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战国之今川不息第一卷初闻北岭栖凶鸟第一百一十四章故旧闷闷不乐地从太原雪斋的房间里出来,今川义元很快就遇到了更令他闷闷不乐的事情。四楼寝室的门口,银杏已经和寿桂尼大吵起来。
“堂堂今川家主母,偷偷跑出去扮作侍女的模样随军出征,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令今川家蒙羞?”
寿桂尼一贯平静的嗓音此刻却有些尖利,可见他真的气得不清。
“母亲您要是怕传出去,还喊这么大声干嘛?当天守阁里都是聋子吗?”银杏也是毫不客气地呛道,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本来还在远处偷听的朝比奈泰朝听到这句话后吓得够呛,忙不迭地跑下楼梯,正好撞到了上楼的冈部元纲身上——少不了又是一场打斗。
“你这是谢罪的态度吗?”寿桂尼的音调继续提高,今川义元甚至能听到后者的手杖在地板上颤抖的声音,“给老身跪下来谢罪!”
“母亲,我已经对您很克制了,请您也留一份尊重吧!我嫁过来是给先生当妻子,而不是给您当丫鬟使唤的,您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寿桂尼的态度显然也激怒了银杏,一贯和善的她此刻也略带薄怒。
“母亲,银杏,你们两个要不就……”今川义元战战兢兢地沿着走廊缓步靠近,试图劝开这她们。然而吵架中的两个女人去齐齐转过头来,第一次意见一致地沉声道:“别管!”
“哦!好!真是没办法呐!”今川义元闻言二话不说就转身撤退,身后那怨念的气场让他巴不得赶紧溜之大吉。在楼梯上,还顺手拉开了正在打架的冈部元纲和朝比奈泰朝——不得不说,给男人劝架比给女人劝架要方便多了。
“婆媳吵架已经够麻烦了,你们两个不能给我省点心吗?”今川义元揪着两人的衣服后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讲个笑话,有人没喝酒也想喝醉了一样,不长眼地在楼梯上乱跑,撞了人还不道歉。”
“什么嘛,你当时让一下不就好了?你没让不是自己也没长眼?还好意思说我?”
果不其然,冈部元纲和朝比奈泰朝又开始了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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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天守阁后,今川义元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在城里乱晃,忽然想起现在正是深秋时节,北山的枫林应该是最是好看。于是他便策马向北,带着冈部元纲、朝比奈泰朝这两个护卫北上而去。爬上半山腰,绕过那处巨石,熟悉的满山枫红便映入眼帘。今川义元嘱咐着两人在外面守候,自己则孤身入林赏景。忽然睹物思人,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在枫林里和自己吟诗作对的女子。
下一刻,就在那棵熟悉的枫树下,看到了一个依偎在树边,不住地四处张望的女子——正是霜叶。
“霜叶小姐?”今川义元见状一愣,便开口唤道。
“公子?”霜叶闻言后先是怔了片刻,随后便难以置信般地转过身,惊喜地几乎流出泪来。
“这不巧了吗?我难得来北山赏一次枫,居然又遇上了?”今川义元大笑起来,可是笑了片刻后,却发现霜叶已经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这欺心的骗子……”霜叶死死地攥着衣角,咬着嘴唇低声道,“为什么两年没来了?”
“哎……”今川义元错愕了一瞬后,立刻明白了少女话里潜藏着的含义——这两年里,她一直在枫林里等着今川义元,甚至可能更久——
在天文5年,两人在枫林里偶遇。而天文6年,今川义元又在枫林里遇到霜叶的那次,可能不是偶然——而是像现在这次一样——霜叶一直守候在枫林里,等着今川义元,所以才会和偶尔来一次的今川义元相遇。
可如今已经是天文9年了……距离上次相遇已经过了3年,难怪霜叶会问“为什么两年没来”……也就是说,这两年里,少女一直在寂静的枫林里,日日夜夜地守候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只为了不错过那珍贵的“偶遇”。
已经五年了……
“霜叶小姐……”今川义元只觉得自己心里很不好受,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确认道,“可是一直等在这里?”
“公子知道,还不肯来一次?”霜叶红着眼反问道。
“实不相瞒,我真不知道……”今川义元露出了尴尬的苦笑,“之前也没有做过……每年都要来这里相会的约定吧。”
“人家不是说了,‘公子若是日后有什么困惑的,还可以再来找小女子,小女子随时恭候’吗?”霜叶发觉自己含蓄的心意丝毫没有察觉后,又羞又恼地垂下头,眼泪也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公子听不懂其中的含义吗?”
