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躯体就犹如脱出轨道的列车,向着崩坏的宿命前进,不知未来会如何。
对于梅目而言,便是如此。
对于她用出的幻樱杀,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尤里安竭力的闪躲以期望避开要害,而她已经为此准备了四五种应对的手段,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剧情的发展却与她的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为什么他可以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啊——!!
梅目在心中呐喊,
看着急遽靠近的树干,那足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树干就好像一堵坚墙壁垒,如果硬生生撞上去,结果如何不需多言。
尤其是在她用出幻樱杀的当下,爆发的超强速度在尤里安的“推波助澜”之下,变得远胜往昔,
即使是她竭尽全力也无法掌控自己,
感受着如同刀子一般划过脸颊的冽风,梅目双眸瞪得大大的,紧咬着牙关,决心再度用出幻樱杀,
到了现在,也只有这一招秘奥义忍术才能在极短的时间让她有强行转向的可能。
但是...
看着迅速放大的树干,梅目心知,在这样的高速之下,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即使用出了幻樱杀,也无法让她彻底脱离树干的范围,
看来身受重伤是无法避免的了...
梅目双眸中划过一抹悲戚,
为了能摆脱被俘的命运,她付出了太多努力,可是这些努力却如同泡沫一般,在尤里安的强大实力之下变作无形,
她可以想象得到,受了重伤之后,等待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
远渡重洋,下狱为俘,
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与诺克萨斯人抗争,
在那样的时光里,均衡离她远去,看不见未来,更看不见希望。
每日每天与精神、肉体博弈,
或者诺克萨斯人先一步失去了耐心,等待她的可能会是更加残酷的刑罚,
直到她坚持不住,就会默默无声的死去。
“与其是那样的宿命,不如就...”
梅目眼中划过一抹黯然,没有做任何抵抗,直挺挺的朝着大树撞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梅目身后同样身处半空的尤里安,眼神突然一凝,这一瞬间,灰色的空间符文从宁静的瞳孔深处浮现,灰色的魔能激荡,透体而出,
在他的身体周围,灰色魔能的末梢,一道道细碎到肉眼难以察觉的黑色裂纹于无声之间出现,如同烟花一般绽开漆黑如墨的斑纹,爬上了黑色的风衣,
在黑色裂纹蔓延之下,尤里安套在外面的风衣好似在一瞬间被千万柄刀剑划过一般,瞬息撕裂成千万块碎片飘扬在空中,露出了风衣下方的红黑色铠甲,
但是这并没有结束,就在下一个千分之一秒,黑色的裂纹蔓延至铠甲上,红黑色的铠甲上一道暗哑的光芒闪过,铠甲发出尖锐刺耳鸣音,化作万千金属残片四溅而出,连同最底层的内衬一起飞舞,
露出了古铜色的健硕肌肉。
对于身上发生的一切,尤里安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一双眼睛死死的注视着前方梅目的身影之处,额头瞬息之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就连如同镜湖一般的眼瞳,也在这一刻不断的颤抖着,
终于,就在黑色裂纹蔓延至距离皮肤毫厘之寸处,缓缓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魔能产生,尤里安的身影瞬间做了一个折返,追着梅目而去,
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尽全力在推举,
让他如同一抹流光一般,划过了空间的阻隔,瞬间便出现在了梅目的身后,探手向她腰间的系带上抓去。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是如此的快,快到梅目没有半点的反应。
此时的她还沉浸在苦难的幻想之中,双眼一片模糊,
近在咫尺的粗壮树干好似黑影一团,在她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她的命运似乎已经被写定,
十分之一秒后,她将毫无抵抗的迎头撞上树干,化作漫天雪雨。
“放弃吧...”
梅目是一个坚强的人,
或者说,能从一个普通忍者成为均衡三忍之一的暗影之拳,她的意志,她的坚强要远超过这世界的绝大多数人,
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却无比的脆弱。
谋划多日的计策被尤里安轻易发现,自己赖以自豪的武力也远不如他,
这样的打击让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心智大受打击,
以至于在见识到了尤里安那超出她认知范畴的速度之后,最后一点自信也彻底消散,
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心底回响:
“放弃吧...”
“你的命运已经就此注定!”
在这样的魔音蛊惑之下,梅目陷入了重重的幻像之中,一颗心急速的下坠,
一幕幕往昔,一个个熟悉的人如同泡沫一般出现又消失,
可是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不自觉的身体一颤。
“阿卡丽...”
“我的女儿!”
轻轻呢喃出声,梅目的眼前闪过一抹清明,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尤里安曾经告诉她的那些话————
“你有一个好女儿。”
“她用自己换来我杀死劫为你们报仇,也是因为她,我才会留你一命。”
“面对那个劫,她即使崩溃到大哭也没有低头,但是为了能给你们报仇,却愿意为我所用。”
一瞬间,梅目突然泪流满面。
阿卡丽没有魔法天赋,
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同样知道,这个事实对女儿的打击有多大。
要知道,女儿在很小的时候,便一直憧憬着接过她手中“暗影之拳”的名号,为维护均衡战斗到生命终结。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魔法绝缘”的测试结果化作了梦幻泡影。
就在那次测试典礼后,阿卡丽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到了屋子里,任凭梅目和塔诺如何在门外呼唤,也始终不说一句话,
即使走出了屋门,那个活泼爱笑的女儿也彻底的消失了。
她变得怯懦,变得畏缩,那双如水晶一般明亮的眼睛躲躲闪闪的,畏惧着周围人的视线。
那一段时间,是阿卡丽最黑暗的时光,
但同样,更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最黑暗的时光。
画面急转,
转瞬之间,十三岁的女儿再度出现————
沉默的忍受着侮辱,
含着泪忍受痛苦折磨。
她的对面,是黑甲黑面放肆狂笑的劫。
可即使是崩溃到大哭,阿卡丽都没有说过半句求生讨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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