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搬运的顺序很巧妙。最下面是那具无头的尸体。
白泉不想让本就震惊于自己能无伤单杀二十余人的李凯发现那两颗不翼而飞的人头,更不想对这件事引起追问或是疑心。
一切的解释,就用自己逆天的运气和心狠外加手黑来解释吧。
“所以,你是说,你首先把这个女人当做人质和肉盾,引诱他们一个一个送人头,最后你受伤的位置只有……这么大点的划痕?”
看着白泉腿上仅有的一道口子,李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相信他呢,自己可能,不,是一定会被当成傻子忽悠。毕竟这道不足三公分的口子说是搏斗中造成的也太过于儿戏了。
不相信他呢,自己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实话。
“得,不问了您哪。”摆摆手,李凯提着弓箭上到顶层观察四周,留了一卷绷带给白泉清理伤口。
看着手里的一大卷绷带,白泉耸耸肩。
谁让自己身上一点伤口没有容易起疑心呢,这么点时间也只够自己在腿上随便划一刀的了。
“早知道就应该下手快一点,一刀甩过去,伤口就能到脚后跟了。”
那笔记本给自己身体的修复后劲不小,全身上下的明伤暗伤全被治愈不说,就连自己腿上这道伤口,原先割开了十公分多一点,等到他抬腿给李凯看的时候,已经愈合大半,不见伤疤。
这种磅礴的治愈能力,或者说生命力,虽然效果随着自己身体的完整而变得逐渐衰减,但白泉下意识觉得再有个十分钟,这三公分的伤口也要恢复好了。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谁让自己暂时和这大哥绑定了呢。白泉也没吝惜绷带,老老实实缠了两圈之后才打结。
“四周没有别人,咱们搜搜他们有什么东西能用的,吃口饭就走。”
李凯从楼上下来,把军刀插到自己的作战靴里说道。
“好。”
二人掏出自热包,烧开水之后下了几袋方便面,又切了些午餐肉在里面。
“四个轮的车估计没有能上路的了,现在街上这么乱,我看有辆车都直勾勾开进人家二楼里了,也不知道怎么开的。”李凯靠在墙上秃噜一口面条,眼神在街道上四处游走,虽是休闲但眼神依旧凶狠,想要把随时可能走进他视野内的威胁人物就地格杀。
“要是找不到四个轮的,就去哪看看弄个俩轮的,或者三轮的凑活用,得赶紧往学校那边跑。我妹妹如果死在高温下也算她享福了。要是没死,我晚一分找到她,她就多一分危险。”
“那个……她是什么学校的?”
“国中医科大的,学临床的,什么年级我倒忘了,反正就一个学校,能有多少东西给她吃喝。”
“你说有没有可能,她们那边学校里不但有超市,还有成堆的雪糕冰棍和奶茶店,冰块和水资源储备比咱们前两天那时候多多了?”
“……”李凯挠了挠下巴:“可能吗?现在大学生都这么富裕了?不应该是吃大锅饭的?”
“你没上过大学?”
“废话,老子初中毕业出的国,就是为了逃中考。高中都没念几天,净混日子了。混十多年混不下去就回来了。”
白泉语塞,毕竟在座的各位只有自己学历最低,见识最少。张哲的那点有关大学的记忆不是上课写作业就是泡在出租屋躺尸,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社交消费。
“我们既然不住酒店了,那么从地底下往外喷的浑水得是不是调查一下?看看过滤之后能不能喝?或者有没有毒什么的?要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性,很可能阴沟里翻船。”
“好想法,正好咱们从酒店到这一直都是绕着它走的,一直没有接触它,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看待会能不能抓个活物做个实验。”
李凯嗦掉最后一口面条,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尸堆,有些唏嘘:“要是早知道你小子这么能打,我就跟你上来了,至少还能留个活口做实验。”
看了看白泉腿上的绷带,李凯沉吟一会继续道:“你这让人砍了虽然伤口小但也容易感染,找家药店弄点药,不光是外伤的药,感冒发烧、消炎止痛什么的也得备着点。顺便找个五金店,我好多弄几根箭。要是有卖小铲子的我再教你点别的,比如挖战壕什么的,这些战地技能都是好东西,以后万一咱俩分开了你也能用的上。”
二人洗了手,下楼站上街道,沿着墙根小心避开从地下涌出的浊水,四处张望有无他人的同时慢慢行进。
李凯在后,白泉在前,前者持刀,后者搭弓。白泉每一户商店都扒墙角侧身进去看一眼,确认不是药店后便退出来。
“那边我记着有个大商场,咱们去那边看看吧,里边肯定有不少药品保健品,好像还有一家箭馆,你要的东西应该有不少。”靠在一辆侧翻的出租车上隐藏身形,白泉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李凯顺着白泉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睛后伸手把单筒望远镜掏出来扣在眼睛上,仔细看了几眼后把望远镜递给白泉:“哎,你看,那边二楼那个东西是不是个……人?”
