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战国之今川不息第一卷初闻北岭栖凶鸟第一百九十九章证如啊这……
今川义元惊得连嘴都张开了,也顾不上捏着鼻子,牛肉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把他给恶心得连连咳嗽。
本愿寺证如刚刚在他心里建立起的完美的得道高僧形象——优雅而质朴,清高而儒雅,虔诚而随和——瞬间因为这一口牛肉支离破碎——变成了一个和太原雪斋差不多定位的酒肉花和尚。
“嗯…不错!”本愿寺证如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牛肉,随后双眼发亮地称赞道。周围的僧人们立刻乐开了花,纷纷坐到自己的桌案边,和本愿寺证如一同品尝佳肴。
天呐…
这可是净土真宗的法主啊……
他刚才就在我面前吃了肉。
牛肉。
牛肉!!!
法主都这样了,底下还有人不吃肉吗?
今川义元难以置信地双手掩面,恨不得立刻赶回领内发布禁教令,和领地内所有一向宗信徒战个不死不休,再把所有一向宗寺庙连根拔起,哪怕是被指为“佛敌”也在所不惜!
“怎么样,先生?”银杏未曾料到事态发展得如此顺利,以至于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笑意吟吟地对今川义元穷追猛打,拿着筷子指着面前的牛肉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你刚才说了,那位法主吃了,你就吃。”
“五郎,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啊!”武田晴信也兴致勃勃地在一旁拱火,“怎么?要反悔?”
“真的不行。别的赌约我也就认赌服输了,但这牛肉实在是……”今川义元脸色惨白,悄悄地瞄了一眼煮熟的牛肉,立刻恶心得别开视线,“真的难以启齿!”
“哦?这位施主有忌口?不吃牛肉?”就坐在不远处的本愿寺证如听到了今川义元一行人的争辩,有些好奇地起身走来。
“是。我是还俗的临济宗僧人,还俗前严格遵守斋戒,还俗后也谨遵禁肉令,不食牛肉。”今川义元不软不硬地回道,言语里暗示着对本愿寺证如破戒吃牛肉的不满。
“失敬了。”本愿寺证如闻言便双手合十,向今川义元行了个佛礼,“原来这位施主也曾是苦修者。只是既然不食牛肉,为何又要点,岂不是浪费粮食?罪过罪过。”
“是我的两位同伴一定要吃,我自己是绝对不吃的。”今川义元无奈地看了眼银杏和武田晴信。
“施主以前想必是没吃过牛肉吧?有道是万物一为始,凡事只有尝试了才知好坏,所谓的戒律也是先贤尝试过之后才禁止的。若是未曾试过,又哪知世间真谛?不如亲口试试,便能知道牛肉到底是何滋味。”本愿寺证如向今川义元露出了微笑,今川义元只觉得身体忽然触电了一般,下意识地回答道:
“上人说的是。”
随后今川义元低下头,拿起筷子,捧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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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和武田晴信的瞳孔双双地震,眼前的景象不真实得宛如十八层地狱一般,就仿佛天地颠倒,万物失色一般离谱。五感逐渐模糊,时间的概念也消解了,只有今川义元不断地吃着牛肉的画面和那“吧唧”的吞咽声单调地重复着,回荡在他们的脑海里。在那一瞬,他们只觉得世间一切常识和真理此刻都不复存在,太阳不再从东边升起,溪水不再自上向下流,春夏秋冬不再轮回,昼夜不再更替——就像今川义元不再挑食一样。
但今川义元确实是在大口吃牛肉。
武田晴信目瞪口呆,巴不得能把今川义元现在的窘境定格下来,奚落他一辈子。而银杏则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不得劲后又差点抽刀出来,想砍自己一刀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现实世界,还是梦境或幻术。
好在在那之前,今川义元就已经把一碗牛肉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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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义元放下碗,望向坐在对面的银杏,被她那空洞惊恐的眼神吓了一跳。
“怎么了,银杏?”今川义元有些疑惑地问道。
“牛…牛肉。”银杏结结巴巴地答道。
“牛肉?”今川义元更加不解了。
“你吃了牛肉。”银杏用尽浑身力气维持着语气的平稳。
“啊?”今川义元彻底懵了。
“你自己看。”银杏用手指了指今川义元面前的碗。
今川义元低下头,碗里残留的些许肉渣和那扑鼻而来的气息瞬间让他清醒了,刚才的记忆也奔涌而来。他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碗和手里的筷子,那宛如做梦般的记忆也愈发清晰——他刚刚吃了一大碗牛肉。无论是夹起牛肉、送入嘴中、缓缓咀嚼还是大口吞咽,一切的记忆画面都是那么鲜明,唇齿间的感觉是那样真实——毫无疑问就是他自己干的。
他打了一个嗝,牛肉的味道逆着胃肠道和食道涌入口中。
他就仿佛一个喝醉酒断片了的酒鬼,事后发现自己趴在粪坑边吃了一晚上的屎一样。
