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近三百猿族呼呼啦啦,把能拿的东西全都带上,往重明城进发,路上,无人说话,寂静无声,只有受伤的猿,忍不住疼痛,哼唧着。
越靠近重明城,猿苍心里越没底,别人不知道,他清清楚楚,一边是猿族期盼的眼神,一边是重明冷漠的眼神,往左往右,都免不了一刀,或许,还有可能双刀齐下,他,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
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也不会掉大饼,越是容易得到的,可能坑越深,本以为,成为老猿的儿子,有吃有喝,挺好,不曾想,他是个苦命人,靠山山倒,靠树树摇...
他想大声呼喊,却不敢打破路上的宁静,他不禁怀念前几天,呆在城门口儿要饭的日子,虽然饥一顿,饱一顿,吃得都是残羹剩饭,却也安稳。
“族长,你是重明大尊的人,她不会拒绝我们吧?”
问话的是一只小猿,七八岁,父母战死,剩他一猿,猿苍呆了呆,才想到,老猿没了,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自动成为族长。
两个字,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他真不知道重明会怎么待他,只知道,肯定不会很好,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无论怎么算,自己都与她扯不着边儿。
望着小猿希冀的目光,猿苍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决定让小猿开心开心,失去双亲,幼小的心灵,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
“不能够,我跟重明的关系,亲着呢,她就像我姐,要不然,为什么给我重明羽冠,等到了城里,大家先安顿安顿,我去见她,让她在城里,给咱们修座宅子,从今往后,咱们都是城里人儿了。”
猿苍的话,大猿们将信将疑,很多人根本不信,若重明是他姐,他会到猿族里给老猿当儿子,怕是这会儿,还在城里睡大觉呢。
大猿们虽然不信,但没人多言,猿苍也是一片好心,老弱妇孺面如死灰,听到猿苍的说词,眼里才有了些颜色,小猿对城里充满了向往,特别是猿苍说起城里吃喝的时候,更为迫切。
猿苍的话,猿妹也不信,不但她不信,小花小草小兰,也不信,猿妹已经决定了,到城里,就带着爹娘离开,没了猿族拖累,她会活得更好。
小花小草小兰也有算计,如今猿族青黄不接,朝不保夕,随时都有灭顶之灾,还是各自安好才是,还好没在猿苍的坚持下生米煮成熟饭,不然,彻底被他套牢,再没了选择。
一路上,猿苍找猿妹,想与她说说心里话,亲近亲近,毕竟,在他心里,除了老猿,她,她,她,她,她,是他最亲近的人,未来的媳妇儿。
可是,猿妹也好,小兰她们也罢,都刻意地疏远,很明显,完全不遮掩,好像生怕不他不知道,她们在疏远他。
经过几次交流,从开始的言语冷落,到后来的避而不见,猿苍受伤的心哇凉哇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只是处朋友,连婚订都没有,最多也就是你抱抱我,我搂搂你,亲亲小嘴儿,拉拉小手。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猿苍不再去触眉头,几日下来,人群里有了不和谐的声音,大家对重明与他的关系有了质疑,不少人决定,到了城里,自谋生路,拥护猿苍的,只剩下老弱病残,他们无依无靠,是纯粹的累赘。
走走停停,气氛越来越压抑,不少女猿,小猿,投奔了强壮的大猿,猿苍完全成了破烂儿王,跟随他的,只剩下三十多名幼猿,四十多名女猿,再就是十几名老得几乎走不动道儿的老猿。
快到重明城的时候,队伍分成了两拔,年轻力壮的一百多名,远远的把猿苍他们甩到了后面,将人情冷暖,演绎得淋漓尽致,大家敢怒不敢言,部落名存实亡,每个人都在为生计着想,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快看,重明城。”
小猿指着远处,千丈来高的城墙,兴奋得大喊大叫,猿苍远远望去,唏嘘感慨,重明城,比着巨犼城,雄伟太多太多,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早就听说重明城很大,没想到大成这样。
“族长,到城里,就有好吃的吗?”
猿苍哈哈一笑,拍拍小猿的脑袋,表示没错儿。
城里,能没有好吃的吗?只是,他没钱啊。
一百多人,看样子都是穷得叮当响,部落里无论男女老幼,每天都有伙食供应,就算活不好,也饿不死,城里可不一样,没有蛮石,大家都得饿死。
得到想要的答案,小猿拉着猿苍的手,想像着城里的幸福生活,对猿苍即崇拜,又感激,若没有族长,他就是个孤儿了,孤儿,是世间最可怜的存在。
路,看着很远,却很快到了,许是大家向往城里的生活,腿脚儿都利索很多,只有猿苍,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进了城,该怎么办,他,别无选择。
当下,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饭,这么大的城池,善男信女定然不少,应该饿不死人,实在不行,就带着大点儿的孩子,去茶楼酒肆打杂,不要蛮石,混些吃喝就好。
年轻力壮的大猿,领着挑选的手下,消失在城门口儿,猿妹跟着父母离开了,小兰小花她们,也有了打算。
望着高耸入云的城墙,猿苍眼里尽是迷茫,就在他准备安排大家去要饭的时候,守门的眼疾手快,小跑近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大人,您回来了,快快里面请。”
大人?猿苍往后看了看,没有别人,都是猿,以为守卫叫错了,指着鼻子。
“你在叫我?”
守卫嘿嘿一笑,有些尴尬,还有些拘谨,以为猿苍在拿他打趣,头戴重明羽冠,按照规制,乃是王爵,虽然不认识人,但羽冠作不得假。
“大人,小的身份寒微,确实不应该唐突大人,您稍等,我去请队长来。”
猿苍想到了重明羽冠,他以为只是个摆设,没想到,别人看冠不看人,或者说,冠即是人,因为此冠只有他能戴,别人戴不得。
不多时,呼呼啦啦,来了一队人马,三十人,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女子,见到猿苍,她眼前一亮。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前些日子,重明大尊外出游历,赐下了一顶重明羽冠,并且,此冠用了大尊最心爱的尾领,尊贵无比。
按照重明惯例,得重明羽冠,王爵加身,重明城十二王爵,如今只剩下一爵,申爵,此位虽不是十二王爵最显之爵,却最特别,因为申爵,是个闲爵,无权无势,无兵无马,唯一的公务,就是陪重明吃喝,参加各种应酬,洒宴。
由于是重明近爵,没人敢小瞧,别看他无权无势,可傍着大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爵位,就这样不明不白送了出去,虽然大家面儿上不敢有争议,但是私下里,难免非议,特别是其他王爵,更为不忿。
他们,哪家不是抛头颅,洒热血,为重明城立下赫赫战功,才有此荣耀,凭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与他们平起平坐。
“大人,申王府在城西,属下这就引你回府。”
女队长说完,命人开道,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小猿安了心,对未来充满希望,虽然还有哀伤,却淡了很多,老猿跟着,也有了盼头儿,女猿以为会落魄街头,甚至被卖到青楼妓馆,从事贱业,没想到,柳暗花明。
城南到城西,行了三天两夜,又走五六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座府邸,府门外立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