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火雨歼灭了不少昆虫,可它们却永远不会绝种。
刚才这条舌头企图卷进口中的,应该是一只苍蝇。
“所以……它是按照猎物是否移动进行攻击的?”
慢慢把手伸进后面,白泉掏出了最后一块肥皂,想要做一个实验。
手指忽然发力,肥皂像一颗炮弹被射向长毛兔身边的隔间门板,白泉盯着长毛兔脖子上的囊袋,口中的军刀悄然滑落,接在手里。
“唰——”
粗壮的舌头迅速弹出砸在门板上,把包得方方正正的肥皂夹在分叉中间,快速地送入口中,随后三瓣兔子嘴里便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牙口真好啊……”
白泉忍受着身边火焰不断传来的高温,一边考虑怎么弄死这只被癞蛤蟆附体了的兔子。
“它的兔子毛应该就是废了那小姑娘胳膊的罪魁祸首,这我怎么防呢……”
五步之外,地上的火焰逐渐熄灭,从那兔子挂在墙上的位置隐约能看见地上有一个大塑料桶。塑料桶里漱淑往外淌水,逐渐给这长毛兔子一个较为安全的环境。
身边的门帘虽然依旧烧得正旺,但是这架势只能保证那兔子不会先手攻击自己,自己也肯定不能靠着这东西。
想到这里已经成为僵局,白泉心生退意,右手悄悄探向隔间大门,想把门板作为盾牌抵挡一下,自己则趁着空档跑出去。
门板和手指接触上了,手指已经勾到把手了!
“砰!”
猛一使劲,门板连带着燃烧的门帘被狠狠拍出去,砸在相邻的隔间上,白泉也在这时候倒退着往门外退去。
那兔子发出一声奇异的吼叫,像是婴儿的啼哭声,浑身奇长无比的毛发不再缩成一团,而是像地毯一样铺开到天花板上面,迅速延伸,直到把退路全部封死。
一双射灯一样的眼睛此刻不再没有聚焦点,而是盯着白泉。它丑陋的嘴角也张开了几分,那条舌头在里面反转打转,好似是在嘲弄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
看着自己身后铺天盖地的白毛,白泉有些窝火。
几天了,自己的右眼依旧半瞎不瞎,那笔记本整天在脑浆里躺尸,不晃一晃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除了巧合般的重塑身躯之外也一直没给出什么帮扶。
现在还被一只杂交种的兔子嘲讽了?
不行,我不能接受!
长毛兔子原先线团一样的身躯在毛发舒展开来之后映入白泉眼睛。那是一个干瘪的、退去皮毛的、架上火就直接可以烤了吃了的兔子身体。
此刻这些毛根从它身体中像针尖一样刺出来,不停分叉再分叉,最后形成了一块染着无数鲜血的纯白毛地毯。
铺在白泉身边墙上和头顶的白毛在那兔子的舌头挠了挠耳朵的同时刺向他,此刻的白泉就像是渔夫打鱼时网内的猎物。
无可遁藏,又无处可逃。
“没办法,拼了!”
白泉的性格向来是能出一分力就办成功的事绝不多出半分,所以即便刚刚心里想的是要拿这个东西测试一下自己的肉体,很大一部分还是想着用炸药直接轰杀算了。
毕竟,又有哪个男人会嫌弃自己手里的重火力压手呢?
双腿一前一后呈弓字形弯曲,后腿全力蹬地,白泉尖刀在手,直接撞上了右侧的隔间门板,把它撞出了一个大坑。
虽然来了个脸刹着陆狼狈得很,但兔子的第一次集火算是打空了。
“这么快?”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适应了几天,但无论是日常行进还是每日被虐,白泉都始终压制着自己体内多余的力量,怕伤到李凯或者别人。
全力冲刺,这还是头一次。
“真顶啊……”
手指扣住被撞得变形了的门板,白泉一脚踩在地砖上:“走你!!”
本就松动的活页彻底被撕烂,一大块复合板在白泉手里像是一张被蹂躏过了的盾牌,揉搓几下塑形之后整个人披着这块“铠甲”就奔向那只眼中诧异的兔子。
仿佛置身于白毛的世界,墙壁上、天花板,甚至是自己身后的地面都被它的毛发所覆盖,追赶自己的脚步,似乎双方谁先碰到对方,谁就能直接取得这场殊死搏斗的最终胜利。
“噗呲!!”
几根毛发的末梢在白泉看向脚下的时候还尚且有十几公分,可有一小片天花上的毛发忽然枯萎成粉末飘落在地,同时靠在脚踝的那几根急速生长分叉,勾住白泉脚踝之后增殖扎了进去。
“呃哼!”
