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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正面交锋(上)

神道衰微,与人类走向两个极端不无关连。
一种极端是极度自信,迷信人之无限力量,蔑视神灵的存在。一方面觉得世上不可能有神的存在,另一方面又将自己当做神的替代品,几近无所不能。
另一种是极度躺平,神灵即便有心为之,也无法对心无所求的人发挥作用,更有甚者,就是伪装的“躺平”,看似无欲去求,实则存了不劳而获的小心思,也从不会反思自己究竟配不配。
总之,我们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与“神灵”相处,也逐渐从心底失去了最纯粹的敬畏,只留下持中的怀疑态度。
或许有,或许无,似有还无,可有可无。
闫斌并不属于早慧的类型,但在很小的时候就知晓了檐下灵的存在。
在他满五岁那年,奶奶告诉他,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要在屋角插上三根香,并念上一句:请神护佑,无病无灾。但凡他忘记一次,就不得不面对奶奶下手绝不留情的鸡毛掸子。
在他九岁生日那一天,他因为贪玩差点跌进了深井,待他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躺在了大门口,而他仰躺的姿势,刚好可以看见在屋檐之下有一只长角的黑色怪鸟,有着像蝙蝠一样的巨大肉膜翅膀,黑豆一般的眼睛炯炯盯着自己,咧着嘴像是在笑。
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笃信,就是这只怪鸟救了自己一命。
自此,他再也不会忘记初一十五上香一事,哪怕上学住寝及工作合宿,他都小心翼翼地坚持这个小小的仪式。哪怕被人笑话迷信也置若罔闻。
即便是再不方便的情形,他都会用三根香烟来代替,并默默虔诚心诵。
他第二次见到这只怪鸟,是他三十未满,恋情工作皆不顺遂,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刚好又逢含辛茹苦将自己带大的母亲意外逝世,他像疯了一样砸了家里的每一样东西,用刀砍伤了父亲,想要了结自己悲惨命运之际,它出现了。
并开口说了话,问他:有何念,有何献?
他所念,是要彻底报复毁灭自己人生之人。
他所献,是自己全部的灵魂、良知与希望。
用他的原话来说,是“献上全部的我,愿意用此后余生来献祭”。
之后,他就一直可以见到它的存在了,而且,他发现只要自己做出恶意的举动,说出刻薄的话语,它就会变得很兴奋,很餍足,就像是天生携带着恶魔的种子,以恶为食。
于是,他放弃了自己,就此欲念沉沦,成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随意辱骂、折磨动物、自暴自弃、扰乱秩序、充当杀人不见血的“键盘侠”,酝酿着阴暗的报复计划,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日复一日,一点点的,将这只怪鸟越喂越大。
不管他搬家到哪里,它都会一路跟随,不离不弃,但不知为何,家里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这只怪鸟,也从不曾见过这只怪鸟出手救过除自己之外的人。
闫斌想,它与自己是一体的,它懂自己想要什么,它是自己的另一面。
“阿斌……”
微弱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声音小得可怜,戴着耳机的闫斌好不容易才听到了一丝动静。
“有什么事?快说!”
他不耐地吸了一口烟,他正在用超人的手速回复一个帖子,满屏的“贱人,去死吧”,这个帖子里面的女人实在是太恶心了,明明有了男友,还跟异性去酒吧嗨,最后落个凄惨下场也是活该……
“我痛,肚子好痛……”
闫斌皱了皱眉,天人交战了许久,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电脑桌,慢吞吞走向了隔壁房间,那个屋顶上的黑影一路跟随他,蛇行流淌,就好像是一只异常黏人的灵宠。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老闫抱着肚子躺在床上缩成一团,脸上的褶皱里布满了冷汗,穿着的衣服后背也被浸湿了一大片,一看就疼得不行,情况有些严重。
“真是麻烦,是吃坏肚子了吗?看来得给店家追加一个差评才行,还得退钱!”
闫斌戾气十足地在乱成垃圾堆的客厅里翻箱倒柜找药,好不容易找到一瓶止疼片,结果发现还过期了,无奈拿出手机快速下了单,最近网上下单买药都很快,就耽误一会儿,应该不至于把人疼死。
“救……我……”
老闫疼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在床杆上撞晕过去。
“再忍一下,又死不了。”
闫斌下完单,翻了个白眼,不再多看老闫一眼,又重新坐回了电脑桌面前。
老闫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心中感到无比绝望,他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连想骂一句都骂不出来,他闭上眼,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提着生日蛋糕回家祝寿的场景……
要是时间能够停留在那个时候,那该多好。
“砰砰砰……”
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有点急躁。
“别敲了!放在门口!居然这么快……”
闫斌有些意外,但还是犹豫着去打开了门,平时拿外卖都是他家老头子的事,因为他不喜欢跟陌生人对上视线,更不喜欢被陌生人上下打量,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很喜欢通过匆匆一瞥就评判别人的一生,看他宛如看废物一般。
“牧青,快打120!”
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不由分说闯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杯水和不知名的药片,冲到老闫的房间,喂他服下。
“你们是谁?闯进我家想要干什么!快出去,我要报警了!”
“报警呀!你不知道这个房间的隔音很差劲吗?跟你住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狗也是,人也是。你不管他们,那我们替你管管!”
闫斌无比愤怒,拿起地上的晒衣杆就要往大放厥词的陌生女人身上招呼,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给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随后进门的这个男人,无论是在身高、体格还是气势上,都将闫斌给压得死死的。
“已经打了120,在赶来的路上。”
阳牧青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一点点逼近闫斌的耳朵,寻找下手的角度。
“既然你的耳朵没用,不如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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