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岸可不会理会他的表情，目光任然在一众族老身上扫过。
用力合上双眼，满脸都是悲痛。
“我当副族长二十几年了，为了家族能够长盛不衰，不顾小家儿女情长，夜以继日为这个大家庭劳累奔波，跟儿子团聚在一起的日子何其之少。”
“到头来却是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你们还要护着杀害我儿子的罪人，当真狠心！”
脸皮较薄些的族老被说的不由老脸一红，连忙闪躲视线。
还是一鬓发微霜的老人，出来打圆场。
“哎，虎岸，我们理解你中年丧子的悲痛，但请你冷静一些，相信家族，相信我们，虎进的性子你知道，他不是一个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他也跟我们如实交代了，人，确实不是他杀的，此时另有蹊跷，我们帮你一起调查，你先把人都散了，可好？”
“外面的人都在这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笑话......”李虎岸冷笑一声。“我李虎岸的儿子在自家屋里横死，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我不是这意思......”
长鬓老人难以为情，李虎岸却根本没有好好说话的意思，仍在自顾自的说道。
“我在副族长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刚被罚入黑室第一天就死了。”
“二明......是第一例。”
“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们告诉我，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除了他以外，还有谁有这能耐？”
“不是他李老三，难道还是你李闫！还是你李燕高！”
平静诉说的李虎岸突然暴怒，目光直瞪，死死盯住昨天欺骗他的两位族老。
他早该想到了。
黑室在族内虽说不属于他的直辖范围，但里面的具体情况，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只是因为这两个老东西，在昨晚李二明被抓后的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要合作。
只要跟他们合作，等过一阵子风头过了，还他一个完好无损的儿子，李虎岸这才没有当场发难。
即使后来发现自己被耍了，他也依旧相信两人的承诺。
可今天早上他手下给他带来的噩耗是什么？
李二明在黑室中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死的只剩下一个脑袋。
并且一众出手的囚犯也跟着一同死去。
这不是刻意谋杀是什么？
这不是杀人灭口是什么？
过家家吗？
至于李虎进所说的，李二明是遭到外人特殊力量杀害.......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亲自动手做的还差不多。
“老二，慎言。”人群中一直处于中立态度的李闫沉声道。
他站在两派人外，辨识度很高，一头乌黑深厚的头发，不像这个年龄，满脸的疤痕褶皱，是岁月与伤势的沉积，自带气场威严。
往日对他百般护持的李虎岸，今天已经是不顾一切了。
“慎言？”他不屑的冷哼一声。“今日你们不给我儿一个交代，谁都别想离开！”
春晖渐高，清晨的微风和煦，吹在皮肤上暖意浓浓，却怎么都吹不散李氏议事大厅外的紧张氛围。
李虎岸的一众手下已经开始渐渐耐不住性子了。
他的强硬态度也让中间许多和稀泥的族老面面相觑。
这件事情他们今天如果稍有处理不当，以后族内怕是少不了纷争四起。
轻则宗族势力衰退，重则直接分裂两派。
还不说他们极个别人手里现在还掌握着神秘力量，一个不慎，灭族之灾都有可能发生。
觉着李虎岸这边不好说话，族老们用眼神一阵交流过后，一致决定将目光转向被众人拥在最后方的李虎进。
只是有些东西是底线。
“老三......”
“嗒。”“嗒。”“嗒。”“嗒。”.......
就在他们刚准备开口劝说李虎进，从他身上找突破口时，一名垂暮老人在仆人搀扶下杵着拐杖，缓缓到来。
他一句话没说，仅仅只是木拐杖咯地的声音，便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止住了充满火药味的气氛。
这是一位族中所有人都信服的大佬。
“一个个的，大清早成群结队抄家伙聚在这里，是准备造反吗，手上的活都干完了？”老人沉声道。
他名李虎江，乃李氏现任族长。
“大哥......”李虎岸见到他的到来，开口想说些什么，只是才叫了一个称呼，就被李虎江一眼制住，话语算是在嘴边绕了个弯，半路反回，咽下肚子里。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好好说，非得动刀动枪？把手上东西都给我放下来。”
“咯！”“哗啦啦~”.......
在场大部分人，都在老人随意的一声斥责下丢下武器，还有一小部分真正死心塌地跟着李虎岸的人，手里攥紧家伙，目光转向了他。
似乎是在等待他的表态。
李虎岸目光凝视了自己这位老大哥一会儿，还是挥手示意手下人全部放下武器。
如果换做八年前，积水潭龙王还并没有降临这里的时候，他不可能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把自己手里命脉交于李虎江手上。
即使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即使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他一操办，一手拉起来的。
为了权利，反目成仇，在这样畸形的家族里，不是很平常发生的筹码吗？
可惜，积水潭龙王突然的出现已经完全打破了他们宗族曾经的秩序。
人数不再是力量。
青天真龙王才是。
“大哥，老三杀了我儿子。”李虎岸双眼充血的凝视着老人，需要他的答案。
李虎江摇头:“你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老三杀了二明，而且.......”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饱含深意的看向自己这位身材跟他完全相反的弟弟。
“老二，以大局为重。”
“大局.......大局.......又是大局，为了所谓的大局连自己朋友、家人都可以背叛，抛弃，力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李虎岸眼神里充满了道不清的失落。
虽然不服自己这位老大哥，但他还是没有丝毫反抗，只是垂下眼帘，在心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