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鸣的夜寒冷而漆黑,天幕将至,路上已空荡无人,偶然间有三五好友相约逛勾栏,听小曲儿,隐着夜色跑出。
这些文人骚客总喜欢这样,白天人多,那是给他们人前显圣的,晚上人少,那是他们给窑姐显圣的,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天寒地冻,跑进勾栏已全身冻僵,香喷喷娇滴滴的窑姐暖着床,钻进被窝,搂着窑姐,冻红的小手摸着大腿,再来个洗面奶,待暖好了身子,夜生活才算的上是真正开始。
运气好的,遇上那些个尽职尽业的窑姐,伺候洗浴不说,自己还得亲自下水招呼,情到深处,就着水也能逍遥游,既暖了身子,也暖了窑姐,文人骚客暖化了。
北鸣东城繁华,有钱的文人骚客更是数不胜数,一掷千金,挥金如土那都不在话下,只要窑姐伺候好了,金子不是问题。
浑仪司位居东城,地方虽不是最繁华之地,但比起其他区域算得上是地理绝佳之地,就是这样一个绝佳好地,白天竟无人经此,他们相信司监大人白天守城平安,夜间入睡修养,可似乎有人忘了一个问题,司监是天命师,夜观天象才是司监的本职,白天观什么?除了一成不变的蓝天白云与偶然飞过的鸟雀,什么都没有。
三五好友,结伴而行,过浑仪司前自觉止声,他们望着浑仪司门前立着的李楷儒、刘十一还有胡坚三人,做贼心虚般匆匆而过。
李楷儒眯眼望向那黑暗中的人影,不禁轻蔑一笑道:“徐公子,今儿打算找哪个窑姐?是凤溪河的绿裙娘子,还是霞凤楼的婉鶭娘子,刘公子,帷书坊的囝囝娘子整日不眠不休,日日记挂刘公子给她赎身,王公子,囝囝娘子也等着你给她赎身呢。”
李楷儒声音洪亮,没了白天那文文弱弱的模样,字正腔圆。
三人见状折身而返,拉着李楷儒,李兄长李兄短的热情至极。
这三位与李楷儒都是城中勾栏常客,不同于李楷儒单身狗的身份,这三人都是有家室的,且三个正室都如母老虎般吃人,更别提纳妾了,所以他们都是偷偷背着家室出来的。
李楷儒:“三位公子这是没瞧到本少爷?还是装作不认识本少爷?”
徐公子:“李兄,说的是哪儿的话,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楷儒:“本公子若是要与绿裙娘子共度春宵,徐公子不阻拦?”
刘公子:“李兄说的是哪里的话,徐兄的娘子就是李兄的娘子。”
黄公子:“对对对,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李兄瞧中了,做兄弟的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李楷儒双臂交叉道:“那李某还真有面子,有你们这帮好兄弟。”
“李兄过誉,结识李兄是我等荣幸之至。”三人异口同声,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的说辞。
李楷儒直了直身子,端腔道:“今夜哪家打茶围。”
“冬倌儿。”
“好,你们三人且先去,本少爷随后到。”
刘十一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与胡坚面面相视,这李楷儒这么牛逼?让那三个人毕恭毕敬,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公子好大的派头,这驭人之道果然一流。”符锐站在阶上,先前那一幕他与铁翊羽尽收眼底。
符锐下阶继续道:“本少爷好奇李公子用了什么手段竟能令这三人服服帖帖。”
李楷儒也不谦虚,随即放话,北鸣城中诸如这般的还有十余人,这一说符锐不屑的瞥了眼,果然吹牛逼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不分人种,不分区域,更是跨越时间。
其他四人一句未说,但足够的沉默已告诉了李楷儒,他的话没人相信,这个逼算是没装成功,李楷儒继续说道:“只是抓住了他们小小的把柄。”
把柄?什么把柄能让他们地位如此低下,难不成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不至于啊,这样的人还会去勾栏,还是结伴而行,自己搭个伙儿不就成了?以强制强,以枪刚枪。
“他们三人家里都有母老虎,一个欲求不满,一个索求无度,一个冷淡不从,莫不是丹阁给她们开了良药,这三人会如此性福?”
