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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藕花深处

藕花深处
真正接触了一位白家子弟,白狼行!
这孩子是孤儿,依靠家族长大,饥一顿饱一顿活着——不得不说白家大爷实在不是当家做主的料。不过这孩子非常上进,省吃俭用一切为了修行,抓住机会跟任何人讨教,前两年遭遇了白龙行的打压,一直低调赚钱积累资本。这是白家最上进的少年。
白狼行出现擂台,是因为白龙行被关押,而且这里高手众多,对他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可惜,凶狠有余,经验不足,实力也差得远,前几次都因为凶狠得态度侥幸获得胜利。今天的对手,刚被龙卫盘问过,一肚子怨气没地撒,全部发泄在白狼行的身上,一时没有收住手,小子手脚尽断,折叠成诡异的姿势摔落擂台。
不过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就那么回事。
但是白狼行不知深浅,只当自己是废了,那脸色简直是比死了还难看。
“怎么了这是,都是皮外伤,你就跟……那啥似的。”张晓渔本来打算说死了爹,但白狼行的确是没了父母,只能硬生生咽回去,总不好拿刀戳孩子的心窝。
“……”白狼行一言不发,望着天,眼圈红了,默默掉眼泪。
“不至于吧?你这搞什么呢!怀疑我的手艺?三五天后你就活蹦乱跳,你哭啥呢?”这孩子生就一副凶狠的模样,分明是个少年,他脸上却看得见沧桑和冷峻。东璃月是狼族,都没有他这个狠劲儿,当然那只是外表。那是一头纯血且种族高贵的狼!
“三……三五天?”白狼行不信,惊讶之下终于流露出原本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神情。一丝丝期待,一丝丝赧然。
“肯定的呀,用的都是好药,加上我的手艺,不过这几天你要多注意的。”
“那是肯定的……不影响我……修行吗?”白狼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修行是他唯一的目标,却不能大胆宣之于口,因为别人会夺走。
“自然不会,你好像懂得不多?”
“嗯。”白狼行没再说话,郑重道谢深深一礼之后,准备自行走回去。
张晓渔忙跟负责人打了招呼,让另外一个来顶替自己,找了一架轮椅让白狼行坐定,威胁道:“自己乱动,怕是真不能修行了哦!”孩子到底是孩子,弱点明确,一击必中。
果然,只有这一点奏效。
白狼行痛快闭嘴,任由张晓渔推着他,当然有更快的方法,但是需要时间聊聊嘛。少年不说话,张晓渔也不开口,默默前行,不管方向对不对,想往哪儿走往哪儿走,反正不是白狼行回家的路。忽然脑子一转,推车奔西湖而去。
总有人忍不住。
“这是西湖方向,我家不在这边。”
“我知道啊。”
“你故意的。”
“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你都不问……哪有你这么送人的。”
“反正回家,你也没事,溜达溜达,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什么不好?”
白狼行没挣扎,这话很对,回去干嘛呢,也没人等他。破旧的院子,四处漏风的房子,潮湿发霉的被子,隔夜的饭菜难以下咽。吃穿住行都是白家提供,没什么好抱怨的,至少没让他饿死。
见白狼行防线松懈,张晓渔方才开始慢慢聊起家常,大约都是修行之事,这些才能挑起少年的兴趣,不过是何时觉醒,天赋如何,修何功法等等。八岁开蒙,很正常,修行基础功法,这个倒不是白家藏私,彼时还不是白龙行当家,底蕴不够深厚,没有办法因人而异,拿出多种功法供人选择。
况且,星空公开的基础功法并不差,适合绝大多数人启蒙。
一切都按部就班,唯有一点。
深夜,白狼行有时候会体热难耐,浑身血液宛如着火一样,疼痛难忍,偏又动弹不得。每每发作必要折腾地精疲力尽,汗水能湿透被褥,天明方能动,一切恢复正常。若不是身强体健,怕是熬不住。
每一次发作,星力似乎有所下降,只不过他修行时间短,加起来不过三五年间,本就没什么实力可言,进进退退之间,星力增长进益就变得非常有限。实力不济,基本属于被抛弃的一个。
星力时有时无,增长缓慢,是他最疑惑也是最焦急的疑问,曾厚着脸皮向白五爷请教,可五爷自己修行都不太认真,授业解惑更不擅长,朱雀这种天份都压制不让女儿修行。又是女儿奴,说不出一二三来,只让他勤于练习罢了,倒弄得白狼行疑惑更甚。
这孩子毫无疑问,有狼族血液,白家的血脉怪异至极。
狼族天才张晓渔熟悉的有两人。其一东璃月,霜月狼族,血脉里自有传承,只需要时间和历练自然能成长,这小子跟着饿狼传说复仇之余,更有奇遇,进化了血狼和腐狼两种形态;另一位则更出名,三狼之主林克,此人血脉斑杂,本不被看好。但是脑子太过聪慧,竟从古法中悟出一套血脉分割之术,将每一种驳杂血脉提纯却不剔除,封印在体内,让他一位人族却有风狼,暴狼,和月狼三种分身。战斗时刻可将分身唤出协同作战,每一种都有媲美纯血种族的实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切换之间不是很自如,会伴随着剧烈撕痛。
平时用剑,是剑道高手,出身剑宫,凭他的聪明才智,很快成为剑宫这一代屈指可数的高手,亦代表剑宫加入龙卫。
血液沸腾?
