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相公
汴梁,皇宫之中。
“皇上,陆垚那边好像已经开始行动了。”
说这话的乃是唐龙,此时他和皇上二人正在议政厅内。
赵祯脸色微微一动,随后恢复正常,说道:“说的也是,他的钱庄明天就要开业了,朕仔细想过,这钱庄,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便是陆垚,也不能免俗,必定要在开业之前宣传一波。”
唐龙点头,随后说道:“陛下,我们要不要这个时候帮陆垚一把,拿些钱财作为本金存到陆垚的钱庄当中去?”
赵祯一听连连摆手,说道:“不可,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有皇家的钱财进到了钱庄当中,就会让大家觉得,这钱庄跟彩票站一样,是皇家的买卖。这钱庄的本金,之前听陆垚说过,除了二十万贯是樊楼潘元武给的之外,其他的都是陆垚自己的钱财,更何况现在这钱庄不知道会不会赚钱,朕还要再观望一段时间。”
“陛下圣明。”唐龙说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赵祯略加思考,说道:“很简单,一定要盯住陆垚。虽然说,之前听他说起钱庄的事情时,朕也觉得,这对于汴梁来说是一件好事,能够让更多的人留在城中,而且,也时间接的为我们留下人才。当然,他的钱庄也能赚钱,这种一石二鸟的计策,又能赚钱,也能帮助贫穷的书生,在我这里,又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制止他。这样的想法,也就陆垚能想的出来了。”
唐龙说道:“微臣有些不理解,陆垚大人此举应当就是为了那些书生争得一些利益,为何陛下还要盯着他呢?更何况钱庄的事情,他已经跟您说明白了。”
“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么?”赵祯脸色一沉,唐龙立刻跪下身来连忙表示不敢。
“钱庄这个事情,要分怎么看待。你可以说,他是在帮助那些留在汴梁城中生活贫困的百姓,但是,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在变相的找机会聚集自己那一帮的人呢?受了他的恩惠,到时候就会帮他说话,那么这样一来,陆垚现在的所作所为,跟当时的范仲淹有什么区别?”
唐龙骇然,他没想到赵祯竟然会将钱庄的问题想的这么长远,既然皇上正在气头,唐龙也不好多说什么,立刻告退着手去做事了。
赵祯坐于龙椅之上,一言不发,目光看向大殿之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此时的陆垚,对于赵祯对自己做出的这一系列举动,还都是被蒙在鼓里的状态,虽说陆垚是一个穿越者,心思也说的上细腻,但是古来最深的人心都长在帝王身上,这话一点也不错。陆垚当初跟赵祯说的,建立这个钱庄,确实是对自己,对朝廷,对汴梁都有好处,但是赵祯却将此举曲解成了陆垚有意结党营私。
而陆府外面,那些棠溪的手下们,看着陆垚这边拿出来的一大堆文稿有些发懵。
就在刚刚,陆垚表示接下来要让他们做的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这些文稿发给最需要他们的人。
陆垚喜欢写东西,这件事情,其实大家都是知道的,偶尔跟棠溪聚会的时候,这些兄弟们就听棠溪说起来过。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读过什么石头记,也没有见过陆垚写的诗,但是单单就这一个鸟巢体育场,还有新蹴鞠大赛,就已经让他们十分佩服了。
所以,今天其实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陆垚亲手写的东西,内心当中还是有些激动,随后陆垚表示,一张文稿就是一份,随后让棠溪按照人头,平均将文稿分到了他们手上。
虽说陆垚知道让这些人看这文稿也等于白看,但是毕竟接下来他们很可能会面对来自那些书生们还有缺钱的人的询问,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让他们先看一看。
随后不出陆垚所料,这些棠溪的兄弟们看着眼前的文稿可以说是云里雾里,他们虽然知道,陆垚的钱庄明天就要开业了,但是对这文稿上写的什么存款、取款、贷款等等东西还有什么运行机制,利息,他们是完全不懂。
陆垚等大家基本上都看了一遍手中的文稿,出现了疑惑的神情之后,自己便开口说道:“我想大家心中肯定觉得自己看不明白这东西,所以我在这里简单跟大家解释一下。”
