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远征军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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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螟看着景绳的手掌,吓得咽掉了自己的口水,连声说道:“没有,没有。我从没有干什么坏事。一直都是别人欺负我。我从没有欺负过别人。没有,没有,绝没有。”
景绳说道:“没有就好。要是有,小心我抽你。”
说着,景绳真的挥动手掌,就势在杨螟的脸上抽了一个耳光。
但是,还没等杨螟说什么,景绳连忙假装意外地说道:“哎呀,怪我怪我。没想到,你盯着我的手看,就被我抽到了。疼吗?”
杨螟委屈地说道:“嗯。呃,不,不疼。”
景绳说道:“要是疼的话,你自己揉一下啊。哦,那边的婚礼要开始了。我要过去观礼了。姬舰长在招呼我过去呢。”
说着,景绳就起身朝人群走去。杨螟自然也是跟在后面过去了。
自从看到杨螟离开了绿立方,叶蕻将军和介沐清指派的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来到了绿立方的门口。这两个人就是介沐清的战友武平起和凌一波。他们奉叶蕻将军之命准备潜入绿立方的议长办公室,拿到必风港学会的珍藏宝贝。武平起正在绿立方门口焦急地张望。
终于,凌一波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悄声说道:“拿到了。”
武平起接过凌一波手中的卡片,对门口的保安说道:“杨螟议长落了点东西,让我们回来取。是给叶蕻将军的女儿准备的结婚礼物。”
保安接过卡片,交给机械保安读取确认后,说道:“只能进去一个人。”
武平起说道:“东西有点大。他是帮忙去抬一下的。”
就这样,武平起和凌一波靠着杨螟和宠物狗厮打时掉落的身份卡混进了绿立方里面。然后,两人循着指示牌,来到了议长办公室。
武平起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凌一波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立即将杨螟的办公椅和会客茶几拉了过来。凌一波将办公椅摞到会客茶几上,再站到办公椅上,刚好够得着水晶吊灯了。凌一波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一块大水晶上确实有一个小锁孔,于是急忙朝武平起招手。武平起立即将钥匙递了过去。可是,因为吊灯链挡住了,凌一波手里的钥匙伸不进锁孔。
凌一波小声说道:“铰链剪。”
武平起立即从衣服下面拿出一把军用铰链剪,递了过去。凌一波麻利地剪短吊灯链,用钥匙打开暗格,看到了一个很小的水晶匣子。凌一波急忙取出匣子,却把铰链剪掉到了办公椅的皮革上。一段锋利的铰链屑竖着扎进了皮革里。凌一波和武平起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急忙收起匣子,将办公椅拿下来,先将会客茶几摆了回去。两人还没来得及将办公椅挪回原处,就听到外面有人过来了。两人赶紧躲到门背后去,不敢出声。
那人推开门,还没看,就说道:“哦,我忘了,议长不在。”
等那人走了,武平起和凌一波松了一口气,急忙离开了杨螟的办公室。然后,两人假装没事人一样离开了绿立方,往婚礼现场赶去。
此刻,在公共花园里正萦绕着优美的管弦乐,婚礼的仪程已经进行了一半,身着礼服的熊宇真和叶茗茗正幸福地站在一起,准备宣读新婚誓词。
叶蕻代表新人家长,微笑着说道:“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更感谢你们送上的美好祝福!虽然我们的周围风波不断,但此时此刻,这座公共花园里却满是欢欣祥和。今天是我的女婿熊宇真和女儿叶茗茗喜结连理的日子。我们聚在这里,见证两位新人的幸福时刻,并祝福他们的未来。下面该两位新人宣读新婚誓词了。”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熊宇真和叶茗茗手挽着手,走上前,热情洋溢地宣读了新婚誓词,并向来宾鞠躬致谢。叶茗茗还将手里的花球抛了出去,正好落到了李紫姝的手里。李紫姝得意地笑了笑。
