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将起来
“过期啦,过期啦,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到咱们这里扯谎?买个镜子照照自己,哪里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守门是位独眼老人,把窗子打开一条缝,斜着眼睛上下打量,非常不耐烦,像是赶苍蝇一样让几人滚蛋。
姐妹俩俏脸通红,她们的确比约定时间晚了很多,又不善辩解,暗叹一句可惜了便要离开。她们自己经营店铺虽好,收入颇丰,也有靠山,终不如这种官方院校来的稳妥,背靠着联盟诸事便利。如今她们的后台都是黑道大佬,靠不靠得住要两说。
张晓渔不管,初到混京,没有一件顺心事。处处为人算计,可毫无头绪,无处着手的感觉让他异常焦躁,正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一把扯住老人的脖领子,伸手就他从窗子里扯出来,窗户直接撞碎,将人仍在地上,一脚踩着他的胸口,恶狠狠道:“老头儿,睁开这只好的眼睛看清楚,爷爷是谁!”
那人大约知道两个年轻女子是谁,毕竟收到指示要将人拦在学院之外。倒是真不知道他是谁,谁知道哪个阿猫阿狗会跟着来呢!不过这流氓的气势的确有点吓人。
守门人亦不是善茬,一下子便反应过来,敢来他们学院闹事,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虽然看着诚惶诚恐,两股战战,嘴上不断求饶,手上却同是晃动一只铜铃。铃声宛如焦雷,声音急促刺耳,瞬间传遍纺织学院,于是整间学院便躁动起来,几道人影从深处掠出,旧都城主府也不慢,一支巡捕队掠过天际。这样快,说是没有套好,鬼才信。
张晓渔露出不着痕迹的笑容。
张家姐妹有些慌,本想找个安身之所,不是为了惹事,怎么就弄了这么大动静呢。不过,幼年便能从雨城立足,自然不是善茬,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大不了就是干!风之角那么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不是一把火也就烧了嘛,还是天宫产物呢,还当着寸芒的面,也就那么烧了!旧都又如何!
金银双梭在手,目光锁定远来之人。
张晓渔一声轻笑,将老头儿丢开,轻轻拍了拍老头那张油腻老脸,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着,看爷怎么搞事!”
独眼老人一怔,自己怕不是做错了什么?上面交代过一定要将新来的两位年轻老师拦在外面,因为他们已经安排自己人顶了位子。那两位倒好,上来就打算回头,可是这年轻人好像专门来闹事的,而自己刚好给他完美的借口。这可要糟,想要挽回,却无计可施。
他有所耳闻,两位年轻老师是老院长亲自邀请。只可惜老院长云游四海,不知何年何月方才回来,便私底下换了人。若不是如此,手下也不敢擅作主张,到时候只需说中间闹了矛盾,两人自行离去谁又会追究。毕竟只是两个年轻姑娘,脸皮自然是薄的,又没有后台,大不了路上暗暗除掉就罢了。
城主府距离不近,却后发先至,为首是个中年汉子,额头两根牛角宛如尖刀,赤裸的上身筋肉饱满,双耳挂着金环,只是走路,都能感觉到大地震撼。
“何人闹事!”分明看到眼前是那个瘦小少年,却仍问了一句。
这一声用了蛮牛族的震山吼,寻常弱者会被震晕,而眼前的少年们却只是微微皱眉,尤其那个面目可憎的男孩,他竟然还在掏耳朵!
“闹事的,自然是……他!”张晓渔挑了挑眉,伸手指着守门人。这货就是负责来将他们赶走的,不然这么点动静,城主府先动,根本没有道理。混京,秩序稳定,管理根本没这么严格。
再者说,你他么走个路都震天动地,不过是先声夺人罢了!