今川义元只觉得五雷轰顶、天旋地转,脸色天人交战,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颤抖战栗,险些就晕了过去。嘴巴里牛肉的味道令他几乎窒息,整个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随后身子一歪,一口气全部呕到了边上的排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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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靠在墙根的今川义元终于缓过劲来。一旁的银杏端着一个木盆,用毛巾蘸着水替今川义元清洁着面部。
“怄气也不用这样糟践自己吧,先生。”看到今川义元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刚才一直想捉弄他的银杏也心疼起来,“不吃就不吃呗,人家也知道你不爱吃,干嘛非要吃了全吐了,让其他人看笑话。”
“我不干净了。”今川义元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着,他只觉得自己握过筷子的手,看过牛肉的眼,闻过味道的鼻子和嚼过牛肉的嘴巴统统都不干净了,恨不得全部挖掉——哦不,恨不得立刻切腹。这感觉,比当年跳入京都的地下粪坑里还要恶心。
“所以五郎你干嘛非要吃?”一旁的武田晴信忍不住笑了出来,“人家上人也就随口一说,那歪理邪说想反驳随便都可以反驳,你干嘛就全吃了?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为什么吃了?”今川义元有些不敢相信地缓缓抬起了右手,看着这只刚刚把一碗牛肉送入嘴里的手上的纹路,“我不记得了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吃了。我为什么要吃牛肉啊?完全不记得了,就仿佛自然而然地做了这件事。”
没错,今川义元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喝醉酒断片了的酒鬼,事后发现自己趴在餐桌上吃了一晚上的牛肉。
“该不会是被什么怨灵上身了吧?”银杏有些忧虑地摸了摸今川义元的额头,“找个阴阳师或者巫女帮先生看看?”
“好。”今川义元真的像一个病人一样,有气无力地答应道。
“是不是刚才那个证如上人搞的鬼?”一旁的武田晴信忽然双眉紧锁,盯着证如上人离开的方向,“他会什么操控人心的神力?”
“人家是和尚,又不是什么咒术师,少来了。”银杏白了武田晴信一眼,“赶紧去问问附近哪里有厉害的阴阳师和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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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天文十二年年3月5日,一行三人来到了堺町。
堺町,坐落于摄津、河内、和泉三国的交界处,是整个近畿面向濑户内海最大的港口,也是关西和关东往来贸易货物最大的中转点,是名副其实的全近畿乃至于全天下第一商业城市和商业港,每天在这里吞吐的财富就顶得上一家大名一年的税收。
由于堺町临近石山御坊,又是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之地,其形势异常复杂。在种种因素促成下,堺町成了一个颇有些超前的自治城市,由控制堺町的商人众们自行管理,不受任何大名的管辖。堺町虽然也有雇佣兵,但人数比较有限,因此堺町的商人们都十分上道,会定期给周边的强势大名进贡,以换取对他们自由贸易的保障。
富庶自由的堺町吸引着全近畿的人口,由此也形成了繁荣的市民文化——农民、手工业者、商人、武士、渔民、巫***阳师、倾奇舞者、小摊贩、艺人、僧侣、医生、南蛮人……各行各业的从事者一应俱全。武田晴信打听到的厉害的巫女,就住在堺町。
在堺町的巷子里七拐八绕,三人终于找到了那家巫女的店面。装潢简单,但却颇有一副关西的神秘氛围。据武田晴信所说,这人以前还是出云大社的巫女。
“那先生你进去吧,我们就在外面四处转转了。”银杏在门口把依旧魂不守舍的今川义元推了进去,同时醋意横生地叮嘱道:“记得可别跟人家巫女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哦,别以为我不知道巫女平时是干什么的。”
“巫女也是如此营生的吗?又不是鲸屋。”今川义元闻言有些诧异。
“进去了你就知道了。”银杏没好气地白了今川义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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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义元脱下鞋,走入室内,绕过一个完全回旋的走廊,来到了深处的密室。密室空间不大,但收拾得颇为整齐,周遭装点着或明或暗的烛火,而屋子中间的蒲团上则跪坐着一个十几岁大的年轻巫女。她身着着传统的巫女服饰,白衣红裙,长长的黑发用白色檀纸束于脑后。她低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今川义元也看不清她的容貌。
今川义元开始意识到银杏说的没错——因为这巫女的服饰实在是太过修身了,和普通女子宽松的常服相比,勾勒清晰的曲线里充满着关于人类野性的暗示——怪不得室内还放着一个卷起来的床褥。
巫女不是嫁给神的女子吗?一般终身都不可婚配,不可生育,怎么会从事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