这是什么种族?
一面思索,一面继续缓缓沿湖而行。西湖风光奇秀,夕阳洒落一抹重彩,在湖面铺成波光粼粼,将十里荷塘与天水连城一片。湖面有一叶轻舟划过,远处野鸭临水飞远。
临湖而立,微风习习拂过脸颊,带来荷花与菱角的香气。岸边垂柳轻摇,将他们身影遮掩,白象行一路寻来,跑得气喘吁吁,花遮柳掩之中看到张晓渔身影才缓下脚步,装着路过。张晓渔从擂台带走白狼行,彼时白象行正在擂台之上。见二人走了,简直灵魂离体,输得干干脆脆,被对手打伤都没去治疗,一路追来。
张晓渔走到湖边,伸开双臂,闭上双眼,感知这一切,思绪飞远。
荷花与菱角之中藏着淡淡蔷薇香气……此处距离绯云之上很近吗?
忽听一声蹼泳,然后便是白狼行焦急的呼喊,有人落水!睁开眼,白象行像是一块大石头跳入水中,而湖心处有黑点上下浮沉,提气纵身,踩着水面飞驰而去。白象行悻悻掉头,准备爬上岸……两人年级相仿,他只小了一年,可这差距,不由得心底发出沉重叹息。
原来是两名小姑娘,到湖心采菱,一不小心船翻了。本来无妨,湖边生长的孩子水性极佳,可今天不知为何,浑身用不出力,一直香水下沉,双足被水草缠绕,差点丧命!
待张晓渔赶到之时,分明感觉那水草自动缩回去了!这就有问题了!水波之间的蔷薇香气更重了一些,难不成沈香君在此??
手一抖,差点把两个女孩子扔回去。
踩着水波,极目远望,孟玄机在远处盘旋,白凤行与玄鸟空浮在空中远远看过来。两人怕是办事过程中看到有人落水,但见张晓渔出手便没有动。提着两个小姑娘回了湖边,这才留神两洛水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皮肤黝黑,穿着简单,看着就是经常下水。两人与白狼行是旧相识,白家属族的后代,一个唤作河螺音,一个唤作冉鳐。一个是螺,一个是鳐,自然都不怕水,这是她们的天性,竟然差点溺水。
二女被人救出,并不害怕,反而是哈哈大笑,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觉得好玩儿。
白狼行一脸无奈,你俩差点淹死了,怎么就跟没事人儿似的。只好给张晓渔解释道:“这俩孩子,野着呢,多少有点缺心眼儿。”
“你才缺心眼儿!”冉鳐做了个鬼脸。
“坏啦……咱们的船没了。”河螺音白了白狼行一眼,却不理他。
“改日捞呗!”冉鳐无所谓,倒对张晓渔很有兴趣,歪头道:“大哥哥,你从哪里来的?”寿宴热闹,到底没有小孩子什么事儿,反而被拘得更紧了些。她们年纪小,无需参加擂台格斗,这些日子都在湖西困着,完全不能到湖东来,自然不认的。
“我从燕原来。”
“那是哪里呢?”
“很远很远的地方。”
“哦,大哥哥好厉害呀。哎呀,阿螺,咱们回去啦,再晚婆婆要担心的。”
“是哦!可是菱没了,回去吃什么呢?”河螺音一看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拉着冉鳐就要走,挥手张晓渔三人告别。
“饿一顿没什么啦。大哥哥,咱们走啦!”冉鳐朝张晓渔挥挥手,拉着河螺音朝着太阳落下方向奔去,俩人赤着脚,互相推搡,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河螺音说话便能让神清气爽,该是音波方向的人才,与梵清娥和木琴心类似。冉鳐眼中偶有电花闪烁,掌控电的力量,不过俩人都尚未踏入修行。
难得的人才,就这么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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