生命能量消耗之下,尤里安自知此时的状态完全不足以支撑起一场需要拼尽全力的战斗,
而怀中的锐雯,更是让他在战斗开始前就绑住了自己的一只手,
如果是村镇里的武士祭司,劫道的土匪强盗什么的还没有关系,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实力不知深浅的男人,他完全没有信心能够在保护锐雯不受伤害的情况下与之战斗,更没有信心能够一战而胜之。
那么如果是逃跑的话...
眼瞳闪烁,尤里安思量了一番终究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在全力激发魔能的情况下,他有信心能够一夜奔行数百里,横穿大半个地图,可是代价却是魔能耗尽,生命能量无法维系他和锐雯的生命,两个人在停下脚步之后一起暴毙,
而且,即使是这样就能确定甩脱眼前这个男人么?
尤里安不敢确定。
“是我托大了啊!”心头一阵苦涩泛起,尤里安不由得暗暗叹息,
他原以为,临近的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的春日战争,会将这片大陆上所有人的目光统统都吸引过去,他在这个时候借着双方互相对峙警惕的时候穿越战场,凭着着多年磨炼出的手段,无声无息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碰见了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高手。
难道真的是宿命如此么!
心中升起几分不甘,而就在他惊怒交加时,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了,伴随着脚步轻踏,向前了走了两步,
“万物有灵,心怀善念之人,猛兽不欺也。”
男人的举动打断了尤里安的思绪,让他心中一震,猛地抽出了灵风剑指向对方,同时厉声喝道:
“停下!说明你的来意,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嗡——”
灵风剑出鞘,一声剑吟响起,吸引了男人的目光,
看着这柄被灰色光芒围绕的长剑,男人的眼中好像被投下了一枚石子,漾起了层层涟漪,化作了几分痛苦,几分追忆。
良久,诸般情绪化作了一声幽幽叹息:
“我来,只为了取回师父的剑。”
“师父的剑,你是...”
“无极派,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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