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穿林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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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喊道:“衡,咱俩快吊住倒钩枝蔓!工,快松手!”
工知道自己手里的那一截剑身是唯一能够伤害到这些铜黄色枝蔓的武器,因此十分不愿意松手。榕和衡纵身一跃,攀住那根刺向工的倒钩枝蔓,依靠两个人的体重延缓了它的动作。工踩着被倒钩枝蔓升举上来的榕的肩头,借力向上一跃,横着抽出了那一截剑身,一个旋身,扔掉右手里的砍刀,攀住在空中晃动的倒钩枝蔓,奋力挥下左手中的残剑,一剑砍断了那根倒钩枝蔓。一股金黄色的暗植之血喷溅而出。那个丑陋的嘴巴枝蔓做出了一个无声而痛苦的嘶咧动作。与此同时,眼睛枝蔓一个最大力的横扫,将掉落下来的榕、工、衡一下子扫到了兰和蓼的脚跟前。榕和衡手里的砍刀都被这一记大力的扫击给击飞到树丛里了,唯有工还紧紧地握着那截救了大家性命的剑身。被砍断的倒钩枝蔓落在三个人身旁的地面上,流着金黄色的血液,无力地扭动着。
庆幸的是,那剩下的锤头枝蔓、嘴巴枝蔓和眼睛枝蔓在经历了一阵犹豫和晃动之后慢慢缩了回去。不过,嘴巴枝蔓还不甘心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带着黄色的恶心粘液。这场战斗,失去了一根眼睛枝蔓和一根倒钩枝蔓的妖菁最终还是认输了。一群原本停在四周的暗植物枝头的鸟儿纷纷朝着各个方向飞去,用它们的行动和鸣叫声向整个伤林散布着妖菁战败的消息。
整个伤林里一时寂静无声,唯有花叶飞舞。
榕、工、衡看到眼前的危局终于化解了,这才意识到刚才这一记扫击之下,自己摔到地面上,整个身体是有多么疼痛。
衡说道:“工,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摔断了。这根眼睛枝蔓的力道真是大啊。”
工说道:“可不是吗。我感觉骨头都要摔碎了。”
兰和蓼扶起地上榕、工、衡,冲他们笑了笑,庆幸这场危机被他们成功地化解了。
兰对工说道:“工,你真了不起!危急时刻,总是有你出手,化解危险。刚才我都看到了。工,你真棒!”
蓼和衡经历了刚才的打斗和担忧,已经顾不了许多,仿佛一对分别多年的情侣一样,抛开一切,深情地拥抱在一起。
蓼小声说道:“亲爱的,我刚才还以为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呢。没想到,你们是那么地勇敢,居然战胜了这棵丑陋邪恶的妖菁。我要奖励你。”
衡说道:“谢谢你,亲爱的。我是你最忠诚的战士。你要奖励我什么呢?”
蓼没有说话,直接亲吻上了衡的唇。就这样,两人亲密地吻着。
工听了兰的话,心里十分欣慰,为自己的辛苦终于赢得了兰的赞许而欣慰。
于是,工笑着说道:“谢谢你,兰。是你站在我的身后时默默的注视激励着我勇敢地面对任何的危险。兰,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兰忽然有点尴尬地说道:“呃,谢谢你,工。不过。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大家都没事就好。”
这时,一旁的齐朋说道:“谁说大家都没事?我被那根眼睛枝蔓捆了那么久,差点就呼吸衰竭了,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
兰转向齐朋,诡异地笑着说道:“哦,是吗?小齐朋,那要不要姐姐给你做个人工呼吸呢?”
齐朋看到兰脸上不一样的笑容,有点害羞又有点害怕地说道:“呃,不,不了。兰姐姐,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做人工呼吸还是找榕大哥或者工大哥吧。”
兰立即在齐朋的头上拍打了一下,说道:“小坏蛋,叫你胡说!”
齐朋躲到榕的身后,说道:“我哪有胡说。好了,我怕了你了。兰姐姐,我要去做正事了。”
说完,齐朋走向刚才榕他们和妖菁打斗的地方。
榕一把拉住齐朋,问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还往那边去?”
齐朋说道:“放心吧,榕大哥。妖精已经战败了。整个伤林里的暗植物都不会再骚扰我们了。我只不过是过去捡回那把砍刀,还有已经飞到树林里的那两把。砍刀是用难得的好铁打造的,可贵重了,丢了太可惜了。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榕这才放开齐朋的手,任由他去捡拾掉落的砍刀。
工看了看自己手里沾着金黄色暗植之血的那截剑身,将它递给了榕。这把砍断了妖菁的那根硬质化的倒钩枝蔓的剑身引起了榕的高度重视。榕觉得这把剑身可能是因为长期与作为轩辕剑之匙的一部分的剑柄接触而沾染了轩辕剑的力量。
兰捡起之前蓼擦拭腐化液的那一截衣袖,帮助榕擦净这截剑身上的黄色暗植之血。
这时,齐朋已经收拾好了六把砍刀,都扔在一起,说道:“太重了。各位哥哥姐姐,你们可要负责将各自的砍刀带回去,别扔给我一个人。我还很虚弱呢。你们可要多多地爱护我。”
兰笑嘻嘻地说道:“哟,小齐朋,刚才姐姐要爱护你,你怎么不答应啊?”
