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剑锋应声止住,剑芒扫落了一缕青丝,青丝缓缓飘落,带着对命运的不甘与无奈。
青蝉儿没有听到‘剑下留人’几个字,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怨怼与愤怒,还有活下去的渴望。
她不能死,不能死,她,要活。
“轰”,摒弃了逆来顺受,斩除了最后一丝懦弱,青蝉儿发出耀眼的白光。
这光,明亮圣洁,仿佛经过千锤百炼,除去糟粕,留下的精华。
“道源之体,大道之光”
猿震腾得站起,望向青蝉儿,目光灼灼,口中惊呼。
大道之光,逆极而现,造极而生,此女非凡。
猿苍叫完剑下留人,刚想来个英雄救美,打发无聊的光阴,没想到还有意外,背着手儿,瞧着圣光中蜕变的青蝉儿,琅琅点评。
“此女眉清目秀,仙姿卓越,有资格成为本尊待女。”
他一开口,护卫收起长剑,奔来的三位选官暗呼侥幸,只要这位爷开了口,天下太平,他个子大,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猿震面色古怪,不知道徒弟这吊儿郎当的性子,随了谁。
道源之体,除却先天之本,还需后天历经千劫,其中运道,心性,毅力,缺一不可,如此逆天的女子,竟然只配给他做个侍女,脸得多大?
若非猿苍是他徒弟,纵然身为道祖,他也要上去好好修理猿苍一顿。
猴崽子太坏了,根本没入道,还演给他看,坐在椅子上屁股好像着了火,一点儿都不安生,刚听到有人咋呼,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欺师灭祖,不当礽子。
对于猿震的心情,猿苍选择直接忽视,一个大妖精,一个小妖精,都是妖精窝里出来的,谁也别说谁。
既然认了徒弟,徒弟资质再差,师父也得担着,总不能朝令夕改,让天下人知道,道祖有眼无珠,错收逆徒,连入道都费劲。
猿苍相信,师父的脑子,没那么寸,所以装着装着,装不下去了。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他可不想日日当孙子,那样做,有违大道,会让他道心有缺,他的道就是直来直往,实事求是,做个堂堂正正的猿。
青蝉儿一闹腾,他就起了兴致,拍拍屁股跑来看热闹。
不过,没赶上歌舞,来得迟了些,这么好的戏只看到结尾,有点儿小遗憾。
还好,小美人儿圣光闪闪,能饱饱眼福,也是极好的。
“好”,猿苍看得高了兴,拍手叫好。
瞧着猿苍兴致勃勃,傻里傻气的样子,猿震一拍脑门儿,真想大巴掌掴死他,白瞎了一副好皮囊,有这样埋汰师父的吗?
徒弟这么二,让师父的脸往哪搁,他可是道祖,收这种没心没肺的货当徒弟,会成为一生的污点,万一让其他道祖瞧见,定然会讥笑他识人不明。
亏他还以为徒弟受尽苦难,敛去锋芒,削除了野性,将来必成大器。
没想到,猴崽子从始至终,都在作戏。
“啪啪啪”,猿苍拍完,伸手勾住猿震的肩膀头儿,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
“师父,你来了,瞧瞧徒弟新收的侍女,是否觉得脸上有光,与有荣焉?”
猿震不愧是九祖之一,一闭眼,一睁眼,调整好了心态,时也运也命也,既然命中有此一劫,罢罢罢,不要脸,就不要了吧。
没搭理猿苍,猿震望向青蝉儿,道源之体觉醒,会重塑道骨,褪去凡身,无尘无垢,切不能打扰,二愣子徒弟也就算了,眼看围拢过来的人越聚越多,若是坏了此女缘法,得不偿失。
“徒弟,你的侍女正在紧要关头,还不护法,难道想让她功亏一篑,身死道消?”