从被这只兔子用尸体恫吓、用计谋引诱出所有的炸弹、用那一抹嘲讽瞧不起他,到现在脚踝传来的剧痛,这只兔子彻底让白泉上头。
“给我死!!!”
感受到白毛在自己的血管里迅速增殖分叉,侵入自己的脚趾以及膝盖,白泉眼中迅速锁定这只兔子的躯干,手中的利刃直接飞了出去。
层层白色的网格横在兔子身前,被划破一层又一层,最终稳稳停在它的面前。
“操!!”
下半身已经彻底不听使唤,它好像有一种猫捉老鼠的心态,控制住白泉的双腿慢慢走向它。甚至为了保证这个过程的趣味性,白泉的上半身它一点也没有入侵。
同自己小臂一样的舌头滴着黏液,慢慢从它的口腔里滑出来,在空中打了个转之后围着白泉,恰巧是他摸不到,但却能摸到他的距离。
“什么情况?用不用我进去!”
听见李凯的喊叫,白泉当机立断:“别进来!”
那条恶心的舌头终于按捺不住,从后面缠住白泉的脖子,将他举到空中。一寸一寸,慢慢勒紧,留下那个有灵性的分叉在他眼前不断颤动,和响尾蛇的尾部一般。
从窒息的昏厥中睁眼,白泉这次是漂浮着的,和那本神秘的笔记平视。
“大哥,我这回真要死了!你要是能听见,这次算我求求你,赶紧发功行不行?!”
远处,昏黄的意识空间逐渐变得晦暗,笔记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震颤了一下。
“呃啊!!!咳咳咳……操……”
这东西看似只是震颤了一下,实则从灵魂层面给白泉带来了极度的痛苦。这痛苦就像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戳在他的脑子上,惊叫的苏醒就连那一只戏谑的兔子都震惊了一刻。
从未有过生物能在脖子即将被勒断了的时候忽然苏醒,他还是第一个。
右眼的超凡视野骤然开启,白泉的半边脸颊直接被眼瞳中的金光染黄。在这金光中,兔子的全貌一览无遗,甚至它的身体上有不同颜色的区域,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直在眼前晃悠的那条舌头。
脑子里的剧痛依旧不停,那块烙铁在痛苦中不断传输各类信息到脑海中,归档整理。直到最后一秒,那种生煎羊脑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浅蓝颜色的,是这个生物的弱点。淡红色的,是它维持生命的根源。
“原来你的弱点,就是它!”
双手闪电般抬到面前钳住舌尖的两个分叉,拇指对准分叉上面的小孔用力一按,紧接着再一掐,两个粘稠的蟾蜍眼睛就落到了白泉手中。一直缠在脖子上的黏滑也终于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再也收不回囊袋里去。
长毛兔子的两个红眼睛在失去舌头里面藏匿的蟾蜍眼睛之后也随着干瘪下去,仿佛养分被从中抽出,无力维持原先的炽烈。
白泉跌落在地,挣扎着跪坐起身,从背包中取出一块手术刀片后对着大腿狠狠划了下去。
没了这条舌头里面的蟾蜍眼,这只兔子的其他能力都成为了大笑话。被剥掉皮毛的身躯开始腐败枯萎,不断分裂的的毛发也开始往回收缩,更有甚者直接在空中化为灰烬。
一颗闪着红光的心脏,在白泉的视线里煞是耀眼。
现在白泉只需要把身体里的这些毛刺剔除体外,再将它的心脏剖出来,这场死斗就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一刀,两刀,两条腿从上至下被切出两条深深的刀口,再根据血肉里面不适的位置分别画出枝叶一样的图画,两根手指使劲往里面一捅、一夹再一拉,两条毛发荆棘就从中抽离出来。
为了防止外面的李凯闻声闯进来,白泉特意咬住自己的衣服,不让撕心裂肺的惨叫钻进第三双耳朵里。
“哦吼吼……老子的腿啊……”
吐出衣领,右眼的光芒忽然转化为血红色,盯着前面落在水桶里的这只罪魁祸首,白泉指尖夹着刀片,嗅着它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求饶气息,默不作声地匍匐前进。
刀尖划过干瘪的身体,整只手伸进去握住心脏往外一拉,这只畜生再也没有活物的气息,一股灰气迅速在它身上凝集,飘散在空中。
瘫倒在暖气片上,白泉长出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蟾蜍眼睛和兔子饱满的心脏。
双腿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新生的血肉交织在一起,搞得它们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