齐朋说道:“我不要!你那是趁人之危。我不要,坚决不要那样的爱护。”
说着,齐朋还躲到了工的身后,引得工也跟着笑了起来。
榕说道:“好了,各位,别开玩笑了。收拾一下。我们该回到枯棘小径了。齐路和马队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说完,榕带头去捡起了一把齐朋放在地上的砍刀,沿着工之前砍杀出来的那条小路,向枯棘小径走去。工和兰也拿起自己的砍刀跟在他的后面。
齐朋走到衡和蓼身边,说道:“好了,衡大哥、蓼姐姐,我们该走了。”
衡和蓼还要享受一下最后的亲密,一边拥抱亲吻着,一边伸出一只手,将齐朋转过身,推向一旁。
齐朋只能知趣地拿起自己的砍刀,说了句:“记得带上砍刀。”
当榕、工、兰从树林里走上枯棘小径的时候,等待已久的齐路说道:“欢迎你们,榕、工、兰!三位,衡和蓼呢?还有我侄儿呢?”
榕说道:“谢谢你。齐朋马上就来。至于衡和蓼,可能要稍后一点。”
齐路问道:“你们一定是遇到了那棵最强大的暗植物妖菁了吧?”
工回答道:“据齐朋说,是这样的。那棵暗植物确实非比寻常。”
齐路说道:“你们居然击败了它,真是了不起。你们都跟一些什么样的肌化枝蔓博斗过?”
工回答道:“有两根长着大眼睛的肌化枝蔓,一根长着丑陋的大嘴巴还会喷吐腐化液的肌化枝蔓,一根长着无比尖锐的木质倒钩的肌化枝蔓,还有一根长着木质大锤头的肌化枝蔓。”
齐路说道:“看来你们遇到的对手还真不少。不过,这应该并不是妖菁的全部实力。妖菁还有一些你们没有想象到的武器。你们所应对的肌化枝蔓是什么颜色的?有没有铜黄色的?”
工回答道:“不错。一开始那些肌化枝蔓是棕褐色的。但是当我们的衡砍断了妖菁的一根捆住了齐朋的眼睛枝蔓后,它的其它肌化枝蔓全部变成了铜黄色,就连后来流出的暗植之血都变成了金黄色。”
齐路看向衡,说道:“这么说来,衡,是你救了我侄儿一命。谢谢你!”
衡回答道:“不客气。齐朋舍命帮助我们,这是应该的。”
兰问道:“齐路,那些肌化枝蔓变成铜黄色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路回答道:“我也只是听说的。据极少数从妖菁的袭击中逃得性命的人讲述,那些金黄色的暗植之血就是邪恶的力量嫁接妖菁时赋予它的区别于其它暗植物的独特的力量之源。它能让妖菁的肌化枝蔓顶端生长出不一样的战斗部,比如你们今天见到的眼睛、嘴巴、倒钩和锤头,还有其它的。另外,这种金黄色的暗植之血还能在很短时间内从妖菁的躯干聚集到肌化枝蔓上,令那些肌化枝蔓在一定时间内具备很高的硬度,从而更好地抵御人类的武器的砍斫,或是动物的撕咬。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战胜那些铜黄色的肌化枝蔓的?”
榕拿出那截剑身,说道:“就是工用这把没有剑柄的剑刺穿了锤头枝蔓,又砍断了倒钩枝蔓,这才让妖菁放弃继续攻击我们的。”
齐路接过那截剑身,拿在手里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说道:“真没想到,这样一截不起眼的剑身居然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斩断硬化的妖菁枝蔓。它是从哪里来的?”
榕说道:“它是我们的层城探险队的五件指引宝物之中的端平剑的一部分,一直由蓼随身携带的。”
齐路将那截剑身交还给了榕,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时,齐朋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衡和蓼也手拉着手,跟在他身后。
齐朋看到齐路后,说道:“三叔,你算得真准。你说前天是个出门的好日子,果然不错。我们赶着那天出发,今天居然就战胜了伤林之王妖菁。”
齐路说道:“你小子,一看到打架的事就凑热闹去了,也不担心你三叔和马队的安危。”
齐朋说道:“怎么会呢。三叔你的本事我是知道一些的。我放心。”
衡和蓼走近了大家。
兰问道:“你们两个躲在后面腻歪够了吗?那么甜蜜。”
蓼说道:“怎么?兰,你嫉妒啊?你也腻歪啊。我不拦着你。”
兰伸手就要去拧蓼的腰,说道:“叫你嘲讽我!你个坏蓼。”
蓼躲到了榕的身后,说道:“榕,我站你这边,你可要保护我。”
榕说道:“好了,兰,别闹了。我还有正经事要跟蓼说呢。”
兰这才瞪了榕一眼,悻悻地放弃了追逐蓼。
蓼问道:“榕,你要和我说什么正经事?”