陆垚心中清楚,跟这些棠溪的兄弟们讲话,就不能用官腔,或者是那种跟书生解释的方式来说明。所以陆垚用了十分通俗易懂的方式,加赏举了几个例子,跟在场的所有的棠溪的兄弟,解释了一下存款、取款还有贷款方面的事情。
而涉及到利息还有期限还款机制等等方面的事情,陆垚并没有做出说明,他表示,大家只需要明白钱庄是干什么的,贷款是怎么一回事,只要有人问起钱庄业务和运行方面的事情,就将自己刚才跟他们说的话原方不动的告诉对方。而如果看到对方有兴趣进一步了解或者是想要借钱的话,就告诉他细节方面的事情直接看文稿就可以了,不可能看不懂,如果实在还有疑问,可以明天钱庄开业的时候到钱庄来当面询问。说到这里陆垚不由得想着,只要明天人能到场,到时候让许氏和陆皓再对细节方面多做一些解释,现在的重点是拉人,不管怎么样,要让这些人明天出现就可以了。
在听了陆垚十分接地气的解释之后,棠溪的这些兄弟们对于钱庄的用途和经营模式还有业务基本上都有了一个了解,这些人当中,大部分人基本上都去过当铺或者是赌坊一类的地方,所以,对于钱庄这方面,他们倒还真有着自己读到的理解。甚至有些人已经在陆垚讲解完毕后有些开始感到后悔,表示这钱庄如果早点建立的话,说不定自己就不用沦落的最后到外城区流浪的下场了,不过一旁也有人冷漠的指出,如果真是
那样说不定这家伙此时就是在被钱庄讨债的路上。
陆垚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解释解释,没想到这些江湖中人对于钱财这方面倒是有着自己读到的理解,于是说道:“看来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啊,这么一来,我想对于这文稿上面的内容,还有一会儿要介绍什么,应该不用再和大家说了吧。”
棠溪看着自己手下的兄弟脸上的神情,心中又开始佩服起了陆垚。
刚开始的时候,棠溪为了防止陆垚跟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不熟悉,所以刚才自己还特意做了一下暖场的工作,为的就是陆垚讲话的时候不会出现冷场彼此尴尬的场面。虽然陆垚为百姓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说到底,他的身份还是户部侍郎陆盱的二公子,这个身份是绝对不会变的,这说明陆垚无论做了多少事情,但是他的身份从来都不是跟棠溪一样的百姓身份他,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富家公子哥,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也正是因为陆垚的这个身份,造成了其实棠溪手下的兄弟们总觉得跟这个陆大人有些隔阂,他们始终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一份芥蒂,认为贫富有别,条件不一样,出身不一样,终究不是一路人。所以比起让陆垚直接下达指令,之前的时候,对自己手下兄弟们的事情安排,都是由棠溪请示过陆垚之后亲自负责的。
而这次,因为事发突然,而且事情紧急,陆垚决定亲自上阵发表讲话的时候,棠溪还是替陆垚捏了一把汗的,他不知道,陆垚如果按照跟曹诱和韩文远那样的说话方式对自己的这些兄弟们,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效果。
不过事实证明,是棠溪想多了,公子不愧是公子,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们,陆垚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势,相反,反倒是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跟他们出身一样,混迹于江湖出身的人,他说的话,也充满了江湖气息和人情味,让人很容易就能听进去,特别是他刚才针对钱庄举得例子,更是这些人日常生活中经常会发生,或者说是会碰到的情景。
这么一来二去,陆垚只是通过简简单单的一些话语,就在无形之中拉近了和自己兄弟们之间的关系,棠溪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些兄弟们现在已经慢慢卸下防备,对陆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距离感,以至于在陆垚说出刚刚那一番话的时候,下面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接话了。
