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
郑棕邪伸着懒腰下床,走出卧室,只见圆桌旁围着的三女一男纷纷看向自己。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懵懵的。
晴空半躺着把自己放在椅子上,指着郑棕邪,又指了指他的四周。郑棕邪顺着晴空的手指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棕邪,你好好看看,咱们这里少了谁。”
郑棕邪走去洗手池洗了把脸,清醒了些以后,想起晴空的话,他顿时身后起了一层汗:“彦辰、老崔,还有瑞因,他们三个去哪了?……”
“瑞因那小子现在还在房间里补觉呢,他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这种时候,晴空倒有些羡慕起这个外人来了。
郑棕邪领会了晴空的意思,脸上表情顿时凝重了些,来到晴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晴空把知道的都给他讲了一遍。
“什么?我梦游?……不太可能吧,以前从来没……”一听到自己刚才在外面被崔铁全扛回来,郑棕邪满脸挂着不相信。
“你听我说完,你梦游不梦游倒无所谓,重点是……”
晴空把彦辰消失,以及崔铁全拿着东西出去寻他这些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坐在旁边的时贝儿绷不住了,泪珠不知不觉间挂在了眼角。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彦辰的离开是郑棕邪暗中做的。
甚至连郑棕邪本人,都不清楚。……
“然后……”晴空还打算说什么,突然院子里的大门被什么东西敲了几下。
“咚咚咚……”
门环被什么东西叩响了。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几声连续的响,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寒毛已经竖起来了。
这响声清晰规律,不像是丧尸在敲。
难道是风声?
“咚咚咚……”
门环又响了,三位女生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萧玲玲试探着问晴空道:“门外,是风还是人?”
晴空不认为是风声,他来的时候留意过那个门环,门环密度很大,今晚的风绝对不足以吹动它。再说门环这种东西要是随便就吹动了,还叩得如此清晰,崔铁全平时在家还怎么睡觉。
“怕是有人在外面了——会不会是彦辰回来了?!”
晴空说罢,抓着衣服就往院子走。郑棕邪定在原地,不知怎的,他本能感受到危险来临。他赶紧跑去叫醒瑞因。
来来回回几次骚动,让本就睡不熟的闪电终于清醒,开始大哭小闹地嚎了起来。时贝儿赶忙跑去安抚他。
于是,客厅里只剩下乔雪傲与萧玲玲二人。
乔雪傲怕了,她心里没底,便起身往卧室里走。萧玲玲一把拉住她。
“别回去,在这陪我。”
萧玲玲显然从对方的表情上读出了恐惧,但她不确定外面叩门的是什么,万一真是丧尸,或者是张连赫派来的些有的没的的人,怎么办?
崔铁全不在,彦辰不在,庞恪也不在。
“如果发生了危险,没人可以保护我们,我们只能自救。”
萧玲玲低下声来,严肃地、郑重地看着乔雪傲说。
“总归是要团结起来的吧。”
哪怕我知道你现在害怕,我也很怕。
……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晴空看到外面站着一大群身强体壮的、拿着各种农具的山民,眼睛里闪烁着令人恐怖的光亮——那是掠杀前的兴奋。
而晴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早就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看到门外站着的不是熟人,他果断地飞快把门关上,随着沉重中充斥着慌乱的关门声,晴空赶忙把门闸箍上,又上了锁。
“怎么了晴空?”
叫醒了瑞因,郑棕邪朝窗外吼道。
与此同时,猛烈的砸门声、撞门声,炸裂着传进晴空耳中。两扇门中间的门闸摇摇欲坠,门缝越来越大,不堪重负的门锁吱啦吱啦响个不停,时不时传来门外一群大汉的闷哼和喘粗气的声音。
晴空背靠着门,试图抵住这道防线。他感觉到外面似乎在用木头顶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每下都让晴空几乎弹飞出去。重复几轮下来,他的后背已经麻了。
“乖乖出来投降!”
“开门!开门!”
外面此起彼伏的喊声与撞击声中,晴空明显感觉这门快支撑不住了:再撞几次就要撞开了!
“郑棕邪!你带着她们赶紧想办法跑!”
晴空呼喊着,郑棕邪听见这上气不接下气的话,知道事情要坏。忙不迭干别的了,他拉上瑞因就往门口跑,要帮晴空一块顶门。
他们不清楚门外究竟多少人,只知道门外那群人力气大得惊人,郑棕邪把整个身体都靠了上去,却好像完全不能缓解外面撞门的效果。
“瑞因!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帮忙啊!”