独眼老者从门房爬出来,尚未开口,学院大门轰然打开,里面走出三人,为首一位中年妇人,一脸愁苦之相,怒喝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敢在学院闹事!”一面说,一面甩出一击手刀,直取张晓渔面门。
守门人见做主的出来,更是躺在地上啊哟啊哟鬼叫起来,演技真假不说,给足了主子动手的借口。但是个合格的看门狗,好喜欢这样的赖皮脸。
“老货阴险,玩偷袭啊!”张晓渔浑不在意,说话越发恶毒。轻轻一挡,手刀回转方向,钉在学院大门之上,贴着妇人的鬓发呼啸而过,混铁制的大门被打出一道深坑。
妇人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用了七成力的一击被人轻飘飘挡下,手法精妙难以描述,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原本打算一个下马威,让张家姐妹知难而退,此刻看来恐怕难以善了。
身后一位蓄须的中年男子忙呵呵笑着走出,先朝牛角大汉拱手笑道:“憾山队长,怎么劳烦您老人家亲自前来。”城主府出面解决,学院更少了许多麻烦,那么多金银财宝孝敬,总要有点回报不是。
“山羊主任,怎么回事?”牛脚大汉撼山岳见张晓渔身手不凡,语气便不如之前强硬。他的确是收了好处,时刻注意这边动向,但若是惹到强者自然要避其锋芒。强出头,城主府也不会放过他。
“怕是有误会,待老朽询问一番。”这位笑吟吟的中年男子是纺织学院安保主任山羊静,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不可能和蔼,那就是笑面虎。
“老刘,怎么回事,为何摇动震山铃?”
独眼老人老刘连滚带爬从门房滚出,鼻涕眼泪一大把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分明没有几句话的事情,他倒是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张晓渔眉头一皱,那守门人像是受了惊吓,朝一侧躲了躲。像极了他仗势欺人,无恶不作一般。
“老刘莫怕,此事有学院和城主府做主,你只管说。”山羊静轻声安抚,自己挡在守门人与张晓渔之间,生怕张晓渔动手。翻来覆去引导,想把脏水泼到张晓渔身上,自己自然是实力不济,但这是混京,有王法呢,撼山岳收了好处还想做缩头乌龟?哪有这等美事。
“金珠,银珠,这就是你们选的安身之地?”张晓渔不怕横的,就怕这些胡搅蛮缠之辈。之前的火气也消散不少,生出阵阵无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懒得理这些人,转而问张家姐妹。
“这……”姐妹俩不知如何作答,情况的确超出想象。初来乍到自然艰难,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对方显然做足了准备不想让两个人进门。中年妇人的强硬,山羊静的偏袒维护,甚至于城主府的及时赶到,都像是商议好了一般。再者,这些人的品行不好,不好相处,即便进了门,日后亦会摩擦不断,她们二人为求安静,可不是受人磋磨。
不过想个稳定,怕也是动了别人的奶酪吧。
“算了吧,权当旅游一趟。”妹妹张银珠性子爽利,见姐姐仍在纠结,快速做了决定。
“就如此吧。”张金珠觉得可惜,姐妹俩手上有绝技,活在外界总是不安全,但这些学院恐怕比外界更要肮脏,饶是如此仍觉得可惜,语气难免带了一丝感叹。
星空不易啊!
“闹完事,就轻飘飘过了?”原本目的已经达到,偏中年妇人却感觉自己失了面子,强硬得来了这么一句。她本是给自己找回颜面,欺人是外乡客,不敢闹事。
撼山岳与山羊静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只听山羊静笑道:“不知者无罪,三位小友怕是走错了门,不知道咱们旧都的规矩,且饶一次,您看呢,憾山队长?”他这番话说得张晓渔难受,似乎是给了台阶下,又隐隐在威胁。你若计较,他恐怕还会叫一声委屈,你不计较,他嘴角那抹轻蔑的笑实在让人气闷。
“那便……”撼山岳想要就坡下驴,他收了上级吩咐,说这几日怕是有人会到纺织学院报到,用些手段赶出去就是,不要闹起来。
“便如何呢?”张晓渔这人气量一向不大,吃亏咽不下,脾气又急,原本消散的火起腾一下冒起来。若是燕原或者雨城,他可能忍一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这旧都今日之后,未必会再来,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这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威胁恐吓想让他退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闹将起来便是,打不过再跑!
“算了,晓渔。”姐妹俩倒不是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此事连累张晓渔是她们不愿看到的。
“为何算了?即便要走,也要明明白白地走,区区一个纺织学院这般张狂,我倒要看看,今日要把我怎么办!”
“徐万顺不是纺织学院的人?若不是,就罢了,我去找他算账;若是,今日咱就掰扯掰扯,到底是谁闹事!”
“徐万顺是什么人!”
“那老小子号称自己乃是旧都纺织学院院长,是也不是?”
张晓渔大声嚷嚷,语气很冲。徐万顺自然是纺织学院院长,这种公开资料都可查,不但是院长,还是一手缔造纺织学院的元老之一,不然张家姐妹不会万里迢迢赶来。
“徐百安在不在学院?老小子让我们来寻徐百安,他若在让他滚出来说话!”
“不在,老子翻遍旧都也把他揪出来!”
“他家老祖宗骗我,这账就找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