“大人,你就直接告诉我们要将这东西交给谁就好了。”
这一声出来,大家纷纷响应。陆垚这边也是笑了笑,随后便表示,将这些文稿,分发给以下几类人。
这第一,就是在汴梁城中各个小客栈或者是寺庙当中居住的,对自己科举考试成绩十分有信心,但是奈何于囊中羞涩的书生们。
第二,就是家中有家人,包括妻儿或者是老人要照顾,但是自己没有工作或者是生活收入十分有限的百姓们。
第三,就是充满想法,想要做事情,但是奈何因为没有钱作为起步资金的人。
陆垚说完这三类人之后,说道:“这三类人,可以说,现在汴梁城中遍地都是,当然,我指的是内城和外城加在一起。所以,你们手中这几百份文稿,其实完全不用担心发不出去。”
听陆垚这么说,大家倒是觉得陆垚说的在理,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穷人,就算是在这汴梁城中,这三类人可以说也是人数众多。
陆垚说完,就听下面有一人说道:“大人,这第二类和第三类人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他们毕竟都是百姓,跟我们一样,出身穷苦,但是这些书生们,他们会看得上我们这种人么,我们发的东西,说不定他们看都看不上一眼,或者根本不相信我们。”
陆垚正要回答,又有一人说道:“就是,那些书生们都十分高风亮节,都不会搭理我们。”
看来,棠溪的这些兄弟们平日里都是不怎么跟书生打交道,或者说是,这中间产生过一些矛盾。陆垚十分理解,这北宋的书生气息十分严重,更何况是在赵祯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就算是身无分文的书生,身上都有一种书生气,这种气息让他不愿意与自己不喜欢的人相接近,
陆垚说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意思,确实,跟书生们打交道是一件十分麻烦也有学问的事情,不过你们不是有我呢么,我别的不敢保证,你们在遇到书生的时候,第一句话不要先介绍钱庄,你们就说,是陆垚邀请你们明日去钱庄一聚,然后将这文稿交给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众人听的有些发懵,心说这么说真的可以么
“你们相信公子,一定没问题!”棠溪此时站出来说道。其实,棠溪已经有些明白了陆垚为什么让这些人这么说。
不管怎样,陆垚现在除了生意上和美食上的名气之外,在汴梁城中也算是一位有名的诗人,所以,一旦提起陆垚来,这些还没有功名成就的书生多少也会给到这些人一点面子。而且,既然是大诗人相约,就算是不办业务,也应该要给陆垚一个面子,明天到钱庄来相聚,不然日后如果被陆垚认出来会十分尴尬。
另一边,棠溪的兄弟们这么说,也是给生活窘迫的书生们留足了面子,名义上他们是来钱庄参加聚会,实际上他们如果是直接表示自己要来钱庄借钱,他们打死都不肯的,不过这么一说的话,等于是给到他们一个台阶,他们可以借着集会的名义来到钱庄,至于办不办业务,就看他们自己。
陆垚此举可以说是非常高明,甚至于可以省略掉棠溪兄弟们费大把口舌跟这些书生们介绍钱庄生意的环节。
“是,听从陆垚大人安排。”
众位兄弟一看,棠溪老大发话了,看来陆垚的
这个决定果然没有错,于是也就纷纷表示同意。
话都说完了,陆垚觉得事不宜迟,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于是便让棠溪的这些兄弟们纷纷行动起来。说是行动,还是要有一个大概方向,棠溪随后将自己的这些兄弟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分别去到内城和外城区的不同区域,对于自己的这些兄弟,棠溪还是十分了解的,每个人平日里在什么厂子干活,附近的街道又是什么样的,还有就是要找几个十分熟悉外城区的人去到外城宣传才可以。对于棠溪的这个举动,陆垚并没有阻止,毕竟自己没有棠溪更了解他手下的这些兄弟们,而且由他来进行分配任务是最稳妥的。
陆垚给到了棠溪的兄弟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让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将这些文稿都送出去。
众人商量了一刻钟计划之后,便纷纷开始行动。刚才还人头攒动的陆府外,现在就只剩下了陆垚和棠溪两个人。
“公子,要不要派人去盯着他们,以防止他们偷懒。”棠溪说道。
陆垚笑了笑,说道:“你作为他们的老大,怎么还信不过他们呢?”