死死靠着门板的晴空咬着牙,瞥见瑞因正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连忙喊道。
此话一出,郑棕邪却是明白了什么。
他看见瑞因一动不动,看向自己与晴空的表情也逐渐冷下来——瑞因,不出所料!他果然有秘密!郑棕邪如是想,身后顿时又传来一声闷响,再一回头,那只铁锁已经裂开了好大一条口子。
“快……撑不住了。”
晴空闷哼间,瑞因也不再关注他们,手脚麻利地踏着栅栏的擦面,爬上了栅栏,翻了出去。站在晴空的角度看不清瑞因的具体动作,但他也明白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人。
瑞因,自始至终都是个叛徒。
不论他之前交代的他来竹林的那些话术是否为真,至少现在他一定是站在张连赫那边的人。
外面这群人不像是训练有素的警卫,应该不是张连赫身边的人,而更像是一帮庄稼人。
“啊——顶不住了,棕邪你快去保护贝儿逃跑!——”
晴空说罢,咬着牙狠狠地把自己的肩膀往门上排去,拼了命也要挡住外面的攻势。就在这时,外面的人们抱着那根撞门的大木桩又一次狠狠地袭来!
“哐——”
门锁断裂了大半,用力过猛的晴空则直接被弹飞了出去,实实地摔在地面上,喷出一大口血来,染红了他的衣服、头发和脸。
见势不好,郑棕邪马上远离门口,费力跑着去把晴空好不容易扶起来。与此同时,最后一声闷响如雷贯耳,坚实的锁链终于崩裂,外面好几个人没收住力,直接就扑倒进来。
郑棕邪与晴空相互搀扶着起身,看清了来者。
一大群携带各种农具的、身强体壮的农民鱼贯而入,并排着站在二人面前。嘈杂声中,走出一年迈老头,握拳放在口前咳嗽了几声,拄着根拐杖来到队伍最前面。
“年轻人们,对不住了。俺们也是为了活下去。”
老人说完又猛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长得也甚是虚弱,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善于发动战争的人。
此时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有着绝对人数优势的敌人,郑棕邪与晴空二人被迫停止了思考,大脑一下子宕机了一半。强烈的恐惧感令他们完全顾不得想任何事情,面前这群人可是真的要来取他们性命啊!
室内,只剩下三位女生,也都吓得面露惨色,团团抱在一起。萧玲玲试着抽身走出去看看情况,却被乔雪傲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瑞因从队尾重新回到院子内,手里拿上了一只钉耙。
“瑞因,你……”
看见瑞因回来,郑棕邪的后槽牙都咬紧了,拧巴着喊着瑞因的名字。
后者则一脸轻松地跳出来,手里的钉耙指向郑棕邪的脑袋,说道:“如果杀了你们,我以后就有享不尽的福了。”
这副嘴脸,与先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年轻人截然相反。
“所以,很明显,你骗了我们?!”
“不!”瑞因诡异地一笑。
其实瑞因交代的那些来历并没有错,瑞因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叛徒。他曾的确与崔铁全的小妹崔翼灵一起生存了许多天。直到那一胖一瘦两个人进来,杀死了崔翼灵,强迫他出去找吃的……以上这些内容,都曾出自瑞因之口,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后来,他从收音机上探知了“赏金猎人”计划,张连赫发布了这样的计划,并且在通缉令中写到了一个地名——
瑞因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不正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吗?
从张连赫的消息里瑞因得知,他现在正处在一个名叫“崔铁全”的人的家里。
把消息和利弊一结合,计划马上就出来了。
正巧,今天中午的时候,有几个山民上门拜访,与他约定了关于猎杀挑战者的计划。瑞因一听就更兴奋了,当时胖子和瘦子也在场,几人就制订了计划。他们知道挑战者有概率会来到这里,哪怕只是“有概率”,也足够让瑞因激动地睡不着觉。
只是,瑞因心里更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他早就看那胖子瘦子不顺眼了,于是今天挑战者们造访之时,胖子和瘦子按照约定好的计划上去杀人,瑞因则假装摔倒,毫无战意令对方对自己心生疑惑与怜悯。
他本想着最后还能两败俱伤,自己可以捡个漏什么的。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没想到挑战者中间居然还有“崔铁全”这等高手中的高手,那胖子在他面前就像个充气的玩偶,只怕随手一弹都能飞出去老远。
见势不妙,瑞因不得不顺水推舟,先假装投靠了这帮挑战者,再慢慢找机会下手。
终于,就在刚刚,他看到蹲伏在栅栏上面的接头人。他知道他们的机会要来了!