“啊……”今川义元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眼前的局势越发棘手了。他沉思了许久,虽然觉得可能冒犯,但是还是打算把话说清楚,于是便用最委婉的方式开口道,希望霜叶可以理解今川义元的潜台词:“小姐……可曾婚配?”
“哎?”可之前一直很敏感的霜叶这次却想得过于简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提问让她直接心乱得没法思考。她慌了一下后,瞬间抬起头来,脸颊已然绯红,用细若蚊呐的音量轻声道:“没有……”
真是没办法呐……
今川义元感觉自己身上的罪恶感愈发深重,居然不得不开口挑破潜台词,把话说得如此直接,以至于伤到这个痴情少女的心。
“是这样的小姐,请原谅我唐突。”今川义元先是深深鞠了一躬,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在下接下来的话会非常失礼,实在有违礼数,对女孩子说实在是太过难堪了。但在下思来想去,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不然岂不是耽误小姐的终身大事。”
“哎……”霜叶又愣了一下,显然是把今川义元接下来要说的话误以为是求婚——这只是让今川义元的负罪感更加沉重了。
“我在3年前就已经婚配了。”今川义元压低声音道,似乎以为声音低了就可以降低对霜叶的伤害。
“小女子知道啊,当时公子不是和我讲过?”霜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再纳妾的打算……”眼看躲不过去了,今川义元只得硬着头皮道。
“哎?为什么?”霜叶有些疑惑,倒还没有发展到伤心的程度,只是单纯地困惑而已,“要为那个……父母之命的政治婚姻,一生不纳妾?”
“并不,当时算是闹了误会。我的妻子,就是我之前遇到的心上人,只是我们为了保护身份都没有透露真实姓名,后来新婚之夜才发现一切竟是天造地设。”今川义元将自己的一切盘托而出,希望霜叶能够理解,“她就是我一生最爱的人,也是唯一爱的人,所以我不会再纳妾了。虽然这样说真的很失礼……但小姐,如果你是在等我的话,请不要等下去了……我对小姐仅有知音之意,绝无爱恋之情。”
今川义元说完后便低下头去,不敢看霜叶的表情。但仅仅从那几乎瞬间停滞又随即变得紊乱急促的呼吸里,也可以明白少女此刻经受了怎样的打击。
良久后,他才缓缓地让视线对焦。面前的少女已然哭成泪人,可是却一声都没吭过,咬紧的嘴唇隐隐淌出血来。
最宝贵的5年青春空耗,任凭哪个女子也是无法接受的吧?
“实在是非常抱歉,小姐,是我让你产生了误会。我愿以尽一切努力来弥补我的过错。”今川义元内疚万分地又是一礼——但他知道,他这个承诺也只能聊表寸心了。任何补偿,也抵不上少女逝去的真心。
“真的是‘一切’都可以吗?”霜叶颤抖着开口,声音已经轻微地难以分辨。
“除了‘爱’,都可以。”今川义元诚实地答道。
“我不会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的,也不想让你为难。”霜叶正了正神色,努力恢复了语气的稳定,“每年枫叶红时,来今川馆北山的枫林里找我一次,陪我聊聊和歌绯句,可否?”
“自然没问题。”今川义元没想到少女的要求竟如此简单,心里又受到了罪恶感的一次冲击,“只是我身在武家,常有军务在身,恐怕没办法约定一个固定的时间。”
“没关系。”
霜叶轻叹着,说出了五年前没能说出口的话:
“枫叶落尽之前,小女子会一直等在这枫林里的。”
当时如果直说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般误会?自己也不会为情所困,日日夜夜地在枫林里等一个不会来的人?爱意如果没有陈酿的机会,是不是也不会像今日这样浓烈,醉得人发晕。
“好,一言为定。”今川义元答应了下来,“小姐也请忘记我吧,早日寻个夫婿。”
“当真再也不会纳妾了吗?”霜叶遏制不住心底的感情,明知失礼,也明知得到的只会是否定的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日后你可能会厌倦旧人,可能发现她对你最爱的诗词歌赋毫不感兴趣。武家身边的诱惑数不胜数,又怎能保证会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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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三界三叩首,一生一世一双人。”
今川义元起身告辞,轻声留下了诗句,诉说着自己对银杏的爱意——它如常青不灭的磐石一般不惧风吹雨打,又如神榭下染血的红叶一样刻骨铭心,岂会输给春秋更替?
心似红叶染神榭,常磐秋色契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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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心上人远去的步伐,留给霜叶的却只剩悲叹:
“万物皆贵新。但只是,人以故旧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