榕将那截剑身举到蓼跟前,说道:“就是这把剑身啊。刚才为了和妖菁搏斗,我把它借给了工。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蓼一推榕的手,拒绝了榕的提议,说道:“队长,这把缺了剑柄的剑已经不再是我原来的指引宝物端平剑了,是我让衡将它交给你的。以后,它就是属于你的了。你把它镶一个剑柄,留在身边吧。”
榕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不把它赠送给衡,或者工,而是我?”
蓼说道:“自从我们上次遇到独赢后,我就发现,衡经常会在战斗中变得狂暴。我感觉他控制不了这把剑的力量。至于工,他有着牵荒帆的激励,战斗力本就不弱,所以我决定把它留给你。总之,你比衡和工更有资格持有这把剑,队长。”
榕收下了那截剑身,说道:“那么,我就留着它吧。谢谢你,蓼。”
齐路说道:“好了,五位,你们不愧是传说中的五星卫士。你们用顽强的意志和出色的战斗技巧,成功地教训了妖菁,震慑了伤林里这些嚣张的暗植物的气焰。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齐朋,把大家手里的砍刀收起来,挂到各自的马背上,再解开那些供我们骑乘的马匹。我们要准备继续赶路了。”
齐朋说道:“好的,三叔。”
看着齐朋收拾好砍刀后,齐路又说道:“好了,各位,我们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骑上马,穿过这条枯棘小径了。”
随即,齐路翻身骑上了自己的那匹马。在齐路的带头下,其他六人也纷纷骑上了自己的马匹,一边欣赏着枯棘小径不一样的风光,一边赶路。
经历了刚才的紧张打斗后,同样是一阵风从幽暗的枯棘小径前方吹来,却仿佛带着不一样的气息,令一行人感到无比地轻松和惬意。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行走,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齐路一行的马队看到了伤林另一侧的边缘。同样一座由枯萎的暗植物枝干缠结而成的拱门之外,是一人多高的茂密芦苇,被过往的风吹出一阵阵的绿浪。
榕向齐路问道:“齐路,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到江边了?”
齐路说道:“不错。不过,码头离这里还有一小会儿。这里水太浅,停靠不了能够运载商队的船只。”
工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穿过这片芦苇荡?”
齐路回答道:“是的。这片芦苇荡青翠茂密,惹人喜爱。不是吗?”
工说道:“当然。比起之前的那些恶心枝蔓让人舒服多了。”
齐路感慨道:“是啊,这才是植物应有的样态。说实话,我恨透了大熔融。它彻底改变了我们昆初的人类的生存方式。”
随着马队走进芦苇荡里,兰伸手摘取了一片芦苇叶,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说道:“多美妙啊!青草的气息,这才是植物应该有的气息。”
斜穿过这片长条状沿江岸分布的芦苇荡,齐路一行七个人的商队来到了位于江边的码头上。这座码头位于丰水线一带,是木石修建的,用粗大的木桩钉进江边的泥沙里,再搭起木板,压上平石块。码头的栈桥顺着江水的方向,栈桥边停泊着十几艘船,有大有小。
齐路一行赶着马队小心地来到栈桥上,翻身下马。然后齐路让齐朋开始解开驮马之间栓系的绳索,做好乘船的准备工作。齐路则上前和船家商议过江的事宜。
齐路来到栈桥边。一群撑小船的船夫看到齐路的商队,都围了过来。
齐路说道:“各位老板,我的商队要过江。你们看看,怎么个价位?”
一位跟齐路差不多年纪的船家说道:“唉,你叫齐路吧?我认识你啊。”
齐路笑了笑,说道:“是吗?你好啊!那能优惠一点吗?”
那个船家讪笑着说道:“呃,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这么一个商队,得雇好几条船。那得大家说了算。”
齐路开始和那些船家讨论具体雇几条船,都是什么价格。一番商议之后,大体说定了。齐路又询问了榕他们五个人的意思,另雇了一艘稍大一点的船给榕他们五个人乘坐。
随后,各条船的船家搭起宽木板。齐路和齐朋分别牵着一匹匹驮马登上小船,再解下货物,放在船舱里。驮马都登上船之后,齐路和齐朋又牵着自己的骑乘马匹登上了载他们的船。
这时,榕忽然过来邀请齐路、齐朋与他们乘坐同一条船。齐路起初不同意,但经不住榕的劝说,便带着齐朋上了大船。工和衡将剩下的五匹骑乘马牵上了齐路之前上的那一条船。
就这样,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和马队乘着大小船只,向着江对岸出发了。
站在有点摆动的船上,榕他们五个人正在眺望江景,适应乘木船出行。
齐朋说道:“三叔,要不我们吃点东西吧。”
齐朋的提议迅速地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此时已经过了正午,正是腹中饥饿的时候。齐路便让齐朋打开随身携带的饮食,分给大家,在晃悠悠的船舱里吃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