随即李楷儒解释了下过程,在这个女子求爱隐晦的时代,这些事儿当然得由男子来说,可男子又不能说自己无能,便只能寻求些壮*阳丹药,这丹药吃多了,身体更是大不如前,那些个庸医差点儿毁了他们。
后来听闻丹阁开了个男科,私密会诊,保留个人隐私,这才得到了显著治疗,待身体好转后,又偷摸着给母老虎吃了类似于冷淡的丹药,原本欲求无度的失了兴趣,原本失了兴趣的欲求无度,最后三人用了同一种丹药,再加安神助眠丹药,这不才能溜出来,毕竟他们可是得到了强而有力的治疗效果。
听完,符锐忍不住想要给他竖个大拇指,不得不说丹阁是男性的福音,一下就握住了男人的命*根子,而这个李楷儒又是命*根子里的命*根子,简直就是个JB,霸王的霸。
符锐拍拍李楷儒的肩膀,这才是他要的人才,这才是该有的伙伴。
“首席师兄,体塾胡坚……”
符锐拉着李楷儒直奔而去:“有事儿明天说,你先回。”
灯火通明的冬倌儿门前,有条不紊的文人骚客,这个兄长,那个兄短的尽说些门面上的客套话,一旦开始打茶围,那可都是争得头破血流的死敌。
李楷儒领着三人直奔冬倌儿,四人站在冬倌儿门前在望着楼上那些尽职尽责招揽客人的窑姐儿,不免让人心疼。
天寒地冻还如此尽职,也不知道有没有防寒补贴,我们那个时代可是有高温补贴的,符锐吐槽一句。
门前围聚的那些个骚客见到李楷儒,像个逃债赌徒般来不及招呼,要么离开,要么钻进冬倌儿。
说来也是奇怪,天寒地冻,冬倌儿门前竟还有卖水果的,那堆起满满一车的黄橘一看便没熟,这个季节一定是邦邦硬,卖橘子的怕不是脑子坏了吧。
就在这时,刚来的两人径直买了两袋橘子,转身进了冬倌儿,符锐满脑子问号,这还自带水果?
“符兄,不来点儿冻橘?”李楷儒走至摊贩前,递了锭金子,摊贩给了袋橘子,量不大,五六个的样子。
难不成这冻橘也好吃,就像流行的冻梨一样?不过这一锭金子才五六个,真有那么好吃?
李楷儒又拿出一锭金子递给摊贩,摊贩又递给李楷儒一袋,李楷儒给了符锐,符锐摸了一个,硬的跟石头一般,这玩意吃了还不得硌掉牙。
李楷儒也不解释,直奔冬倌儿而去。
“李兄,这冬倌儿的花魁是不是叫霜霜?”
“霜霜?”李楷儒眉头一皱,对于他这个老司机来说还有他不知道的姑娘?莫不是哪个倒水丫鬟?
李楷儒一进门,冬倌儿的鸨母便迎了上来,这冬倌儿果真名不虚传,连个鸨母也是前凸后翘风韵犹存,一步一扭,那鼓起的翘臀,忍不住让人移不开视线。
李楷儒动手揉捏一下,鸨母捶打了胸口,急忙安排姑娘。
“今儿本少爷谁都不要,就要蒹葭姑娘,给这位爷安排……霜霜姑娘。”李楷儒看了眼符锐,心有领会道。
鸨母这才将视线停留在符锐身上,这秀气长相比之女子,有些都没他精致,楼上更是有女子见到符锐失声尖叫,若不是碍于客人在场,说不好便直接扑了上来。
“嬢嬢,还不让霜霜姑娘出来接客。”
符锐望着这位风韵犹存的鸨母,眉宇间竟有些熟悉感。
“李公子说笑了,冬倌儿有什么姑娘公子你比嬢嬢都清楚,哪还敢藏着掖着。”
李楷儒满意的上了楼,符锐等三人随后,刘十一望着这纸醉金迷,奢华至极的场景,面色红润,尤其是那一团团罪大恶极的深渊,令他不敢直视,羞涩的低头望着铁翊羽的脚后跟,半点不抬头,双手更是攥紧衣角。
“李公子,你这朋友还是个童男子吧。”
“就有劳嬢嬢给安排个玉女,可不能亏了我这……兄弟。”
“李公子尽请放心,不过蒹葭姑娘的性子公子也是知晓的,若非茶围头筹……”
“本少爷自然知晓,今夜可是满腹经纶……”
符锐确认无误,这绝对是在装逼,肚子里没有半点儿墨水的人还满腹经纶,这四个字他会写?
“芮富公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擦肩而过的文人作揖道。
叫我的?符锐下意识的看了下铁翊羽,铁翊羽视线转移,闪躲开来,第六感告诉符锐这不是好事儿。
符锐作揖还礼,准备离开。
“芮富公子那一首《赠婉鶭诗》真是绝句,让我等折服芮富公子才情。”
《赠婉鶭诗》?婉鶭是谁?李楷儒提到的那个霞凤楼?
“凤霞婉鶭惹红装,诗图兰花有异香。丽质心托芮公子,玉颜退去情尤长。”
那个文人骚客自顾自的吟起来,符锐那是满脸震惊,别说这首诗是他写的,他连读都没读过,何来的作诗?
李楷儒更是震惊不已,原来自己身旁一直有个隐藏大佬,得赶紧抱住大佬的腿子。
“原来符兄就是那个惊动勾栏文人的芮富公子。”
惊动勾栏?
“那首《赠绿裙诗》更是旷世奇作,丽宇芳林对高阁,绿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符锐比起李楷儒更加震惊,他震惊的不是自己成了文人,而是铁翊羽竟然作了那么多诗。
各路文人纷纷上前作揖行礼,冬倌儿内的姑娘们更是为之疯狂,得芮富一诗,身价倍增,婉鶭娘子与绿裙娘子便是因此再不接客。
“芮公子。”
“芮公子。”
……