叶蕻再次走上前来,说道:“两位新人已经宣读了新婚誓词,正式结为了夫妻。不过,我女儿向来害羞,我们就不闹他们了。让他们小两口去幕布后面甜蜜吧。我们在这边听着音乐,小酌几杯果酒,也很不错。在这样的时局下,很难遇到这样的喜事。事出仓促,没能给大家一个好招待,还请大家见谅。不过,为了烘托气氛,我们给大家准备了奶油蛋糕。请大家随意享用。另外,我还听说伴郎介沐清和伴娘温婧迎都对文学艺术有所研究。我们这就请他们二位为我们即兴吟上几句。大家欢迎。”
来宾们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喝着果酒,以热烈的欢呼声将介沐清和温婧迎请到了发言席上。
介沐清看了看温婧迎,说道:“感谢大家。那么,我们两个就冒昧地烘托一下气氛。我来起个头。
松枝青,玉兰白,卿卿我我永无猜。”
温婧迎随即接口吟道:“管弦悠,香槟开,玉发红颜挽恩爱。”
介沐清看着温婧迎,吟道:“芝兰树,子孙台,江水长流共未来。”
温婧迎看着介沐清,吟道:“千果酒,鹤龄拜,执手偕老日月在。”
大家纷纷交口点评。现场一片喜气洋洋。
婚礼进行到了后半程,景绳正站在桌边,准备取一块奶油蛋糕尝尝。杨螟看见了这个情况,小心翼翼地凑到景绳的身边,准备帮忙。
杨螟奉承地说道:“美丽的将军,让我来为你效劳吧。”
说着,杨螟就拿起了桌子上的刀叉,给景绳切蛋糕。
景绳故意干咳了两声,吸引在场嘉宾的注意力。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景绳和杨螟这边,但也有还没注意到的人。景绳又提高嗓门干咳了两声。这一次,大家都全部看向了景绳和杨螟这边。杨螟此刻正把头对着桌上的奶油蛋糕,小心切分。
听到景绳的咳嗽声,杨螟扭过头,问道:“美丽的将军,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景绳盯着杨螟的脸,凶狠地说道:“原来是你这只苍蝇闹得我想咳又咳不出来。找打!”
说话间,景绳扬起右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向杨螟的左脸,打得杨螟一头扎进了奶油蛋糕里,半天没有顺过气来。
目睹这一幕,在场的嘉宾们无不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景绳假装失措,扶起杨螟,关心地说道:“你没事吧?我是在打苍蝇。有一只苍蝇就在你的脸上。让我帮你拨开奶油,看看打到没有。那么可恨的苍蝇,迟早会被人打成渣渣。”
说着,景绳用餐刀拨开了杨螟脸上的奶油,却发现杨螟的耳根处被打出了一道小口子。
景绳忍住心里的笑,说道:“哎呀,太可怜了。脸都被打裂了。不好意思啊,我嫉恶如仇,看到苍蝇之流就要下最狠的手。你快回去擦一擦,洗一洗吧。”
杨螟脸上的表情抽搐着,糊着一脸的奶油,跌跌撞撞地冲回了绿立方,咆哮着推开阻拦他的保安,一口气冲回了议长办公室。冲进办公室,杨螟发现办公椅就在房间中部,想也没想,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正巧,凌一波遗落的那根铰链屑一下子扎进了杨螟的屁股。杨螟弹跳而起,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声音传遍了整个绿立方,甚至传到了公共花园的婚礼现场。办公室里的水晶灯被凌一波剪断了三根两根铰链,最后一根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断裂了。那个水晶灯随着杨螟的痛嚎声掉下,正好砸在了杨螟的脚趾上。杨螟才刚刚拔出屁股上的金属刺,就再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声音又一次传遍了整个绿立方,甚至传到了公共花园的婚礼现场。杨螟怔怔地看着摔坏的水晶灯,搞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