镜头内,一个分不出男女的身影站在一家中型超市的二楼,楼下的门窗被一辆侧翻的大挂货车彻底堵死,许多衣衫不整的人正拿着石头和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铁块木板顺着窗户往里投掷。
破碎的窗户外面是气急败坏,想要顺着大货车搭人梯爬上二楼的群众,窗户里只有打火机的火光一闪而过,然后只看见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东西被扔到窗外。
白泉看不清扔的具体是什么,但建筑外的众人一看见窗户里有东西被丢出就吓得四散逃窜。有的来不及跑,直接抱头撅腚,整个上身都趴在污浊的水里。
“轰!”
那东西卡在货车的右后视镜,爆炸直接把驾驶室给崩没了小半。爬上出租车以获取一个更好的视野,二人清晰地看见街道地面上有一个个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水坑,最小的也得有篮球大小。
“卧槽,他扔的那玩意劲这么大吗!这是个人才啊!咱俩必须把他忽悠入伙,有这个炸弹狂咱们在双方都没枪的前提下直接无敌好吧!”李凯虽然没有望远镜,但是那个小东西砸在水里爆炸的威力让他眼前一亮。
“愣着干嘛啊?你倒是操刀往上冲啊!”
一巴掌拍在白泉高高翘起的臀部,李凯舔舔嘴唇:“现在咱俩把底下那些人全宰了,正好把那人救出来。他都被咱俩救了,肯定不好意思不答应他的救命恩人一起同行吧?”
“只要他答应了,我有九种办法忽悠他跟我混,九种!!”
这种狂热并未冲昏第二个人的头脑,相反,白泉一把拍开他的手,表示这次自己必然不能当排头兵送死。
“你是真的狗,让我打头阵,万一死了呢?要去你自己去!万一被破伤风之刃捅了救不回来,你给我送花啊?”
刚刚笔记本的法阵具体是怎么施展出来的,自己无法立刻复制出来,更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出这种能力,所以把能力藏住、把自己苟住是现在局势的唯一解。
“擦!还防着我是吧?行,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兵王!”
李凯拇指一擦鼻子,把背包丢在白泉脚下,捞起军刀几个翻滚就消失在白泉的视线之中。
“狗贼,这招你可没教我!”
暗骂一声李凯鸡贼,白泉拿好行李钻进超市旁边的一栋楼里,居高临下观摩李凯顺着建筑外墙攀爬,在未惊动楼下众人的前提下钻进超市的二楼。
不得不承认,李凯虽然嘴上没毛办事离谱,初次见面就挑明了组队或者死,但手上功夫即便是前世结识的那些武术大师也罕有能打得过他的。
无他,这小子一是身板健硕,板寸头八块腹肌,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儿;二是他学的东西都是杀人术。据他自述,如果给白泉一把手枪同他决斗,美式居合都能被他一脚破解。白泉表示七步之内,热武器又快又准。美式居合能破解属于吹牛,所以并不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走?”五分钟后,李凯出现在饱受摧残的窗户口,双手比划着想给白泉传递什么讯息。
“不对。他是让我……去楼后,找后门,上二楼和他会合?”
比了个OK的手势,白泉七扭八扭,在一扇被砸得变形了的防盗门前站定,按照二长四短的顺序敲门。
另一扇没有被打砸的猪肝色大门内部响起一阵脚步,一个带着兜帽,露着大长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就是张哲?”二人相互打量相互戒备,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这人的喉咙中挤出,冰冷警惕、不近人情。
“嗯。”白泉也没废话,眼神上下闪烁,尽可能获取有用信息。
这是一个女人,身高一米七打底,大约一米七七。脖子长,很白皙,不知道脸长得好不好看。
一双大长腿很白,有一道道伤疤在上面,可惜这双腿了。
“如果有刀片可以选择往她的大腿根扎,拔出来刀片就是即刻致死。虽然也可以瞄准脖子打,但太容易被防住了。”
白泉盯着她的脸,却只从兜帽下面看见一副护目镜和一张防毒面具。
“你比那个肌肉男要好,他眼睛色眯眯的一直盯着胸看,真想抽他。”
女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让出空间。房子的格局不同寻常,一面墙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大洞,从周围墙壁颜色来看应该是被某种东西炸出来的。此刻李凯被一圈玻璃瓶囚禁在窗台边的小角落,丝毫不敢乱动。
“他脚边那些拴着线的瓶里都是什么?炸药还是毒药?”
