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围观群众听完道人的话,顿时像是炸开了花,一片哗然,开始更加确信的对老人进行各种谩骂、侮辱。
他们刚开始围观都只是猜测,毕竟老人是惯犯了,大部分人都知道,现在得到肯定,骂的更加凶残,有些家里管教不严的孩子就地拾起地上石子砸过。
“打死你个小偷!”“打死他!”“我让你偷!”......
看着老人被石子砸的头破血流惨样,小雪有些不忍的扯了扯羽离的衣衫。
“师傅,他好可怜啊。”
“或许吧。”
羽离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是淡然的笑了笑。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这句话不是真理,不完全正确,但却有一定的道理在里面。”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看不透的愚人们总会抓着自己一隅之见来评定别人的好坏,殊不知,自己在某些人眼里,也是一样的可恨。”
小雪顿了顿,忽然眼前一亮:“师傅,所以他们做的不对是吧?”
羽离浅笑一声,摇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默念了一句。
“也不能完全说不对吧。”
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可言的。
人言可畏,汹涌澎湃的民意可以帮助好人惩戒恶人,也会偏离本意帮助恶人误伤好人。
这个‘恶人’与‘好人’的定义,究竟是由谁来评定的呢?
只能说存在即合理。
在这个诸般伟力加持于一身的超凡世界,羽离能做的只有不断强大自身,让这些鸡毛蒜皮又麻烦的事情降临不到自己头上。
就像匹夫一怒血溅三尺,是好是坏?于统治而言,是不安定因素,于个人而言,是自保因素,无法完全断定,观之以理。
羽离比较自私,他希望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这样就可以在遭受不公时发动‘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诸多石子被小孩们扔出,砸的老人满头是血,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画面,小白在羽离怀里畏惧的缩着脑袋,只敢透过缝隙偷看。
她也被砸过,那是一种极致的绝望与无措感,所有人都她当做怪物进行驱赶、伤害,仿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容得下她。
心中恶念填充,如果是一个有足够能力的人处于这种环境下,会很容易产生毁灭世界的想法。
(错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打爷爷,爷爷他不是小偷!”
一名浑身邋遢身穿破烂的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快速跑到老人身旁,撑开瘦小身子为他遮风挡雨。
“爷爷,爷爷,你醒醒,匀匀不吃糖了,你醒醒。”他一边挡着石子,一边晃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试图叫醒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滚滚滴落。
“我呸!你也是小偷!你爷爷是大小偷,你就是小小偷”“就是!大狗配二狗!”“哈哈哈!”.......
围观的一名胖小孩口吐唾沫,带领一大堆小孩谩骂,又接着拾起了石子两人一起砸。
捕快们面面相觑集体看向领队,有几个知道几分内情的捕快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早年老人确实是周围一带出了名的扒手,做了很多坏事,可人终究不是冷血动物,谁年轻时候还没犯过错呢。
他在一次意外之下,邂逅相遇了自己的真爱,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迫于舆论压力,他们俩不顾家中反对,私定终身,结婚生子,过上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朴实生活。
老人也在姑娘劝导下金盆洗手,开始依靠双手劳作生活,勤做善事积德。
可惜,他们不知道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如果早点离开这座城市,去往一个陌生的新地方重新开始,或许真的可以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留恋故土,不舍的做出改变,是人性。
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欺你弱,妒你强。
这也是人性。
人心复杂,一些曾经的同行亦或者邻居,见不得他一个扒手生活过的比自己好,开始在无言中联合起来,各种针对、散播谣言。
只是短短几年时间,姑娘娘家一家三口自杀了,这里包括这位姑娘自己,而老人的三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拐卖,还是遇害,全部无缘无故走丢。
一个平凡的家庭就此破灭。
罪魁祸首甚至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只是单纯的看他不爽而已,他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仅此而已。
......
面对捕快下属们的注视,领队皱着眉目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对于老人的事情,他其实也是知道一些,但是有些事情他管不了,也没办法管。
这祸根是老人年轻时候埋下的,民愤难平,特别是还有一些有心人在作怪。
拿自己的前程为陌生人讨公道,原谅他做不到,即使再同情,他要为自己的妻子父母负责。
与其想着帮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还不如想想眼前的道人。
最近一段时间潜山县内频频有陌生人出入,特别是这些陌生人的实力还非常强大,随手之间都会给潜山县带来巨大的伤害。
衙府上下都保持着最高戒备,随时准备动手,如果真爆发冲突,打不打的赢他们也不知道,但这关乎整个潜山县的生死存亡。
当然,如果打不起来,只是虚惊一场,那再好不过,但是他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保护的是这整座城池,是这城中的数十万百姓,而不是单单只为了这一个人。
想到这,似乎让领队心里好受很多,无视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向道人问道。
“通目道长,请出示你的道牒。”
人群中小雪的柔荑捏的越来越紧,玉指几乎掐进肉里面。
围观大人们冷漠无情的谩骂,小孩们石子投掷的冷血暴力,老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几乎成了一具尸体都不肯放过,小孩蹲在地上抱着老人后背血肉模糊。
她不清楚老人犯了什么错,但是,她有些无法接受老人被这样的暴力对待。
她不是没见过血的花瓶,但面前这一幕完全不同于往日里她的猎杀,说不出来,却真的不一样。
“师傅......”小雪拉住羽离衣袖,无措的抬头,满眼都是希冀。
“好。”
明白她心里所想,羽离没有犹豫,笑着点点头,脚下步伐闪身至老人身前,衣袖扬起抽飞扔来的石子。
“滚!”
一声呵斥配上少许神意,吓的围观诸人纷纷后退。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也不在乎老人小孩会不会死在自己面前,他只是在为小雪出头,为她心里的那一抹善良。
“小家伙,带上你爷爷快点离开这里吧。”羽离温和道。
小男孩充满畏惧的回过头,白衣束发背影,温暖的语气,耀眼的光芒,好似天神的垂怜。
这一刻,他的眼中多出了那么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
“谢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