两人唇语交流了一番,瑞因把挑战者目前的情况分析过后,表示完全可以开始组织进攻。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多说无益,该来的总会来。等你们死了以后,也不必找我们这帮无辜的村民报仇,一切都是张省长的主意……”
老人一边娓娓道来,一边朝身边几个大汉挥挥手。他像是在对一群死人说话那般,语气不冷不热。
而他身边的两个大汉手里都拿着耙子,见村长示意,他们纷纷迈出几步,走上前把虚弱的郑棕邪和晴空围起来。
若是放在以前体力充沛的时候,晴空或许还能稍微打一打。但是现在,对方手里有武器,而他们两个现在呢,不仅没吃饭,体力耗尽,甚至还赤手空拳。
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了。
而且对方要的就是他们的命,这种时候就连谈判都谈不得……
崔铁全、彦辰……这些人又都走了。
眼见着面前的大汉举起靶子,马上就要划着空气砍向自己的脑袋,郑棕邪不得不恐惧地把眼睛闭上。
有谁,还能来救救我们……
【末日丧尸游:无边的黑暗】
……
竹林深处,一座废弃的小房子坐落其中。
这房子附近,许许多多丧尸的断臂残躯倒在各处,虽然倒的都是些低级丧尸,却也让人不容怀疑——房子里住着的一定是高手。
房子不大,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个年久失修的公共厕所。这小房子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客厅,看上去连三十平都不到。墙皮也早就脱落了,露出了赤裸裸的黑砖,简直是活脱脱的鬼屋,看起来阴森可怖。
而这可怖的房子里,住着更可怖的人。
客厅中央,一只木头桌子摆在正中央,上面摆满了酒瓶、枪和花生米,三个男人围坐在四周,随着啤酒瓶子乒乒乓乓几声碰撞,满屋子都是这几个人咽酒的声音。
这之中为首的那男人,更是紧接着猛地把一整瓶酒都咕咚咕咚推下了肚,随后酒瓶被他胡乱扔到身边。
“干得好!”
男人看向手中的复仇名单,这本先前写满了人名的“夺命小册”,如今人名已经划去了七七八八。
他又看向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的两个“人质”,再次放声大笑。
“这些天,我们囚者F6的计划进行得相当成功!现在,我们该去取那些难缠的仇家——的性命了。”
他这话说完,被绑着的其中一人暴怒地吼道:“任猎飞!你们杀了这么些人,你们早晚会遭报应!”
“哦?报应?”
这为首的男人,也就是任猎飞,一脸诡笑地来到说话这人的身边坐下,盯着他:“我说,向虎洋先生,你和艾维薇女士现在都落在我手里了,还不积点口德,怎么奢望我放了你们?”
任猎飞说罢,嘴角勾起的那抹笑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与扑面而来的巨大压迫感,向虎洋与艾维薇两人顿时心跳加剧。
饭桌旁,圣仔罗放下酒杯,满脸无奈地看向向虎洋他们这边,摇了摇头。
他曾经放了向虎洋与艾维薇,却不曾想,后来任猎飞拿到了巩三的那七颗糖豆。
糖豆得手,熟悉了每颗糖豆的用法之后,一个恐怖的计划,便围绕着其中一颗恐怖的糖豆,蔓延开来了。
这计划的素材,便是任猎飞专门重新抓回来的,艾维薇与向虎洋。
“首领,咱们的下一步计划,什么时候展开?”
三人之中最为稚嫩的那人,抱着手中那只棕色的小熊,满脸严肃地问道。
“不急,派洛枫。”任猎飞舒服地回到原本喝酒的地方,靠着椅子,抓了把剥好的花生米放进嘴里,嘎吱嘎吱边嚼边说,“让庞恪他们苦上一段日子,顺便也让张连赫放松警惕。放心,我们迟早会得手……”
语毕,任猎飞又看向圣仔罗。
面对首领突如其来的目光,圣仔罗的目光下意识地一避,却又想到些什么,不得不直面任猎飞的眼神。这眼神游离的动作,任猎飞看得真切。他早就料到如此。他在心中冷冷一笑,眼神再次回到桌前的那碟花生米。
“可是,我们把那东西都给他们了,他们……”
“注意用词,派洛枫,”任猎飞仰头吞下一口酒,“不是‘给’,是‘借’。东西,还有他们,迟早都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