婚礼现场的人们听到这样的痛嚎声,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其中,笑得最欢快的莫过于景绳将军。景绳将军早就想好好整一整这个杨螟,今日终于如愿了。叶蕻将军走到景绳将军身边,一起大笑起来。武平起和凌一波已经来到了婚礼现场,一边笑呵呵地谈论着杨螟的惨叫声,一边将那个小水晶匣子交给了叶茗茗。
叶茗茗对武平起和凌一波说道:“谢谢你们!你们送了一件最好的礼物给我。有了这个,以后我就有更强的意志对抗邪恶。”
看到叶茗茗就要去打开那个小水晶匣子,熊宇真说道:“茗茗,我们还是等婚礼结束了再打开它吧。”
在绿立方的议长办公室里,杨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惨样,开始冷静地思考起来。杨螟很快意识到,有人在跟自己作对。
这时,一名保安敲响了杨螟的办公室门,说道:“议长,你在吗?我们在一楼的角落里捡到了你的身份识别卡。”
杨螟打开门,接过了身份识别卡。杨螟看了看办公室里的情况,立即意识到刚才有人进了他的办公室。但是,杨螟不知道那些人来这里干什么。杨螟迅速地检查了所有的文件资料和重要物品,发现没有一件被窃的,秘密文件柜和保险箱也没有被打开过。忽然,杨螟注意到地上的损坏水晶灯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空洞。杨螟意识到,那些人是从水晶灯上取走了什么东西。杨螟盘算着,知道绿立方里的秘密的人没几个。杨螟很快开始怀疑水清和银蓉。杨螟现在知道了,有一股力量在和他作对,在想办法阻止他。为了魔忆许诺给他的东西,杨螟决定掀起更大的风波。
熊宇真和叶茗茗的婚礼结束了。宾客们纷纷离去。熊宇真和叶茗茗也回了家。在当前这种局面下,新婚的熊宇真和叶茗茗自然是没有什么度假安排的。在公共花园里,叶蕻将军、景绳将军和介沐清、武平起、凌一波几名官兵正在交谈一些远征军内部的事情。
叶蕻将军说道:“景绳将军,不知道你们初威号战舰群的官兵们是更喜欢昆初的生活方式,还是更喜欢昆外的远征生涯?”
景绳将军说道:“叶蕻将军,你是在旁敲侧击吧。现在的局面这么乱,你想问的无非就是我们初威号战舰群对局势的立场。说实话,我属下的官兵们态度比较明确,但我还有一些迷茫。初威号战舰群在昆外的远征活动中时常充当战斗主力,官兵们也对昆外的漂泊远征习以为常了,很多人都向往能在昆外的某颗星球上建立一个前哨基地,帮助远征军航向更遥远的星区。由于前几任指挥官的影响,初威号战舰群的官兵们一直有着这样的观念传统。说实话,我自从担任了初威号的指挥官之后,也受到了这样的观念的影响。我现在和初威号战舰群的官兵们合作得很融洽,我必须考虑官兵们的态度。我和他们是一个集体。虽然我对昆初的生活方式一直怀着眷恋之情,但我也是一个向往热血、光荣和自由的军人。昆外的远征生活也十分富有激情,不是吗,各位?”
叶蕻将军说道:“没错。景绳将军总是善于发现生活的美好一面。即使是昆初当下面临的困境局面也无法扰动景绳将军的美好心境。这么说,初威号战舰群还是倾向于舒凉将军他们所主张的想法,希望远征军离开昆初,去开辟新的世界?”
景绳将军说道:“叶蕻将军,我向你表示遗憾。我知道你和礼兵旅的绝大多数官兵都是坚定的守昆派。但是,我恐怕初威号战舰群的态度就是你所说的那样。我还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消息。不仅仅是初威号,在初武号等好几个初字级战舰群中,都有大比例的官兵持相同的立场。
叶蕻将军,理性地说,舒凉将军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就像舒凉将军所指出的那样,昆初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剩下的都是限制人类发展的壁障。昆初的陆地与人类的陆疆已经大量沦陷给了暗植物,而昆初人类的海洋农场又面临着来自水下的威胁。这是一个日益困顿的昆初,从人类进一步发展的角度来看,这里还有多少坚守下去的价值呢?如果当年的那些宿敌,那些大融熔罪犯,就要回来了,要彻底毁掉昆初,难道我们远征军也要留在这里陪葬吗?我们应该进行一次文明的大迁徙,为我们的文明保留未来的希望,为人类开辟一个崭新的世界。”
介沐清质问道:“景绳将军,我们远征军迁徙了,昆初的人们怎么办?难道把他们留在这里无助地面对灾劫吗?”