棠溪苦笑一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他们的,但是时间紧迫,明天钱庄就开业了,我必须保证到时候人数是够的,所以不能让他们在这当中弄虚作假。”
陆垚点点头,他走上前去,拍了下棠溪的肩膀,说道:“作为陆府管家的角度,你刚才的那番话确实没有错。但是我相信你,让你做了管家,就说明我也相信你手下的弟兄们,他们是一定会尽心尽力做事情的,走吧,回府里休息一会儿。”
说完,陆垚就带着棠溪回到了府中。这一天到现在,棠溪基本上就没怎么闲着,所以陆垚也不打算给他安排什么其他的任务了,直接让棠溪回房间休息。棠溪其实心中对于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既然陆垚都这么说了,看来他对于这些文稿的宣传是胸有成竹,棠溪也就没有再多表示什么,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而陆垚这边呢,则是来到书房,找到了父亲陆盱。不过,他找自己的父亲可不是为了让他作为什么特别嘉宾,明天参加钱庄开业仪式的。一来,陆垚不觉得靠着父亲的关系能够在明天多招徕什么客人,二来,陆盱也不会同意因为陆垚的这种私事耽误了他明天上朝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父子二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一种状态,所以等陆垚一进来的时候,陆盱就已经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别的事情。
不过,陆盱还是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陆垚关于钱庄方面事情的进展。陆垚也没有含糊其词,将一切都告诉给了自己的父亲。
陆盱听完点点头,表示陆垚想问题十分全面,有陆皓的宣传再加上这些文稿的加持,明天钱庄开业的时候,最起码不会显得太冷清。
随后,陆盱也就没有再多说一句关于钱庄的事情,反倒是问起了陆垚现在来书房找他的原因。
“自然是为了明天晚上赴宴的事情。”陆垚说道。
在上次陆垚去上朝找到赵祯汇报关于钱庄和美食街的事情的时候,晏殊、范仲淹、韩琦三人找到了在殿外等待陆垚出来的陆盱,从当时来算,时间应该是在明天晚上,也就是钱庄开业的当天晚上,范仲淹包下了樊楼,决定举办一场酒席,他们希望到时候陆垚也能够出席。对此,陆盱当时的分析是,这个酒席,虽说名义上是为范仲淹和韩琦去到边境的送行酒。但是实际上,其实是晏殊、范仲淹等人召集起朝中他们觉得有些才华的人士去到樊楼,询问他们关于即将到来的宋朝和西夏谈判的有关事宜,说白了,就是一个问询聚会,希望在临行前能够听到大家给到范仲淹和韩琦一些建议。
而根据陆垚和陆盱的分析,虽说看起来这次的酒席是范仲淹和韩琦组织的,但是实际上,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赵祯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其实这次酒席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皇上授意举办的。不然的话,范仲淹怎么敢在樊楼大肆举办这样一个规模的酒席呢,到时候一定会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而陆垚来找陆盱,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次的聚会并不比其他聚会,首先这是皇上授意举办,而主要的负责人有三个,范仲淹、韩琦,晏殊,其中范仲淹和韩琦陆垚有些初步的印象,但是对于只见过一次的晏殊,陆垚并不怎么了解。
不过,能当上相公的人,都并非等闲之辈,陆垚心中十分清楚这一点。而既然这次聚会性质上是大臣们的聚会,所以聊天的尺度和氛围,和平日里上朝比起来肯定是完全不同的。虽说陆垚是一个穿越者,但是有些必须遵守的规距还是要遵守,而且这次的聚会,说到底就是一个大杂烩,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派系的人也都会去,正是如此,表面上看因为皇上不在,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但是实际上你说的每一句话,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会知道,说不定就会成为日后你的把柄。
所以,还没有真正进入到官场当中的陆垚,今天来到陆盱的书房,就是想要让他给到自己一点建议,到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毕竟在朝中,陆垚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什么朋友存在的,唯一算得上是自己亲戚的韩家,这次去参加的是韩文远而不是韩永合,韩文远的政治嗅觉和能力比起韩永合可是要差远了,陆垚从来没有想要指望他。
看着陆垚,陆盱长叹一声,说道:“明日的这场聚会,现在已经成为了所有朝廷中人关注的重点,可以说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注意,千万不能乱说话,不然,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说罢,陆盱也开始研究起要给到陆垚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