“硝酸,盐酸,硫酸,什么都有。线要是断了直接能把他炸成灰。”
女人脱下卫衣,卫衣下面是一件运动内衣,勾勒出极度自律才能拥有的身材。
“……”
多么朴实无华的解释,最淳朴的击杀方式永远威慑力最大。
“阿哲呀,你赶紧跟人家姑娘解释解释,咱俩不是来阴她的,是寻求合作,寻求和平!”
首次看见不可一世的李凯吃瘪,白泉嘿嘿一笑:“抽,放心大胆地抽。他就是欠抽,把他抽老实了眼睛就不乱瞟了。”
“你姥姥了个香蕉皮……”
把东西堆在墙角,白泉看着眼前这个炸弹怪人:“我们现在是想要请你和我们一同前往城北的大学城,去搜救这个色狗的妹妹,请问你有兴趣吗?”
屋子里没有镜子,此刻她是背对着李凯的,也就是看不见李凯做出的手势。
【能谈就谈,谈不拢万一动上手我能杀她。】
不动声色地表示收到,白泉开始凝视护目镜后的这一对眸子,企图给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给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走?”
女人摘下防毒面具和护目镜,堪称绝色的脸让即便见过不少美女的白泉也呼吸一窒。
光滑的鹅蛋脸找不出一点瑕疵,两只眼睛犹如黑曜石般闪烁,鼻梁的高度恰到好处,五官之间的比例也无可挑剔,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能看出来这张脸是洗过了的,虽然没有化妆品加持,但颜值丝毫不落下风。
一时间,这张脸蛋让以自诩巧舌如簧的诡辩大师语塞了。
“额……咳咳,美女你想哈,你如果只是占据这个超市和这层楼,往多了说这栋楼都是你的可以吧?如果你的领地外面时时刻刻都有这么多人围着,想要抢你的物资,是不是连一个好觉都睡不好?换句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你这一手炸弹做得多漂亮,走到哪不得被人尊称一声大姐大?说到这里还不知道美女尊姓大名?”
“江雪竹。”
女人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犹豫,微表情也传递出认可的讯息,这些都是攻克她的基石。
“哎,互通姓名不就是一个相互了解的基础嘛。你想想,拿你身后的凯子哥打比方,他这种货色的,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偷偷摸进来,万一有别人在你睡觉的时候成群结队爬进来,你的安全是不是一丢丢保障都没有了?”
江雪竹回头看了一眼李凯周围的瓶瓶罐罐和蛛网一般的牙线,有些倔强:“那……那些引线都是绊发式的,一动就炸。之前就用这个把外边那些人吓跑了。”
二人隐晦地对了一个眼神,确认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嘴硬的是这张嘴。
“话不能这么说,你即便能吓跑他们一次两次一百次,能永远保持你这里肯定没人偷东西吗?外边他们饿急眼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保不齐自己当肉盾就往你屋里冲。你跟着我俩混,一方面能最大限度保证你安全,另一方面你如果在附近有家人的话,咱们也可以帮你去找,不是吗?”
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到她心坎里了,江雪竹手里把玩着一个饮料瓶,目光不停在二人身上闪烁,长长的睫毛布灵布灵的,即便在充满灰尘和恶臭的房间依然折射出异样的光泽。
“好吧,我老家在北方……”
“松花江上啊~”被困在炸弹堆里的李凯不合时宜地接了一句,被江雪竹猛回头瞪了一眼,白泉甚至都害怕这女人一个冲动扔个打火机过去,把两间屋子整个都炸成灰。
“别管他,他脑袋有坑,你接着说。”
“我老家在北……”江雪竹顿了一下,换了个说辞。“城北边的一个村,我父母在那里生活,我是在北东大学里学化学,所以如果能的话,我希望能回家看看他们现在还好吗,如果条件允许而且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也想把他们接过来和我们一起。毕竟两个中年人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个人可能顾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