景绳将军看着介沐清他们三个年轻官兵,说道:“我也很想挽救所有的危机,我也很想摆平所有的麻烦,但是现实是,我们很渺小。虽然我们人类拥有如今的科技水平和战斗力,但在能够带来大融熔灾劫的可怕力量面前,我们还是不够强大。我们远征军也带不走这么多的昆初人,更何况很多的昆初人已经堕落了,像杨螟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我们为其牺牲了。年轻人,鸡蛋是砸不碎石头的。我们应该识时务,懂隐忍,知道暂避锋芒。我也相信,正义必将得到伸张,罪恶者必然得到审判,但我恐怕那一天还很远。我们只能到别的地方去积攒我们的力量,去努力实现这一天。”
介沐清说道:“不,将军,我不敢苟同你的看法。我坚信,在昆初,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没有堕落。我们是他们的同胞,他们也是我们的同类,我们与他们血脉同**神同体,我们应该与他们生死与共。事实上,我觉得,并没有什么我们与他们之分。远征军只是昆初人的一只手臂,就像捷防军是另一只手臂一样。如果我们离开了昆初,那将是对昆初的自残,是薄凉无情的犯罪,就跟那些退出昆初联城议会的行为一样,将为后代所不齿。”
景绳将军看着介沐清,说道:“年轻人,你很不同。你的话会让人的血液升温。但是,我们身为指挥官,必须理性地看问题。我承认,人类不是为了现实的利益而活着,但人类必须依附在现实的利益之上才能活着。我恐怕,你的慷慨之词改变不了大多数远征军官兵的冷静思考。年轻人,我很欣赏你。你叫什么名字?”
介沐清说道:“介沐清。”
景绳将军站了起来,说道:“年轻人,介沐清,还有你们两位,或许,正义就握在你们的手上,努力吧,让审判的那一天早日到来。各位,我先走了。”
送走了景绳将军,介沐清迫不及待地对叶蕻将军说道:“将军,我们不能离开昆初。即使指挥部下达了命令,我们礼兵旅也不能离开昆初。”
叶蕻将军说道:“昆初社会已经分裂了,你还要分裂远征军吗?我是坚定的守昆派。介沐清,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就听我的。有些东西,尤其是人心里面的一些东西,是十分微妙的。天律的原则告诉我们,得失与祸福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也并非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这一次,我们以退为进。”
在接下来的三天内,身在朱意星罗泾港的远征军三旗舰收到了例休官兵的意见,无奈地向昆初发来了远征军官兵立即结束例休,离开昆初的命令。在昆初各城市的航空港,人们送别了那些远征军官兵。很多人流泪了,因为这是一次看不到希望的分别。也有小部分远征军官兵舍不得亲属,私自留了下来。为了尚不明朗的希望,姬舰长忍痛登上了战舰。
在分别时刻,介沐清将自己剩余的信用额度都给了熊宇真,说道:“如果我还有机会再使用的话,你要还我。”
武平起和凌一波也这么做了,并且说道:“我们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活动经费。可惜,我们就这么多了。”
熊宇真感激地看着他们,向他们点头致谢,并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在夕阳之中,昆外远征军启航,离开了昆初。而留在昆初的熊宇真这些人,则和杨螟那样的势力开始了斗争。在银蓉等有识之士的召集下,李紫姝、沐汐婷、温婧迎等一批年轻人加入了抗争者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