暗道姜还是老的辣,猿苍给师父点了个赞,夸赞师父有见地。
挥手间,驱散众人,瞧着青蝉曼妙的身姿,猿苍围着她转起了圈圈。
一圏,两圈,三四圈...
瞧着徒弟傻缺兮兮,眼里还泛着赞赏的光辉,猿震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收这么一个逆徒,可耻。
告罪一番,在祖宗面前虔诚忏悔,承认错误,求祖宗谅解世道维艰,处处都是坑,所以才收了这么个东西。
祷告完,心里略有安慰,猿震一抬头,发现猿苍身上泛起白光。
大骇,他揉揉眼睛,认真识别。
“大道之光”
没错,绝对是大道之光,这让他脸色变了又变,从惭愧,到纳闷,若有所思,一步步对徒弟有了别样的看法。
难道说,大道之光还会传染?
不觉间,猿震跟随猿苍的步伐,想要看破玄机。
道源之体,从没现世过,说不定有大秘密,若能参破一二,对他的道,他的求真之路,都有助益。
一圈儿,两圈儿,三圈儿,足足转了九九八十一圈,来了个大周天,也没瞧出任何端倪,别说大道之光,毛儿都没。
难道说,是自己资质不行,徒弟悟性更高?
如若不然,为何他能引起大道共鸣,自己不行?
汗,猿震心底大汗,这要说出去,如何见人,思来想去,为了道祖颜面,他不得不散出一丝光辉,遮掩内心尴尬,就在大道之光散出的时候,怪事再起。
他的大道之光,竟被猿苍大的道之光吸引过去,融入到了猿苍的光里,猿震再骇,又散出一丝,结果依旧。
如此往复,猿震来了劲儿,他就不信了,猴崽子还能把他吸干?
结果,无论散出多少大道之光,无一例外,全都被同化融合。
放弃还是继续,成了一个问题。
猿震暗暗思量,有点儿后悔,还有些不甘,更多的是对道的渴望。
他是站在世界之颠的人物,无论道、术、法、全都达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本来这个高度令他高高在上,十分满足,现在看来,这个高度,好像也是有限,甚至高得有点名不副实。
犹豫,踌躇,矛盾,猿震再一次认识到了大道的深邃,认识到了海无际,道无涯,做人还是要低调,不然一不小心,就让徒弟打了脸。
青蝉儿周围的大道之光越来越亮,猿苍身上的大道之光,也越来越亮,他不但吸收猿震的道光,还在吸收青蝉身上的道光。
只是,吸收猿震身上的道光,没有任何反哺,吸收青蝉身上的道光,他会散出一丝初阳之力,融入到青蝉的道光里,令她的道光更加丰润,更加圆满。
初阳之力,猿震也认得,传说这是大道发出的第一缕光,他不明白为什么猿苍会有初阳之力,但是望着两人一呼一吸,一吸一呼成了周天,有点儿吃味儿。
不过,吃味儿归吃味儿,心酸归心酸,徒弟还是徒弟,机缘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羡慕不来。
想通关节,猿震撤出十丈,抬手打出结界将二人护在其内,为二人护法,道之一字,顺其自然,谓之道。
猿苍闭着眼睛,好像怀里抱着个美人儿,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有感觉。
此美人远在天涯,近在咫尺,之前素未谋面,刚刚萍水相逢,也不知道她姓什名谁,家住哪里,有无婚配,父母做何营生?
想到巫尤,还有大大小小一路未婚妻,猿苍觉得造化弄人。
他多想当个普通凡人,找一良人,花前月下,生上一双儿女,从一而终,可是实力不允许,他太优秀,桃花遍地开,走到哪里都会被惦记。
就像现在,本想收个侍女,不承想,人家的大道之光不乐意,非要与他产生共鸣,非要得到他的初阳之力,与他纠缠不清,缠缠绵绵,搞暧昧。
就在猿苍心猿意马,无私奉献的时候,异变又起,天空再次裂开,八颗耀眼的星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轰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